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今日是頭一次見到仙妃娘娘,從前不曾見過。..”
“那你爲何要愣神?”顏天真輕挑眉頭,道,“你看到本宮的那一瞬間,神色明顯不對勁啊。”
“我只是覺得娘娘有點兒眼熟,娘娘的容貌與鸞鳳國第一美人良玉郡主相似。”對面的女子解釋着,“一開始還以爲見到了那位郡主,後面仔細一看,不是。”
“本宮已經記不清楚,你是第幾個說本宮與良玉郡主相似的人。”顏天真道,“總是聽人提起這位郡主,還真是想見一見啊,周小姐是見過她真人嗎?”
“其實我並沒有見過真人,只是在畫像上見過。不久前家中附近舉辦過一場詩畫大會,我去看了看,有人畫下了良玉郡主。就看過這麼一次,我便記住了。”
“原來如此。”顏天真衝她和善地笑了笑,“周小姐叫什麼名?”
“單名一個婉字。”
周婉說着,又朝着顏天真欠了欠身,“娘娘若是沒有其他事情,我便要去見陛下了。”
“去吧。”顏天真淡淡一笑。
周婉越過她,走開了。
顏天真望着她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總覺得這個周婉沒對她說實話。
方纔她問話的時候,對方的回答有些不自然。
並不是所有人說謊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尤其在她這個會演的人面前說謊,稍微臉色有點不對勁,就會被發現端倪。
這個女子……會有什麼古怪呢。
……
“周小姐,前邊就是御書房了。”
宮女領着周婉,伸手指向不遠處的一座高大房屋。
周婉跟隨着宮女的步伐,餘光瞥見右側的涼亭裡有兩道身影,下意識望了過去。
這一看,就讓她目光一沉。
兩丈開外的亭子裡,鳳雲渺與鳳伶俐坐着說話,隔着這麼遠的距離,自然是聽不清那兩人說的什麼。
周婉收回了視線,垂下眼簾,掩蓋住目光中的滔天恨意。
鳳雲渺。
毀她家園,屠她全府,這筆賬,終於是有機會可以跟他算一算了!
走着瞧。
周婉的目光望向了不遠處的御書房,不再去關注涼亭裡的二人。
“義父,咱們何時可以帶着義母離開這東陵國?”鳳伶俐飲着花茶,朝坐在對面的鳳雲渺道,“遇見她總要裝作不認識,還得喊什麼仙妃娘娘,總覺得彆扭得慌。”
“別這麼沉不住氣。”鳳雲渺輕晃着手中的茶杯,“你要切記,與她說話不可太親切,將她當成一個陌生人看待,能不見面最好就不見面,這樣一來你也就不至於心理彆扭,千萬不能讓任何人看出我們與她是相識的,懂麼?”
“放心吧義父,我絕不會不會壞事的。”鳳伶俐道,“就像義父你說的,能不見面就不見面,這麼一天,我也就不怕自己說錯話了。”
“嗯。”
二人正交談着,鳳雲渺的餘光忽然瞥見有一物體朝着自己飛了過來,他毫不遲疑地伸手去截——
截下了一個紙團子。
朝着東西丟來的方向看了一眼,映入眼簾的是一道纖細的背影。
那是他所熟悉的背影。
此處位於御花園外的鯉魚湖旁,枝繁葉茂,此刻周圍也沒什麼人經過,她躲在樹叢中朝他扔紙條,扔完之後馬上離開,這麼一來,倒也不會被人發現。
鳳雲渺脣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容,將手中的紙團子攤開了。
上面只有寥寥一行字。
半個時辰後,宮外望江樓相約。
鳳雲渺收起了紙團子,起身道:“伶俐,你先回住處去,我要出宮一趟。”
“義父要去何處?”鳳伶俐道,“不如也帶上我一同去吧,在這宮中憋了好幾天,想要出去走走。”
“我是要和你義母出去幽會。”鳳雲渺輕挑眉梢,“你也要跟着去嗎?”
