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殘餘在顧遊傾體內的藥力,似乎與李清慕裹着冰絲的玉手槓上了。
任憑她怎麼努力,也無法將它逼出。
顧遊傾只得以無奈的眼神望着她。
李清慕作爲一個元嬰修士,何曾受過這種屈辱?
她漲紅了臉,非要將這股頑固的藥力導出。
不止是她在努力,顧遊傾也在配合,奈何藥力是由數百枚丹藥煉化而成,哪怕只有十分之一,也依舊堅如磐石。
沒一會兒,兩人便累的有些氣喘。
“聖女,要不歇會兒吧?”
瞧着略顯辛勞,額頭沁出細密汗珠的李清慕,顧遊傾有些心疼。
這境界,不突破也罷。
但這句話,似乎是戳痛了李清慕。
他似乎是在赤裸裸地輕視自己!
李清慕自然也知道自己沒有經驗,這也是她的第一次傳功。
但從小就一直在天璇勝過同輩的她,又豈能甘於失敗?
尤其是顧遊傾那心疼的眼神,更讓她心生不甘。
總不能以後讓別人替自己做這種事吧?
“繼續!不行就換地方!”
“換什麼地方?”顧遊傾疑惑問道。
抱鵝聖女輕啓薄脣,磨着牙羞憤道:“總之不是牀!”
也許是覺得褪下一邊的冰絲羅襪還不夠,李清慕只得將另一條也褪下。
雙蛇共舞,確實讓顧遊傾感覺壓力倍增。
也不知是不是陸雲芝之前在妙音坊給他口味養叼了。
若是李清慕只選擇用這冰絲,大概率還要敗給那股藥力。
偏偏這還是她自己種下的因,苦果需得自己承受才行。
李清慕並沒有抱怨什麼,只恨自己技藝不精。
她可不是白琉璃,沒有這方面的天賦。
……
隔壁的隔壁,綠竹和林喜人一起靠着牆。
在綠竹苦口婆心的勸導下,林喜人終於鼓起了一點點的勇氣。
也許能讓阿遊多在意自己一丟丟。
當然,她並不是想要與天璇聖女爭搶阿遊什麼的,也從沒覺得聖女將阿遊從自己身邊奪走。
她只是想要防範於未然。
在阿遊認識更多的女子之前,先在阿遊的心裡,佔下一小塊地方。
“沒動靜呢……”綠竹不信邪,都快把自己的腦袋嵌進牆裡去了。
她們自然猜不到顧遊傾此時正在李清慕的屋裡。
“竹兒姐姐,也許阿遊他已經睡下了……”林喜人想要阻止綠竹,身體卻誠實地靠在牆壁偷聽。
“他睡個屁!剛剛竹兒路過他門口,悄悄罵了他一句,都還被他逮住了!”綠竹嘀咕着:“這傢伙耳朵這麼好使?咱們現在這麼說話,不會也被他聽見了吧?”
林喜人一下子便慌了神,結巴道:
“那……怎麼辦?竹兒姐姐,要不你還是跑吧?”
綠竹轉頭看向她,困惑道:
“可是小喜妹妹,明明是咱們兩人一起在小聲密謀,爲何只讓竹兒跑?你呢?”
林喜人搖了搖頭:
“阿遊不會打我,但他可能會打你,竹兒姐姐。”
綠竹嗤笑:
“不說他有沒有這個膽子,小喜妹妹你爲何會覺得他打得過竹兒?”
雖然但是,她內心深處卻覺得林喜人說的有點兒道理。
姓顧的一定不會對小喜妹妹動手。
但對自己嘛……可就不好說了。
雖然自己幫他殺過人,他也承諾會在聖女面前說自己好話。
當自己剛剛還罵他是壞人,還拿枕頭砸他,要是再讓他知道自己偷偷在這邊編排他,也許真的會惱羞成怒揍自己!
雖然他並打不過自己。
但總感覺,有種輸掉了的心情。
怎麼回事呢?
如果自己不還手,而是好好道歉求饒的話,他會怎麼做呢?放自己一馬,還是打屁屁?
綠竹正想入非非,一旁的林喜人則弱弱垂下眼眸,不去看綠竹,小聲道:
“喜兒不是這麼想的竹兒姐姐,喜兒只是覺得竹兒姐姐不會對阿遊動用修爲。”
綠竹一下子就炸毛了,將自己柔嫩的小手捏的嘎嘣作響,神氣十足:
“誰說的!他要是真敢對竹兒動手,竹兒一定會把他揍得滿地找牙!”
