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天真道:“我分明是吩咐雪楓去給我拿換洗的衣物……”
“她臨時有點兒事。”鳳雲渺打斷顏天真的話,“於是在中途轉手給我了,可見她對我十分信任。”
顏天真:“……”
雪楓臨時有點事?
她怎麼覺得這個理由聽起來那麼不靠譜。她更相信是鳳雲渺搶了雪楓的差事。
“天真,你在害臊什麼呢?”
鳳雲渺將手中的衣服擱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順手拉了個凳子,在浴桶邊直接坐了下來,“我將這衣物拿上來的時候,你大哥和雪楓可都是看在眼裡的,可見他們十分認同我,已經將我當做你的夫婿了。”
說到這兒,他的視線落在顏天真那雪白的肩頭上,脣角的笑意又加深了些,“你整個身子都快縮到水裡去了,莫非還怕被我看?又不是沒有看過,委實不用如此……”
“難不成我還應該站起來,讓你好好觀賞觀賞?”顏天真輕嗤一聲,“我若真的如此豪放,只怕某位仁兄心中又要覺得我臉皮厚沒節操。”
“我一定不會這麼想的。”鳳雲渺接過話,“你就站起來罷。”
“出去。”顏天真白了他一眼,“你方纔在馬車上說我的那些話,我記仇了,現在姑奶奶不樂意被你調戲,請你出去成不成?”
“我說什麼了我?”
“你說我女流氓。”
“我沒說過這樣的話。”
“現在跟我狡辯,是不是覺得有些太遲了?”
“你一定是記錯了。”鳳雲渺面不改色,“我從來都只會說你的好話,何時說過你的不好。”
“現在纔想着來討好我,有些遲了呢。”顏天真慢條斯理道,“我洗得差不多了,要起身穿衣裳……”
話音還未落下,鳳雲渺又迅速接過了話,“我幫你穿可好?”
“不需要。”顏天真說到這兒,用手掬起一捧水,朝着鳳雲渺潑了過去——
“讓你出去就出去,還想賴在這兒調戲本郡主?門都沒有。”
顏天真那水直接潑到了他臉上,而她那一番硬氣的話語,也並未讓鳳雲渺離開,反而是站起了身,上前一步就走到了浴桶旁,雙手扣在了浴桶邊緣,目光中的笑意有些危險。
他開口,語氣依舊慢條斯理——
“天真,你信不信我把這浴桶直接掀翻?讓你整個人一絲不掛?”
顏天真聽聞此話,當即瞪眼,“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鳳雲渺說到這兒,雙手稍稍施力便扣着那浴桶,微微傾倒……
顏天真察覺到身下的浴桶在動,以鳳雲渺的能耐,他真的只需要一使勁兒,就能將整個浴桶掀翻了。
“雲渺,你要真是敢掀,你可別怪我事後收拾你!”顏天真連忙威脅道,“我回頭就去告訴大哥,你對我耍流氓。”
“我可以反駁,是你刻意勾引。”鳳雲渺似乎有恃無恐,“反正大夥都曉得你我兩情相悅,無論咱們怎麼鬧,他們也只會以爲你我在打情罵俏,你看是不是這個理?”
顏天真:“……”
無法反駁。
就算雲渺把她給吃幹抹盡了,她事後去找大哥評理,大哥多半也是會拍着她的肩膀安慰一句——
妹妹,做得不錯,睡了個異國冰清玉潔的太子爺,說出去那是十分有面子的事兒,大可不必苦惱。
所以,指望大哥和雪楓幫她討回公道,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兒。
而就在顏天真思索期間,浴桶已經傾倒得愈發歪斜,桶裡的水都快灑出去了。
“雲渺,停!你有完沒完!”顏天真呵斥一聲,“你再這麼不聽我話,我要喊人了。”
“你喊。”鳳雲渺不鹹不淡道,“你這話根本就唬不住我。”
話音落下,他忽然就鬆開了力道,讓浴桶回到了地面之上,趨於平穩。
顏天真鬆了一口氣,只當是鳳雲渺聽她的話,不打算再戲弄她了。
但她沒有料到的是,鳳雲渺下一句話卻是——
“我忽然也想沐浴了呢,不如我們一起鴛鴦浴如何?”