此話一出,鳳伶俐連忙改口,“那我就不去了……”
“這就對了,你若是覺得無趣,就自己在庭院之內練劍,晚些我回來的時候,會給你帶些吃的。”
鳳伶俐笑道:“好。”
……
顏天真去跟趙丹兒請示了自己要出宮,趙丹兒自然是同意了。
“妹妹早去早回吧,今日本宮就不陪你去了。”趙丹和倚靠在藤椅上,悠悠道,“昨日遇襲,和人打了一架,雖然沒受傷,可疲憊是真的,今日我是蹦噠不動了,就不陪你去逛。”
“那您就睡吧,日落之前我會回宮的。”
“嗯。”
顏天真換上了一身輕便的衣裙,便出了宮門。
好幾天沒有跟雲渺一起在宮外玩玩了。
她在紙條上標註的地點是望江樓,那是帝都之內最近纔開的一家酒樓,菜色不錯。
馬車一路行駛到了望江樓外停了下來,顏天真進了望江樓,定下了二樓的一個包間。
進了包間之後,她便靠在紗窗旁,白皙玉指捏起夥計端上來的花生米,放在口中嚼着。
她的目光透過半敞着的紗窗,望向樓下。
等候了片刻,街道邊上的一抹人影吸引了她的視線。
鳳雲渺依然穿着他最喜歡的海藍色,臉帶半塊銀色面具,慢條斯理地走向瞭望江樓外。
他這樣她也能認得出來。
顏天真脣角輕揚,從裝有花生米的碟子裡捻起了一粒,朝着樓下那道海藍色的人影就砸了過去。
花生米命中了鳳雲渺的肩膀。
鳳雲渺擡眼望向二樓,看到的是一隻白皙的手,伸出了食指與中指,跟他比手勢。
他無聲一笑。
顏天真曾經說過,這個手勢代表着喜悅與勝利。
她還朝他比過許多特殊的手勢,比過大拇指、比過小拇指、也比過中指。
各種手勢所代表的含義不同。
大拇指代表的是讚賞。
小拇指代表的是鄙視,他惹她不高興的時候,她就會衝他比出這個手勢。
中指,代表的是——喜歡。
她是這麼解釋的。
同一時,二樓包間內的顏天真喝着茶水,等待鳳雲渺前來。
才坐了片刻,就聽見屋外響起了腳步聲。
她脣角輕揚。
來了。
她起了身,緩緩走向門口。
鳳雲渺並不敲門,直接推開了房門。
顏天真正好躲在房門與牆面的角落裡,鳳雲渺這一擡眼就看不見她的人影。
“天真?”鳳雲渺喊了一聲。
方纔在樓下,明明看到她給自己比手勢。
這會兒卻沒看見她的人影,莫非是出去了?
鳳雲渺正想着,忽聽門後有動靜,心中頓時明白了過來
他背對着顏天真,脣角揚起一絲淡淡的弧度。
“我在這兒!”身後響起一聲她的大叫,同一時,背上一沉。
她整個人就那麼跳了上來,將全身的重量壓在了他的背上。
鳳雲渺將手背到身後,托住她的雙腿,慢條斯理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你也變得喜歡玩這種幼稚的嚇人遊戲?”
顏天真雙手環着他的脖頸,將頭枕在了他的肩膀上,“我是想嚇你玩玩來着,可你也沒被嚇到啊。”
“我聽見動靜了。”鳳雲渺悠悠道,“想要瞞過我的耳朵,可是很不容易的呢。”
顏天真挑起一縷他的銀髮,給他的下巴撓癢癢,“在宮裡咱們相見一次多不容易,每次都要等你半夜來爬窗戶,白天見面的機會不多,我就想着跟你白天出來玩玩,順便去趟黑市逛逛,看看能不能買到放大鏡?”
“嗯。”鳳雲渺應了一聲,“你真的瘦了,背起來比從前更輕了。”
“從前我也十分苗條。”顏天真蹭了蹭他的臉頰,“你也不能再瘦下去了,否則就不好看,你看看你這腰身這麼纖細,我都懷疑你能不能背得動我了。”
“怕我背不動你,那還不至於?”鳳雲渺輕笑了一聲,“不如換個姿勢,你從我的背後繞到我的面前來?我能託着你,完成某些比較高難度的動作呢。”
“這……”顏天真抽了抽脣角,“這有些不太好吧?”
眼下的這個姿勢是十分溫馨的,若是從背後繞到了他的身前,那就是和他正面對上,雙腿得夾緊他的腰身,那種姿勢……
實在是太曖昧。
會讓人忍不住想做些更曖昧的事。
而鳳雲渺並不給顏天真多加考慮的機會,揹着她,就將她抵到了牆面上。
“雲渺,你幹什麼?”
“我想試一種我們從來沒有試過的姿勢。”鳳雲渺道,“請你來配合我,可好?”
“不……不好。”顏天真說着,一抹潮紅從脖頸爬到了耳根處。
“難得白天出來宮外幽會,怎麼能不做一些讓人愉快的事?”
“我是帶你出來逛街的啊,不是帶你來這外面偷情。”
“你用錯詞了,這怎麼能叫偷情?”鳳雲渺反駁,“你我纔是夫妻,有夫妻之實,只差一場婚禮而已,你與那斷袖不過就是掛個名,用的並非真實身份,完全不作數,你和我的魚水之歡,天經地義,何來偷情一說?”
鳳雲渺說着,語氣變得有些清涼,“以後不準用這個詞彙了,你要牢牢記住你夫君是誰,跟夫君親熱能叫偷情嗎?”