林喜人依舊只是弱弱的擡眼看她,嘴裡小聲唸叨着:
“竹兒姐姐不會的。”
“你怎麼知道,竹兒就是會!”
女人的直覺告訴林喜人,綠竹雖然總是與阿遊吵嘴,但其實也很關心他,斷然不可能真的揍阿遊。
而且……哪怕竹兒姐姐真的要揍阿遊,她也不允許。
自己會保護阿遊的。
用自己的方式。
她看向正在亮着自己的肌肉的綠竹,輕聲重複:
“竹兒姐姐不會的。”
“爲什麼?”綠竹認真提問。
“直覺。”
“……”綠竹皺起了小臉。
林喜人則是上前,抓住了綠竹的手腕,直勾勾地看着綠竹,堅定道:
“竹兒姐姐不要欺負阿遊,有什麼事衝着喜兒來就好了。”
她的眼神是那麼的誠摯認真,給綠竹都整愣住了。
綠竹呆呆望着面前這個傻女孩,嘆了口氣:
“知道了,那就欺負你吧。”
“?”林喜人。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已經被綠竹給撲倒了。
自己只是做個假設,竹兒姐姐怎麼就確認了一定會欺負阿遊這件事?
綠竹小臉嚴肅,怒喝道:
“今天竹兒倒要好好見識見識,小喜妹妹將那姓顧的迷得神魂顛倒,到底憑的是什麼!”
“才……沒有……”
“有沒有竹兒自己會確認!”
……
“呲溜,嘿嘿,真不錯。”
“嗚嗚竹兒姐姐。”
“別管那姓顧的了,要不就……”
……
隔壁的隔壁。
顧遊傾和李清慕兩人,努力了半天,始終無法將殘存的藥力導出。
李清慕也有些累,她坐直身子,伸了個懶腰。
傲人的身姿將輕薄的褻衣高高撐起。
她揉了揉痠疼的肩膀,臉上的羞澀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挫敗。
她第一次嚐到失敗的滋味。
是如此的苦澀。
若只是單純的失敗,她還沒覺得有什麼,偏偏那該死的顧道友,在一旁耐心的鼓勵自己,這讓她心理壓力倍增。
“不行了……”她苦笑道。
隨即又有些難受地垂下腦袋,如瀑青絲輕輕垂落:
“你是不是在心裡笑我……”
“我是不是很沒用……”
顧遊傾的手掌穿過李清慕的發間,輕捧起她的腦袋,讓她能夠微微擡頭看清自己。
“沒關係,你做的已經很好了。”
“這次要不就到這裡吧?修行之事不可急於一時,這種事情清慕姑娘應該比顧某更懂。”
感受到臉蛋上的溫熱,李清慕雙頰微紅,看向側面暗啐一口。
他還在說修行呢,真能裝傻。
只不過,自己當真如此沒用嗎?
前世的記憶裡,自己不是很能幹的嗎?
李清慕不信邪,但僅僅用上冰絲,已經是這次她能夠做好心理準備的極限了。
她有些騎虎難下。
分明說好傳功幫他晉升到靈動期的,現在偏偏卡在了築基九重,豈不是顯得自己這個天璇聖女的名頭有些名不副實?
李清慕咬了咬牙,紅着臉認真看向顧遊傾:
“再給清慕一次機會,這次一定能行。”
“別太勉強自己了……”顧遊傾嘆了口氣。
但他越這樣,李清慕越不甘心。
一回生二回熟,要是這次傳功能夠大獲全勝,意味着以後她可以包攬此事。
可不想再讓別的女子,比如像那陸姓女武人一般趁虛而入了。
見她如此堅持,顧遊傾也不願再打消她的積極性。
難得聖女願意,他豈能不成人之美?
再當正人君子就是虛僞了。
李清慕對於前世的記憶,因爲評分只有72的緣故,她只能記住七成的內容。
因此,她雖然明白該如何做才能很好的去進行取悅,但並不記得其中細節。
這也就導致李清慕有些手忙腳亂,不知所措。
她將裹在雙臂上的冰絲取下,重新上陣。
雖然小手冰涼,但終究比不上冰絲質地的羅襪。
那股殘存的藥力,顯然更喜歡那冰絲質感,這一換了敵人,便迅速退回顧遊傾的經脈之中。
李清慕越發覺得這股藥力實在太過棘手。
也許今日不使出點特殊的手段,真的沒辦法將其降服了。
顧遊傾對於體內殘存藥力的頑固也是頗感無奈,他雖然有心想要幫助李清慕,但奈何修爲不夠,心有餘而力不足。
反而是他自己,被這股灼熱的藥力害的,身體越發滾燙熾熱。
似一個火爐一般。
好在現在已經入冬,室內的溫度並不高,否則他非得爆出一身汗水。
他的身體溫度高的連李清慕的冰涼小手都有些無法接受,實在太過灼熱。
她只是嘗試了一下,便敗下陣來。
“算了……清慕果然沒用……”
李清慕垂頭喪氣地嘀咕了一句,但並未就此放棄。
她之所以喪氣,是因爲要突破自己的心理準備了。
“換地方吧?”