話音落下,便將手伸向了自己的腰帶。
“等會兒,這個浴桶不夠大!”顏天真道,“一個人泡還差不多,兩個人一起,這空間有點小,擠得難受。”
“無妨,我不介意與你擠一擠,只要是同你在一處,我是必定不會覺得難受的。”鳳雲渺說到這兒,噙着笑意俯下了身,開口語氣輕柔悠漫,“天真,一起泡,可好?”
“……”顏天真望進他的那雙桃花美目,裡頭泛着魅人的笑意。
他目光含笑的樣子,煞是好看,給那原本就標緻細膩的容顏更增添了一抹誘惑。
顏天真險些就沒出息地點頭了。
但她終歸是保持了理智,道:“等咱們回了鸞鳳國皇宮再一起泡浴池如何?浴池裡頭舒服,這浴桶實在是……”
“好啊。”鳳雲渺欣然應允,“那就這麼說定了,你可要記住自己說的話,欠我一場鴛鴦浴,到了鸞鳳國皇宮之後履行承諾。”
“行行行我記住了,那麼現在可以把衣服給我了麼?”
她曉得雲渺是在佔她便宜,這心中卻不覺得氣惱。
喜歡一個人,便是如此寬恕。他無論再怎麼陰險無賴,只要他待她真心,她可以放縱他吃豆腐揩油。
畢竟這也是他對她表示的一種情意。
雖然她這心中樂意接受,但表面上還是偶爾會反抗反抗。
雖然那反抗顯得微不足道。
大概是心中最後的那一絲矜持在作祟罷。她的思想豪放,畢竟還是不曾經歷過男女之事,在與雲渺徹底結合之前,她總歸還是要表現出一絲害臊,這才合理啊。
“我去外頭等你。”鳳雲渺輕挑眉頭,在她額頭上輕啄了一下,“我方纔是逗你的,即便我再怎麼急不可耐,也不會在這郊外的破客棧裡對你做什麼,這地方委實不是個好地方,沒氣氛。”
話音落下,鳳雲渺便轉過身,邁着輕緩的步子離開了。
顏天真也從浴桶中站了起來,修長的雙腿邁出了浴桶。
擦身子,穿衣裳。
穿戴整齊之後,這才走向了房門後,將房門打開,朝着門外等候的鳳雲渺道:“好了。”
鳳雲渺轉過身道:“到飯點了,下樓用飯。”
言罷,伸手攬過了她的肩頭便走。
顏天真同他一同下了樓,樓下的大堂之內,衆人已經聚在一起用飯了。
尹默玄瞅了一眼衣着整齊的二人,算了算時間,鳳雲渺上去也不過片刻,看來……
什麼都沒有發生。
“殿下,您的如意算盤又沒打成。”一旁的雪楓道了一句,“興許這位太子殿下是個正人君子,沒有與郡主成婚之前,不會亂來。”
“我自然不是指望着太子亂來,我是……”說到此處,尹默玄的聲線壓低了些,“指望着咱們郡主亂來,如此一來,方能彰顯氣勢。”
“但郡主看着也不像是個亂來的?”
尹默玄狀若嘆息般地道了一句,“那就沒法子了,終歸這種事不是我能操心的,隨他們去罷。”
“郡主的事,可真是讓殿下費心了。”
二人說話之間,顏天真與鳳雲渺也走上了前來,就在空着的兩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顏天真纔拿起了筷子,便聽得客棧外響起一陣驚呼聲。
“救命啊——”
是個男子的驚呼聲。
且,這聲音聽在耳中,怎麼就有些耳熟呢?
