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白骨叟的到來是李疏鴻沒想到的。
他來幹嘛？
不過無論如何，李疏鴻都覺得挺有趣。
“張前輩，您這是？”
張元手裡捧着一個小盒子，“這是老夫老家種的茶，今日不過給少俠送些來，大俠可以嚐嚐看。”
這老頭現在笑容滿面，完全就是一副鄰家大爺模樣，之前白天那時的陰翳完全找不到絲毫痕跡。
李疏鴻接過茶葉，嘴角扯了扯，爾後讓開身位，“請進吧。”
張元一進屋，在李疏鴻關上門之後他當即恭敬道：“今日多有得罪，還望少俠見諒。老夫平日裡在斜月谷中便是那副性格，因此當時若不站出來的話會惹人懷疑。”
李疏鴻不說話，只是默默看他表演。
按照前兩次的經驗，下一步就該自報家門了吧。
果不其然，張元解釋道：“少俠，老夫其實來自聖門。”
李疏鴻點頭，“魔門是吧。”
張元倒也沒反駁，而是繼續道：“老夫乃聖門瀝神宗長老，奉聖女之命潛伏於斜月谷，最後目的是伺機掌控斜月谷。”
“聖女是誰？”
“陳少宗主，宗主制霸聖門，我瀝神宗內部早已稱少宗主爲聖女殿下。”
李疏鴻：“......”
敢情全是熟人。
這仨分別是昭陽、林霽塵跟陳清焰派來的啊。
內心轉動間，李疏鴻表面卻不動聲色，“哦？那又何必將此事告知在下？”
張元答道：“因爲老夫發現少俠比老夫更合適，因此決定輔佐少俠。”
李疏鴻笑了，“所以張老先生爲何要幫在下？在下與老先生此前應該從未見過纔對。”
“此事宗主已提前吩咐過，她老人家說只要先生有所需要，瀝神宗上下會全力相助。”
頓了頓，張元又補充了一句，“聖女大人也是這麼吩咐的。”
聖女是陳清焰這一點李疏鴻知道，不過宗主......
瀝神宗宗主是誰？爲什麼要幫他？
莫非是......
李疏鴻心念一動，追問道：“敢問貴宗宗主尊姓大名？”
張元擡手想要撫須，不過他此刻頜下無須。
手停頓片刻無奈放下，他解釋道：“敝宗宗主姓蘇，諱名月白。”
李疏鴻：“......”
果然是小蘇啊......
他忽然想到了一個人，一個他自己見過但不知長相的女人。
當時鑄劍山莊之事剛結束，他回到山外樓藥浴的時候遇到的那個蒙面女人。
現在想來，那雙燦若星辰的眸子他只在兩個人身上見到過。
一個就是那個蒙面女人。
另一個就是蘇月白。
嘖，這樣說的話，蘇月白就是瀝神宗宗主，而陳清焰是瀝神宗少主。
也就是說......當初在劇本世界中的那個嬰兒，也就是蘇月白剛出生的妹妹便是陳清焰？
那陳萬陽人呢？難道死了？
唉，不過這麼說的話，李疏鴻感覺自己小命又要遭重了。
當初他忽悠蘇月白自己要閉死關，結果真相卻是到處浪。
如果被她發現真相，知道自己騙了她的話，那......
難怪當時那蒙面女人問自己叔父輩或長輩之類的事情。
嗯，那就先裝一下吧，等自己實力上去之後再攤牌。
不過這張元確實有些用處，還需試探一二。
李疏鴻打量他片刻，忽然道：“在下習武以來少與人動手，不知前輩可否指點一二？”
張元笑笑，“只是些許吃飯的莊稼把式而已，老夫豈會是少俠對手，還是算了吧。”
李疏鴻神情凝重不少。
說自己是莊稼把式的才狠。
看來若對方認真，自己可能不是對手。
“行，此事在下知曉了，張先生請回去休息，咱們改日到了太平書院再說。”李疏鴻打算送客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查出幕後之人到底是誰。至於斜月谷......該放棄的時候可以放棄。太平書院可不是好相與的地方。”
“行，那老夫先行告退，少俠休息吧。”
張元從善如流。
不過他離開李疏鴻的住處之後卻並未回自己屋裡，而是悄然來到谷外寄出一封信在信鴿腿上之後放飛。
望着消失在夜空天際的信鴿，張元自得一笑，“這次老夫立下大功，再在那李疏鴻面前多多露臉，待日後他在少宗主與宗主面前美言幾句......老夫豈不是要上天？”
說罷，小老頭揹着手哼着小曲兒優哉遊哉往谷內走。
結果走到一半他就撞見了兩個人。
閻達跟賀大友。
三個人從三個方向回來，此刻大眼瞪小眼剛好撞了個對臉。
賀大友笑容滿面，“二位這麼晚了還不休息，不知在外作甚？”
“老夫溜達溜達。”張元眼神陰翳，陰惻惻道，“倒是你二人鬼鬼祟祟打算作甚？莫非想要背叛斜月谷不成？”
“怎可能，若有人敢背叛斜月谷，老子第一個饒不了他。”閻達目光冷漠掃過二人，“希望二位莫要自誤纔是。”
“呵。（好險！差點兒被發現！）”
“哼。（呼——！嚇老子一跳！）”
“嘿。（若是被發現傳信，那我只能特麼的跑路了！）”
三人互相或冷笑或冷哼一聲，繼而分道揚鑣，各自回屋去了。
............
數日後——
身穿一處樹林中的陸朝顏擡手接住落下的飛鷹，爾後從鷹腿上取下紙條之後放飛了飛鷹。
打開紙條認真看了幾眼之後她手心一震便將紙條震爲粉末。
他要去太平書院嗎？那地方......
陸朝顏對太平書院還有幾分忌憚。
算了，那種熱鬧她還是不去湊了。
不過下一步要去哪兒她已心中有數。
等太平書院之行結束，李疏鴻要麼去太清觀，要麼去靈山寺，也有更大的可能是回雒陽城山外樓。
所以她打算前往山外樓等着李疏鴻回去之後給他一個驚喜。
陳清焰的頭髮她已拿到，想必李疏鴻會很喜歡這個禮物。
想到此處，陸朝顏心中去意已生。
她擡起臻首看向三丈外那身材裂衣欲凸宛如人形荷爾蒙的黑衣女人，淡笑道：“瀝神宗主果真非同凡俗，江湖路遠，改日再領教宗主高招。”
話音方落，她便轉身迅速離開。
而對面那身材爆炸的黑衣女人也並未阻攔。
她清純如少女般柔美的臉龐上那雙燦若星辰的眸子只是默默注視着手中的信件。
“大哥，你爲何不來找我？”
收好信件，她的目光看向東南方。
那是雒陽城的方向。
而她的眼眸深處，有着不易察覺的血腥與瘋狂。
“山外樓......若你不來找我，那隻好我來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