她以近乎哀求的方式對顧遊傾問道。
顧遊傾知道,這件事將會決定着她作爲一個聖女的驕傲。
他自然也不願意看見她失敗。
他只得點了點頭。
很快,那比她的小手還要清涼的如瀑青絲,便忽然垂落到了他的面前。
李清慕換上了更爲強硬的手段,那只是由築基丹,靈動丹等等丹藥組成的藥力,自然是無法招架,被李清慕打的節節敗退。
在她那散落的,搖搖晃晃的青絲間,顧遊傾忽然瞥見房間內的窗戶打開了。
此時正值夜色,窗外的景象自然是漆黑一片,看不真切。
但就這屋內的燭光,他還是能夠看清,從他所在的屋內角度看去,能夠看見兩座佇立在遠處的遙遠雪峰。
時值初冬,兩座雪峰的峰頂,被薄薄的積雪覆蓋。
月光清冷,燭光微黃,也就導致那兩座雪峰的雪白峰頂,看起來似乎有些櫻粉。
一看便知是修行的好去處。
許是察覺到了顧遊傾的視線,李清慕微微擡起頭來。
窗戶也因爲她的動作關上了大半。
她將垂落的青絲挽至耳後,也順着他的視線往窗外看去。
也便明白了他正在看遠處的那兩座高聳雪峰。
“想去滑雪?”
“可以嗎?”
“現在還不行。”
李清慕表示,前往雪峰的路途太過艱難遙遠,此時又是初冬,天氣寒冷,不適合出遠門。
她還沒有做好攀登雪峰的準備。
雖然她是元嬰期修士,但那兩座雪峰顯然有上千米,哪怕是以她的修爲,也很難在帶着顧遊傾的情況下,攀爬上去吧。
顧遊傾嘆了口氣,略感可惜。
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情,李清慕給了他一個略帶歉意的笑容,並表示會努力的補償他。
她也正是如此做的。
顧遊傾並不知道李清慕所說的補償,到底是什麼。
究竟是指自己體內那股即將破體而出的殘存藥力,還是指她不知有意無意,再次打開的窗戶呢?
這次能夠透過再次垂落的青絲間的縫隙,將毗鄰的兩座雪峰盡收眼底。
它們的海拔在雪峰之中顯然是頗高的,顧遊傾暫時還沒能見到幾座山峰能夠超越它們的。
宣城見過一次,在天璇聖地見過一次,便沒有了。
它們難道也是孿生子,否則爲何模樣會如此相近?
它們的峰型也是十分的和諧完美,雖然顧遊傾也是第一次見到雪山,但他依舊覺得,世上大概是沒有再能比這還俊秀的雪山了。
傳功的後遺症很快便開始起作用了。
沒一會兒,顧遊傾便覺得心跳開始加速,呼吸也有些紊亂不順暢。
連雙眼也開始有些迷糊起來。
身子也有些不穩,微微搖晃。
於是乎,他便見到了那兩座雪山,也開始晃動。
是地龍翻身?
還是說那兩座雪山本就在晃動?
峰頂在晃……
他不知道,只知眼前景色讓他無法自拔。
他很想將這份舒暢的心情分享給李清慕,但此時抱鵝聖女並沒能與他共情。
她有自己要忙的事。
她含糊不清地問道:
“現在還想滑雪嗎?”
顧遊傾輕扶住身旁之物,才堪堪撐住身子不倒下。
此刻的他,自然無力再攀登雪峰。
無奈,他只得搖搖頭:
“不,不想了……”
他體內的殘餘藥力,終於在兩人的共同努力下,成功地逼出了體外。
而顧遊傾也趁着這個生死存亡之際的危難時刻,成功從築基九重跨越至了靈動一重。
“清慕姑娘,強行傳功果然還是傷神傷身。”
李清慕喉嚨動了動,將黏在額角的青絲捋至耳後。
好一會兒才長舒一口氣,往下瞥了一眼。
沉默半晌,她吸足了一口氣,羞憤罵道:
“好一個口是心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