雖然是一聲大聲的呼救,嗓音卻如珠玉撞擊那般好聽。
少有男子的聲音如此清脆動人。
連救命都能喊得這麼好聽。
驀地,像是想到了什麼,顏天真連忙起身,朝着客棧外去。
“郡主,你幹什麼去?”雪楓原本想要問,可當她的問題問出口的時候,顏天真的身影也遠了。
“本王方纔聽到了有人喊救命。”尹默玄道,“她大概是去看看情況。”
“我方纔好像是隱約聽見了一聲,還以爲是自己聽錯了。”雪楓道,“即便是有人呼救,與我們又有什麼關係?這世上的可憐人那麼多,哪裡管得過來,在這荒郊野外的,救了人回頭被賴上了就不好了。”
“這話是有理,不過看她那麼積極的樣子,顯然不是單純的見義勇爲,沒準是聽着那聲音判斷出了是熟人。”鳳雲渺說到這兒,站起了身,也朝着客棧之外走去。
顏天真方纔那一瞬間,神情是有些異樣的,這呼救之人若是她素不相識的人,她想必不會有這樣的反應。
鳳雲渺想到這兒,桃花美目微微一沉。
莫非那男子與她關係匪淺?
可別又給他招來什麼爛桃花。
再說顏天真,到了客棧之外,一個擡眼便看見了遠處的幾道人影。
四五名身着粗布麻衣的男子,正圍着一名淺粉色衣袍的男子,此刻的距離有些遠,再加上太陽落山,天色有些昏暗,看容顏看得不大真切,顏天真卻依舊能認得出那人是誰。
史曜乾。
男子駕馭粉色,可謂極難,這相貌若是長得不好看,穿出去就是貽笑大方。
史家那兄弟兩人都是衣架子,無論穿着多麼騷氣,也是讓人挑不出毛病的。
尤其是那病嬌中又帶着點柔弱的史曜乾。
此刻,他身邊的那幾名男子顯然是找麻煩的,手中或是持着棍棒,或是拎着大刀,看樣子像是山野強盜。
史曜乾這個傢伙獨自出門竟也不帶些護衛,就他那弱不禁風的樣……
一個拳頭揮過去就暈了。
顏天真心中思索着,該不該出手救下這小白蓮花。
在這荒郊野外的,若是救下他,免不了會被他給賴上。
他獨自出行必然是危險的,救了他這一次,若是不帶上他一同上路,他依然還會在遇到危險,就憑他那番容顏原本就是個禍害,若是遇上歹人,難免遭到一番凌辱,再被轉手賣入青樓?
她總是不可能一直去救他,沒那麼多閒工夫。
也不想帶着他上路,否則雲渺只怕要鬧脾氣,爲了一個不算熟的人和雲渺發生口角,實在是不值得。
顏天真正思索着救還是不救,餘光瞥見有一道人影靠近,海藍色的衣抉輕揚,可不正是鳳雲渺。
“想什麼呢,還以爲你是急着出來救人的,結果你又站在這兒不動作。”鳳雲渺說到這兒,瞥了一眼遠處的人,他只能看見一抹被圍在人羣中的粉色,便問了一句,“那人你是否認識?”