“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用錯詞彙了。”顏天真連忙改口,“我方纔沒想好就說了,畢竟如今你我連見面都是偷偷摸摸,不敢讓人知道。”
她與鳳雲渺,確實已經和夫妻無差別了。
只是他們如今並不能光明正大,在沒有達成目的之前,還是隻能這麼……私會。
她剛纔口誤說了一句偷情,他炸毛了。
跟夫君之外的男人野合,才叫偷情。她的夫君是他,因此,這一句口誤,可真不對。
差點就踩到他的雷區了。
“你我遲早能光明正大。”鳳雲渺的聲線再次響起,“十里紅妝、天價聘禮、舉國同慶、缺一不可,我總會告訴世人,你顏天真是我鳳雲渺唯一的妻。”
“好好好。”顏天真又蹭了蹭他的臉頰,“別計較我剛纔那一句口誤了。”
“我自然是不會跟你計較。”鳳雲渺這會兒已經平靜下來,“不過我這心裡還是不太高興,你需要做點什麼來安撫安撫。”
“唉,我真的只是想跟你出來玩啊。”
“把新姿勢練習一遍,一遍就好,完了之後你想去哪玩都可以。”鳳雲渺輕笑了一聲,“好不好?”
“一定要練習嗎?”
“要的。”
鳳雲渺說着,將顏天真從背上放了下來,一個轉身,伸出雙手分別抵在她的左右兩肩上,讓她的背緊貼着牆。
顏天真處於牆面和他的胸膛之間,這讓她不禁生出了一種被禁錮的感覺。
同時,似乎也帶來一種別樣的安全感。
她本以爲她自己就是女王的性格,想不到,被這樣霸道的方式對待,竟然也很受用?!
鳳雲渺有他溫柔的一面,也有他霸道的一面。
他的感情,格外霸道。
這麼看來,離她翻身做女王的日子似乎更加遙遠了……
“這個時候你還走神,想什麼呢你?”鳳雲渺低斥一聲,一口啃咬在她的脣瓣上。
顏天真:“……”
鳳雲渺淺嘗輒止,忽然放開了她的脣,“你根本就不知五個月以來我有多想念你,如今擁抱着你也並不覺得滿足,也許只有在你我緊密相連的時候,我纔能有滿足之感,聽着,這不是耍流氓,我只是想要感受你的溫度。”
顏天真嘀咕了一句,“這哪裡不是耍流氓,這就是耍流氓啊……”
“你若非要這麼想,那我也不解釋了。”鳳雲渺十分乾脆利落地開始拉扯她的腰帶,“我就是想要得到你,非常想。”
顏天真聽着他這話,心中已經接受了。
她失蹤了那麼久,再一次被他找到,已經不能帶給他安全感。
所以……
如今的他比從前更加熱情,再也找不到一絲青澀。
他與她的相識,其實並沒有超過一年。
而在這期間,她還缺席了五個月。
原來情感經歷真的可以讓一個人轉變巨大,猶記得初見鳳雲渺的時候,他又青澀又純情,被她親個一兩下都有些不大好意思。
最初他根本不會說這些撩動人心的情話,他只會寫一句——我心悅你。
但是現在……
甜言蜜語,簡直是信口拈來。
“我忽然有些懷念我們剛定情的那時候。”顏天真挑了挑眉,“那種青澀的戀情,真的很美好,你那時候,多矜持啊。”
“矜持能幹什麼?能當飯吃嗎?我不需要那種態度。”
“你以前就是這種態度啊。”
“現在不一樣了。”鳳雲渺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感情自然也會由淺變深,正如我對你的態度,也會從青澀轉變爲熱情,你懷念從前的我,只怕是找不回來了。”
說話間,已經把顏天真身上的衣裳都褪下來了。
託舉着她的雙腿,讓她背靠着牆面。
他站得十分筆挺,脣角的笑意深深,“夫人,你就別故作正經了,你分明也很期待,也很好奇。”
“胡說,我哪有?”
面對即將到來的侵犯,顏天真心中的確是有一些緊張,一些好奇,外加那麼一點兒……期待。
被他說中了,她卻不願意承認,依舊十分正經,“我只是想要配合你罷了,我曾經給你帶來的傷害,必須補償你。”
“你沒有給我帶來傷害,你帶給我的只是快樂。”鳳雲渺莞爾一笑。
“可是我讓你青絲白髮。”
“無妨,無論青絲還是白髮,都不影響我的長相。”
“……”
感受着鳳雲渺溫熱的肌膚貼了上來,顏天真主動攀上他的脖頸。
她忽然就明白了那句成語的意義——死而無憾。
真的是沒有任何遺憾了。
顏天真緩緩閉上了眼睛,迎合着鳳雲渺帶給她的暴風雨。
……
熱情褪去之後,顏天真腿軟地趴在地上的一堆衣物中。
鳳雲渺十分貼心地倒上了一杯茶,遞到她的面前。
“這種姿勢似乎有些累,咱們下次換一種不累的?”
顏天真白了他一眼,“跟姿勢沒關係,跟時長有關係……”
鳳雲渺悠悠道:“那我就沒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