如果蘇流月只有自己一個人,要避開自是毫無壓力。
然而她身旁還有一個花娘子。
若是她避開了,鄭成明轉而攻向花娘子就麻煩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蘇流月眼角餘光見到孫昭安從窗外跳了進來,立刻用盡全身的力氣把花娘子推向了孫昭安,低吼一聲,“看好花娘子!”
這才反方向往另一邊滾去。
然而,還是遲了一步,她從刀口下避開了致命部位,但手臂處還是被劃了一刀。
在那股尖銳的疼痛閃電般傳進腦海的時候,蘇流月想的不是這個傷口有多疼,而是無比嫌棄。
奶奶的,這鄭成明先前也不知道有沒有給這把匕首消過毒,若是上面有什麼細菌導致她傷口感染了怎麼辦?
只是她也沒那麼多吐槽的時間,那鄭成明見她避開了,立刻又是一匕首下來。
蘇流月卻已是一個打挺站了起來,轉身一個飛踢,狠狠地踢在了男人腰上,男人猝不及防,整個人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然而倒歸倒,他手上的匕首還是抓得牢牢的。
他似乎懵了一瞬,臉色很快又猙獰了起來,低吼了一聲又要起來,一道黑影卻忽地越過了蘇流月,一腳狠狠地把男人踹了出去,直接把他踹得撞到了牆上,手上的匕首終於拿不動了,掉到了地上。
然而,還不待那男人喘口氣,那道黑影便又閃電一般上前,狠狠一腳又把他踹向了一旁的木板牀。
男人整個人撞到了牀上,“噗”地一聲往牀上吐了口鮮血。
幸好牀上的孩子早已是被路由抱了起來,此時的牀上一個人也沒有。
眼見着那個男人被這麼踹了兩腳,已是進氣多出氣少了,然而那道黑影顯然還沒有放過他的打算,猛地走了上去一把提起他的領口,狠狠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把他打得直接又吐出了一口鮮血。
衆人也終於從一開始的怔然中回過神來,離那道黑影最近的孫昭安連忙道:“殿下,夠了!夠了!”
再打下去,那男人就要沒命了。
然而,他話剛出口,周雲克就轉頭看了看他,那雙鳳眸中翻滾流轉着的狠厲殺氣彷彿這天底下最銳利的刀,不含一點屬於人的情感,刺得他的心微微一顫,竟是再也不敢開口勸說什麼。
幸好,下一息,蘇三姑娘菩薩般的聲音就響起,“殿下,你……怎麼來了?”
周雲克捏得青筋暴起的拳頭這才頓了頓,心中雖然依然無比憤怒,卻終是找回了一絲理智,暗暗地閉了閉眼,把已是被他打得暈死了過去的鄭成明狠狠地丟到了地上,站了起來,一雙晦暗不明的眸子直直地看着蘇流月已是被染得一片血紅的右手袖子,以及手臂上那一道看着便無比猙獰的口子,眼底好不容易壓下去的陰狠又有要蔓延上來的跡象。
蘇流月被他這眼神看得,心頭微微一震,連忙走上前,伸出沒有受傷的左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直接把他帶離了鄭成明,才低聲道:“殿下不要憂心,我沒事……”
說是這麼說,心裡還是發愁。
這麼一點小傷,她自是不怕的,就怕傷口感染啊。
想到這裡,她連忙忍着疼痛從佩戴在腰間的荷包裡拿出了一個小藥瓶。
萬幸,經過方纔的那一番折騰,這個小藥瓶還沒有摔碎。
她正要把藥瓶打開上藥,一隻修長白皙的手就伸了過來,不由分說地拿過了那個藥瓶,周雲克還帶着幾分沉冷的聲音隨之響起,“我來。”
他的臉色雖然冷得讓人心悸,但托起她手臂的手卻無比輕柔。
如今雖然已是入秋,但天氣還不是很涼,蘇流月穿的衣服不算厚,鄭成明方纔那把匕首因此輕而易舉就劃開了她的袖子,直接割進了她的肉裡。
蘇流月這會兒纔有空看自己的傷口,這才發現,她這個傷口雖然也就一根手指那麼長,但還挺深的,此時還在不住地往外冒血。
周雲克的臉色霎時更冷了,他拼命壓抑着心底不住往上冒的洶涌殺氣,小心翼翼地打開了藥瓶,把裡面的藥物均勻地灑在蘇流月的傷口上。
藥物碰到傷口的時候還挺疼,蘇流月下意識地蹙了蹙眉,只是,看着面前男人那可怕的臉色,她沒敢發出聲音。
周圍京兆府的人也不約而同地暗暗嚥了口唾沫,壓根連看向他們這邊的勇氣都沒有,鴉雀無聲小心翼翼地處理着這個現場,看到暈死在地上的鄭成明時,都恨不得再上去踹幾腳。
這殺千刀的,要不是要按照司法流程走,他們恨不得殿下方纔直接把他打死了事!
這時候,路由他們也終於給花娘子解了綁,花娘子連忙淚流滿面地從路由手中把孩子抱了過來,不住地道:“謝謝,謝謝,我……我沒想到,那男人竟是個人面獸心的傢伙!先前我去城裡報案的時候,他曾經幫過我,今天,他突然來了我家,說……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與我說。
先前,我……報案不成功的時候,他就說,會幫我想辦法,我還以爲他這回是想到了法子,特意來告訴我的……”
卻誰料,她剛把他迎進門,他便兇相畢露,把她綁了起來。
她的孩子今天在外面瘋玩了一天,正在房間裡熟睡,那傢伙便威脅她,如果她發出什麼聲響把孩子吵醒了,他就直接把她殺了。
因此,她只能一聲不響地任他擺佈。
花娘子說着,看向了不遠處的蘇流月,頓時被她那被血染紅的右手袖子刺痛了雙眼,連忙道:“都是因爲我,這位姑娘纔會受傷,我……我家裡有一些傷藥和紗布,我這就找出來……”
然而,她話音未落,就見那個一直背對着她的黑衣男子微微彎下身子,一把就將那個女子抱了起來。
不是常見的那種打橫抱起,而是直接抱着她的腿,託着她的臀部,把她像小孩子一樣抱了起來。
他用這樣的姿勢抱起,是顧慮她手上的傷罷。
被抱起來的女子顯然也猝不及防,低低地叫了一聲,察覺到所有人都有些怔然地看着他們,立刻一臉羞憤道:“殿下,這姿勢太羞恥了,快放我下來!”
然而,那個男人卻仿若未聞,直接抱着她就大步走了出去。
在場大部分未成婚的衙役都被自家殿下整得面紅耳赤的,突然,某個衙役低低罵了聲,“孃的,咱們殿下還是猛啊!”
這纔打破了這會兒的沉默。
另一個衙役哈哈大笑道:“對女人好可是男人與生俱來的本事!先前所有人都說咱們殿下不近女色,只是沒遇對人罷了!”
“就是,這殺千刀的傷誰不好,偏偏傷了蘇三姑娘,殿下方纔那表情,我看着都滲人,我有些明白戰場上的敵人爲什麼見到殿下就被嚇得屁滾尿流了……”
他們正說得起勁,花娘子忽地有些怔然道:“方纔那個郎君,不會……不會就是太子殿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