“認識啊,不算熟悉,就是佳人閣老闆,史曜連的弟弟,史曜乾。”
“這名字聽起來本身就是一個笑話。”鳳雲渺不鹹不淡道,“想出手便出手,不想插手便回客棧去,還在這猶豫什麼呢。”
“雲渺,我這還不都是爲了你考慮麼。”
顏天真一歪頭,靠在鳳雲渺肩上,慢條斯理道,“相識的人落難,我通常是願意施以援手的,可是這荒郊野外的,我若是救了人,難免要被賴上,我不想帶着他上路,可我若是不帶,他有極大的可能再次落難,故而——我救他這一次,也只是讓他晚點落難而已,只要不帶他上路,他遲早還是會落在歹人手裡。”
“你這腦袋瓜子裡想的還真多。”鳳雲渺慢條斯理道,“糾結這麼多做甚,想出手便出手,救了之後便不管,你管他將來會如何,即便是他明日再落難,也與你沒關係,今日他落難正好被你給撞上了,你插手一回,便算是仁至義盡。”
“有道理喲。”顏天真輕笑了一聲,“所以雲渺這是同意我救人了。”
“原本我是不想管其他人的閒事,可我方纔聽你那一席話,顯然是對那個人不甚在意,既然如此,我又何必介意,對我沒有任何威脅的人,你想如何都行,隨心罷。”
同一時刻,遠處——
史曜乾被圍在人羣中央,咬牙切齒。
方纔遠遠地就看見顏天真的身影奔出了客棧,還以爲她是認出了自己的聲音,來救自己的,卻沒想到她站在那邊好片刻沒有動作,之後鳳雲渺又出來了,兩個人也不知嘰裡咕嚕的說些什麼。
要救他,就趕緊出手,不想救他,乾脆轉身回客棧不就得了!
在那磨磨蹭蹭,還聊起天來了。
幸好身邊的這羣人都是他僱用的假土匪,若是真的土匪,就那倆人聊天的功夫,土匪們早就對他出手了,他爲了不遭殃,只能顯露出真本事。
真是讓人有些生氣呀。
看來顏天真並不是個見義勇爲的性子。
不如再來點兒刺激的,且看看她會不會出手。
想到這,他朝着身邊的衆人道:“你們別光顧着做恐嚇狀,立即上手,來扒我的衣裳。”
受他僱傭的‘土匪們’,一聽這話,自然只能照辦。
有倆人丟掉了手中的兵器,摩拳擦掌,將手抄着史曜乾的衣領伸去。
遠處的人總算有了反應,只見那一襲紅影掠了過來,史曜乾道:“你們幾個全都上手,逼真一些。”
衆人聞言,紛紛去拉扯他的衣裳,口中吐出十分不雅的詞彙——
“嘿嘿嘿,這小白臉長得還挺俊俏。”
“可不是麼,先扒拉扒拉,看他身上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長這麼好看,不賣去青樓做小倌,可惜了。回頭將他賣個好價錢吧,哥幾個將銀子分了喝酒慶祝。”
身處‘困境’的史曜乾,望着衆人這陣勢,雙手抵在地上,連連後退,臉上驚恐之色顯露無疑——
“你們不要過來,別過來!我把錢全給你們就是了,放過我,放過我……”
“嘿嘿嘿,只拿你的錢還不夠啊,把你賣了可能更值錢吶,看他穿的這身衣裳,必定是富貴人家的公子,這衣裳也挺值錢的,扒下來扒下來!”
衆人說話間,便對着史曜乾上下其手。
史曜乾的餘光瞥見那道紅影近了,近了……
似乎更近了。
顏天真徵求了鳳雲渺的同意之後,便打算出手救這小白蓮花,離得近些了,便看見他滿面驚慌,神情一派絕望。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靠近,他轉頭望了過來,臉上有些發怔。
回過神後,他又大喊了一聲——
“郡主,別過來,他們都是土匪!”
顏天真挑了挑眉。
喲呵。
小白蓮花還挺好心,自己身處險境,還讓她別過去?
常聽人說雙生子的性格全然不同,他哥是個脾氣差的怪胎殺手,他倒還真是個好脾氣的文弱公子。
一善一惡。
就衝着他這一份好心,救他也不算白救了。
眼見着一名土匪的鹹豬手探到了他的衣領處,顏天真提起了手中的羽扇,朝着那人的手腕一揮——
羽扇中藏着的暗鉤立即劃破了他的手腕,霎時,鮮血噴出。
“哪個混賬東西,敢割老子的手!”那土匪低喝了一聲,轉頭的那一瞬間,卻是怔住。
身後的紅衣美人傾國傾城,手中一把孔雀羽扇輕搖,那雙丹鳳美目,顧盼流轉之間帶着若有若無的引誘。
土匪低喃一聲,“仙女……”
“是啊,我是仙女下凡,來拯救你們這羣墮落的傢伙,還不快放開這位文弱公子,有多遠滾多遠,多多行善積德。”
顏天真此話一出,那土匪總算是回過了神,朝着身邊的幾人道:“弟兄們,你們看看這個美人,是不是會比這小白臉更值錢?”
其餘幾人從驚豔中回過神,道:“這小娘子長得可真漂亮,跟天仙似的,拿去賣都可惜了,不如自己討回家做媳婦,老子捨不得賣啊……”
“你們都給老子滾開!這女子老子看上了!”忽然有一人低喝了一聲,將眼前擋着的兩名同夥推開,衝着顏天真道——
“美人,你不如跟大爺我回家過日子吧,爺全家產都給你,可好?”
“我先看上的!我先看上的!”身後依然有人叫囂着。
顏天真望着眼前這陣勢,翻了個白眼。
腦海中靈光一閃,她忽然掩脣輕笑了一聲,“你們是不是都想娶我?可我只有一個人,我也就只能嫁一個人,這可怎麼是好?”
都說一笑傾城顏天真,她這一笑,更是讓衆人失了神。
這一刻,史曜乾都想翻白眼。
事情的發展,似乎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與他所想象的過程完全不一樣。
計劃中,顏天真應該是大展身手,將這些流氓土匪統統撂倒,乾淨利落。
可他算漏了一點。
顏天真這般絕色姿容,這羣市井流氓又怎會不動心,原本還是一夥的人,爲了爭顏天真,眼見着就要大打出手了。
現在似乎沒有人來理會他了。
“小娘子,你嫁給我,我們這夥人當中,就數爺家財最多。”
“嫁給老子!老子家中無妻妾,老子見過那麼多女子,都比不上你漂亮,娶了你之後,必定一心一意。”
“嫁我!嫁我!”
“你們太吵了,我不知該聽誰的。”顏天真慢條斯理道,“我喜歡英雄,你們打一架,誰贏了,我就嫁給誰。”
顏天真說這話時,並未察覺到身後一道海藍色的人影靠近了。
而土匪們聽着她這話,當即二話不說大打出手!
四五人扭打成一團,此刻再也沒有人去顧及一旁的史曜乾,史曜乾連忙起了身,整理好了衣襟,退到了顏天真的身旁,“郡主你……真是好智慧,讓他們自己人打自己人。”
說話間,他瞅到了一旁的鳳雲渺,道:“這位公子是……”
顏天真回了個身,看見鳳雲渺,笑道:“你何時走過來的?我都沒有察覺。”
“就在你說,誰打贏了你就嫁給誰的時候。”鳳雲渺不緊不慢道,“我現在就等着他們分出個勝負,我再撂倒贏的人。”
顏天真:“……”
這羣市井流氓,上不得檯面的,連她都能輕鬆打贏,對上雲渺,還不是被虐的份。
想到這兒,顏天真笑出了聲,“你跟他們較什麼勁,我就是拿他們當猴耍。”
“你的話都已經放出來了,我自然就要較勁。”
史曜乾眼見無人理會自己,便很是安靜地退到了一旁。
扭打成一團的那幾個地痞,興許是打紅了眼,有人已經十分不客氣地抄起了棍棒,對着自己同伴的頭狠狠砸下!
暈了兩人,剩下的三人依舊在繼續打。
不得不說,男子們打起架來還挺恐怖,有人被打吐了血,有人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最終獲勝的,是一名最高大的男子。
“小娘子……”
他才喊出了這麼一句話,便見眼前人影一閃,就在他還沒有回過神的時候,一道厲害的掌風朝着胸口而來——
排山倒海般的氣壓,讓他覺得自己彷彿被那一股無形的勁道震上了天。
而他也確實上了天。
鳳雲渺那一掌直接將他拍飛了,只見他那身軀從半空之中掠過,最終落在了遠處的地面之上,發出撲通一聲大響。
不死也殘。
“我就曉得,這最終的獲勝者是我。”鳳雲渺輕描淡寫道,“天真,你說過的,誰贏了你就嫁給誰。”
“唔,你這地位已經是板上釘釘了。”顏天真道,“你委實不用再三強調。”
顏天真這話,自然是讓鳳雲渺心情愉悅。
眼見着土匪們都已經趴下了,顏天真這才走到了史曜乾身前,“我說,你這一介文弱公子,獨自出門,身邊也不帶個護衛,你家兄長就不曉得阻攔你,也不曉得派人隨身保護你?”
“郡主可別怪我哥,我只跟他說了去友人家中玩一段時日,他並不知道我出了遠門,我也不想告訴他。”
“喔?”顏天真挑了挑眉,“那你是要幹什麼去?出遠門爲何就不能告訴他了,又不是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我……”史曜乾有些欲言又止。
“既然你不想說,那就別說了。”顏天真不鹹不淡道,“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我出手救了你,這接下來還有什麼危險,你可就得自己去解決了,我好言相勸你一句,既然你沒有自保的能力,你最好還是回家去,或者帶些人貼身保護。”
“郡主,我告訴你就是了。”史曜乾咬了咬脣,道,“我想去鸞鳳國掙錢……”
“噗嗤”
顏天真頓時笑出了聲,“你要去給人做小白臉?我當初給你提的建議是——賣藝不賣身。”
“我想掙大錢,不想掙小錢。”史曜乾撇了撇嘴,“我只是覺得,我這番容顏,在鸞鳳國應該很受歡迎纔是……”
“的確。”顏天真點了點頭,“那你隨意罷,我沒什麼好說的了。你若是缺盤纏,我倒是可以資助你一些,其他的忙,我可是幫不上了。”
顏天真說到這兒,伸手挽住了鳳雲渺的胳膊,“雲渺,咱們回客棧去吧,晚飯還沒吃完呢。”
“郡主!”身後的史曜乾喚了一聲,“我看那客棧門外馬車堆積,看樣子你們是包下了整間客棧?”
“嗯。”顏天真笑着應了一聲,“如今天色昏暗,你大概是沒有地方可以去了,這樣吧,客棧留你住一夜,明早起來你便離開,如何?”
史曜乾怔了怔,隨即道:“好,多謝郡主。”
顏天真不再言語,挽着鳳雲渺便走開了。
身後,史曜乾望着前頭兩人的身影,脣角揚起一絲淺淡的弧度。
……
很快便入了夜。
白日裡的日光還是十分明媚的,不見陰暗,到了夜裡竟也下起了雨。
在這樣冷風瑟瑟的雨夜裡,樹影婆娑,帶上了幾分陰森之感,遍地流淌的雨水中,有青色的衣袍曳地,被雨水沾溼,冷月之下,那道青色的身影行走在庭院之中,背後忽然顯現六條狐尾。
他的面容十分姣美,被雨水打溼的墨發有雨珠流淌而下,襯着那一身青衣與搖曳的狐尾,妨如夜裡出行在雨夜中漫步的青狐妖。
行走之間,他聽到耳側傳來了幾道模糊人聲,他頓住了腳步,下一瞬,身形在雨中快速掠過,如鬼魅一般的身影,轉瞬之間遍消失在庭院之中。
“老闆,今日包下客棧的那些人,可不像是單純的貴族,倒像是皇家的人,尤其那領頭的幾個男女,看着就不簡單。我聽到其中有一名男子被人叫做殿下。”
開口說話的男子的聲音壓的很低,在雨夜之中幾乎能被雨聲淹沒。
“咱們這次要幹一票大的,若是成功了,那就是發了大財!”
“是皇家的人又怎麼了,咱們曾經也打劫過貴族,咱們什麼時候怕過事?”
“這夥人當中有個紅衣姑娘,美若天仙,真是看她笑一笑,都覺得心要酥了,回頭逮住了,給哥幾個快活快活,嘿嘿……”
雨水的淅瀝伴隨着男子猥褻般的話語,傳入夜色深處那人的耳中,讓那雙本是清澈的月牙眸裡頭,劃過一抹寒涼的殺機。
月黑風高夜,果真是適合做些殺人放火的事情。
他望向那燭火通明的屋子,無邊的黑夜中,那一片火光亮色分外扎眼,裡頭幾個男子正籌劃着害人之事。
那是客棧後院的廚房。
此刻在那客棧裡頭的人,就是客棧掌櫃與夥計。
這家佇立在荒郊野外中唯一的客棧,竟然是一家黑店。
呵呵。
視線一轉,落在擱在門口的竹簍上,他邁步緩緩地走上前,一腳將那竹簍踢翻——
霎時,數條蛇扭動着身子鑽了出來,在他的腳邊盤旋着。
他將手伸入了衣袖之中,往身下撒了些粉末,那些蛇到了他的腳邊,盤旋了片刻,便扭轉開蛇身,似乎是不想靠近他。
黑店的慣用手段,要麼就是放毒物殺害客人佔有財物,要麼就是放**香,迷暈了客人之後行動。
尤其是美貌女子若是倒黴進了黑店,那就不僅僅是損失財物那麼簡單,連清白也會丟失了。
這羣混賬東西,顯然是看上了顏天真。
這倒也不奇怪,人送外號顏天仙,無愧天仙之名的美人兒,尋常男子又怎會不動心。
他踢翻竹簍的動作,自然是驚動了廚房裡頭正在密謀的幾人。
“誰!”廚房內的幾人正在商議着如何謀財害命,忽聽門外有動靜,直覺是被人聽了去,陰狠的目光猛地射向門口,卻在看清門口那人的瞬間,怔住——
站立在門口的那道青色身影,背後竟然生出了六條狐尾?!
屋子的燭火打在那人雪肌之上,如白玉一般泛着瑩潤的色澤,最醒目的還是背後那六條毛茸茸的尾巴,他那被雨水打溼的墨發順着肩頭垂到了胸前,一張如玉的姣美臉龐,趁着那眼周處的淡淡青色胭脂,異常妖冶。
衆人一時竟看得有些癡了,也忘記了說話。
在看那人腳底下盤旋的小蛇,竟然也不敢靠近他?!
衆人回過神之後,便是覺得有些細思極恐——
妖?!
那鬼魅一般的身影。
詭異的六條尾巴。
妖冶不似凡人的容顏。
連蛇也畏懼他……
這不就是妖麼!
“妖妖妖妖妖妖……妖怪!”有人哆嗦着道了一句,“這世上真的有狐妖……”
門口那青衣人彷彿爲了驗證他的話,身形一閃,迅速到了他身前,白皙玉手直接扣上了他的腦門,稍稍一使勁,便將他那腦袋擰了一圈!
身旁的同夥們眼見着那男子腦袋被扭了,在看他雙目圓瞪,分明是死不瞑目。
其餘的人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驚恐,喊叫出聲——
“啊啊啊啊啊啊!”
“妖怪殺人了!”
然而,屋外的雨聲滴滴答答,他們這般鬼吼鬼叫,在客房內休息的衆人也是聽不見的。
“再亂叫,就全都去死罷。”青衣人開口,聲線不疾不徐,如珠玉撞擊的聲音,清脆動人,分外好聽。
“不敢叫,不敢叫,狐妖大人饒命!”
“大人您有什麼吩咐,只要您說,小的一定照辦。”
“小的一條賤命,懇請狐妖大人高擡貴手。”
衆人連連求饒,低着頭,不敢看青衣男子。
不管這是人還是個妖,他都是個可怕的傢伙。
一出手,便輕而易舉地擰了一個人的腦袋,這般行爲,可算是在其他人的腦海中留下了一個恐怖畫面,令人畏懼。
聽着衆人求饒的話語,‘狐妖’揪起了身後的一條尾巴,在手中把玩着,慢條斯理道:“本大人最近手頭很緊,缺錢呢。”
“錢?有有有有有!”
“我願意將我所有的錢財都獻上,只求您放過我一條生路。”
“我也願意!我也願意!我所有的家財都給你。”
“真乖。”青衣人慢條斯理道,“那就都交出來罷。”
“是是是!”
“馬上馬上!”
衆人一邊說着,一邊將藏在身上的銀票全掏了出來。
青衣人瞄了一眼地上的銀票,慢條斯理道:“你們總不可能把所有的銀兩都帶在身上,你們的房屋之中必定還有。若是你們不說實話,莫非是要我一間一間地去搜?”
“不不不,小的還沒說完,小的住處是在對面那排房屋的最後一間,牀底下的盒子裡還有好幾千兩。”
“我是倒數第二間,錢全藏在衣櫃的第二層抽屜裡。”
“我是第一間,銀票都壓在牀墊下。”
“很好。”青衣人繼續撫摸着自己的狐尾,悠悠道,“看來你們都很誠實呢,看在你們都這麼誠懇的份上,我就……”
話說到這,脣角勾起一絲陰涼的笑意——
“讓你們死得痛快一些,呵呵……”
衆人驚恐。
驚呼聲還來不及溢出喉嚨,便見眼前的青色身影一閃,下一刻——
三道血柱齊齊噴出,濺了一地,開出朵朵血色之花。
青衣人冷眼掃過地上的屍首,起身走到了竈臺邊上取了一把刀,一隻碗。
走到了一名死屍的身旁,蹲下了身,用刀將他脖頸上的傷口開得更大一些,讓那血留的速度更快一些,拿碗去接。
這般皮糙肉厚的肌膚,他若是咬下去都嫌硌牙。
還是細皮嫩肉的女子更值得咬。
接了整整一碗血,端至脣邊一飲而盡。
而後,擦了擦脣角的血漬。
這煩死人的病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好,這血的味道,真是越來越膩了。
他又走到了水缸邊,拿水瓢舀了一大瓢水漱了漱口,順便洗了洗被血濺到的狐尾。
這狐狸尾巴的質量倒是不錯,摸起來順滑得很,還不掉顏色,買的值了。
接下來——
該去找顏天真了。
……
淅淅瀝瀝的雨還在繼續。
皎潔的月輝透過紗窗,打在牀榻邊的靴子上。
榻上的女子已經進入夢鄉,呼吸均勻。
忽聽窗外降下一道閃電,轟隆隆,這般電閃雷鳴的動靜,讓榻上熟睡的女子輕擰眉頭。
真吵。
且,這樣的電閃雷鳴,也足夠掩蓋有人破窗而入的聲音。
一道青色的人影拖着六條尾巴,緩緩挪向了牀榻。
從身後揪了一條柔軟的尾巴,拿着那尾巴的尾端,就要去撓那睡夢中的女子。
可就在下一刻,她倏然睜開了雙眼,目光之中一片警惕之色。
“轟隆——”
外頭又是陣陣雷聲,伴隨着閃電,這一瞬間將屋子照亮了些。
顏天真睜開眼睛,印如眼簾的就是一條青色狐尾。
臥槽什麼情況?
狐尾?
顏天真難得怔愣住了,只覺得自己是否還沒睡醒。
“天真。”
榻前的人開口,聲線酥脆動人——
“我是掩藏在你腦海深處的青狐妖……”
顏天真眼角一跳。
暗夜步出竹林橋,蒼茫驚現青狐妖。
錦繡織緞裹素腰,半掩半開纖媚笑。
問題是——
如今所在的也不是竹林橋,怎麼就給她遇上了青狐妖?
再看這狐妖的相貌——
臥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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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蓮乾:我喜歡cosplay,角色扮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