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唐小峰等人已經遠離了雲錦山。
卞璧問:“我們現在該做什麼?”
白話直接把玄天璧塞給卞璧:“拿着。”
卞璧怔怔地接了過來。
白話道:“只要持着玄天璧,月圓之夜,不管在十大洞天中的任何一山都能打開通往圓嶠秘境的神秘通道,不過這個月的月圓之夜已經過了,只能等下個月再說,這段時間裡,玄天璧先放你這。”
卞璧疑惑地問:“爲什麼不放你自己這?”
白話撓着頭:“我怕月亮把它弄丟了。”
唐小峰道:“我可以幫你……”
“小心保管,”小姑娘瞪着卞璧,“不要讓它被人偷了,尤其是要小心那些姓唐的人,千萬小心。”
卞璧:“喔。”
唐小峰:“……”我就有那麼不值得信賴麼?
他在心中忖道:“雖說跟原本的打算很不一樣,但不管怎樣,我已經在雲錦山出現過,不管是尊聖門還是那個叫微微的丫頭,都不會再在嶺南搜我。我怕的是他們找上家門口,把爹孃跟姐姐連累了,並非真的就不敢跟他們作對。”
他道:“既然只有在十大洞天才能打開通往圓嶠秘境的仙道,我們不如先選好一山,這二十多天裡便躲在附近深山裡用功?”
白話嘻嘻笑道:“我想的也是這樣。”
徐麗蓉問:“哪座山?”
白話眼珠子轉動:“王屋山有天魔宗,委羽山有燚妖門,句曲山有茅山宗,都是把整座山給佔了,赤城山的五佛宗、括蒼山的隱玄門其實都不是什麼大派,人數不多,我們可以悄悄潛入山中,但五惡佛和血婆婆可都不是好惹的。最佳之處莫若‘朱明輝真之天’的羅浮山,羅浮山原本就是佛教勝地,香火旺盛,天天都有信徒上山,那十八個禿驢也只是各持一寺,並非霸道地把整個羅浮山都封了……”
唐小峰道:“不行。”
羅浮山乃是嶺南第一大山,他可不想再把敵人往家門口引。
白話想了想,道:“我們借用過三天劍派的名頭,西玄山還是不要去的好,看來就只有去‘太玄總真之天’的西城山了。玉家雖是妖族,卻向來隱於人類之中,平日低調的很,當地百姓也只把他們當成普通世家,我們藏在附近,只要不去惹他們,他們也不會來管我們。”
唐小峰與徐麗蓉對望一眼,唐小峰笑道:“既然如此,天一亮我們就去西城山好了。”
當天夜裡休息的時候,白話沒有再像以前那樣消失得無影無影,而是往唐小峰的懷裡鑽。
“你幹什麼?”唐小峰看她。想勾引我?你是不是太小了點?
白話瞪他:“是你答應了月亮,讓她醒來後可以看到你。”
呃,那不是隨便說說嗎?
天漸漸黑了,月亮移上樹梢。
沉沉睡去的小姑娘,又慢悠悠地醒了過來,搓着眼睛,擡頭看着將她摟在懷中的少年。明明就是同一個人,不過就是分了白天黑夜,但給唐小峰的感覺,她們似乎又真的不是一個人。
“嗨,”他衝着小姑娘嘿笑,“又見面了。”
月亮疑惑地看着他:“你……是誰?”
唐小峰:“……”
唐小峰等一路往西城山飛去。
離下一個月圓之夜還有二十多日,他們自然不急,一路上,他們不時打鬥練功,彼此交流。四人所學完全不同,其中卞璧雖然經驗欠缺,根底卻是最好,白話所學最雜,感覺什麼都會一點,誰也不知道這些東西她到底是從哪學來的。
但是真正厲害的還是月亮。
有幾個晚上,月亮出現後,見他們練功練得起勁,也加入進來。
徐麗蓉與卞璧兩人聯手,竟然打不過她一個。
“在東海,你和紫綃是怎麼打敗她的?”親眼見證月亮的本事後,徐麗蓉看着唐小峰,只覺難以置信。
唐小峰苦笑……在東海時,他與月亮一共遇到兩次,第一次是在軒轅國地底,他帶着陰若花被月亮撞上,結果是慘敗而逃。
第二次則是在逃出長生宮後,他與顏紫綃兩人聯手,最終才抓到月亮的一個小小失誤,就算那樣,顏紫綃還犧牲了一條手臂。
雖然是同一個身體,但是在晚上出現的“月亮”,比起在白天出現的白話實在是厲害了不知多少。白話不但機靈,而且所學極雜,打起來,不會輸給唐小峰、徐麗蓉、卞璧中的任何一人,但她的招式和功法他們至少看得懂。
月亮的功法原本就神秘莫測,也沒有什麼特定招式,經常是想到一處是一處,但她就是會莫名其妙地把他們打個落花流水,讓他們知道自己敗了,卻完全弄不懂自己是怎麼敗的。
徐麗蓉依舊不信這小女孩厲害到這種地步,要夫君也加入戰團。
唐小峰卻是知道,就算他與徐、卞二人聯手,也仍然不會是月亮的敵手。
要想跟月亮打,只能是兩個人……他與顏紫綃兩個人。
只有他與顏紫綃兩個人聯手,纔有可能勝過月亮,多一個人沒用,少一個人不行。
這並不是說顏紫綃的劍術真的就超出徐麗蓉和卞璧那麼多,而是因爲,月亮的功法主要是一個“玄”字,就是因爲應了這個“玄”字,她才讓人看不穿,看不透,與她交手,感覺就像是在夢裡跟不真實的敵人死戰一般。
然而“長通元妙之機”的顏紫綃卻能夠在一定程度上看破她的“玄”。
只有顏紫綃那敏銳至極的洞察力、能夠創造出“星空倒轉”這種陰陽互換的奇招的創造力,再加上他與顏紫綃獨處三年、彼此相知的心有靈犀,纔有可能制住月亮的“玄”,從而找出取勝的機會。
只是,月亮雖然厲害,但她的記憶似乎很有問題,有時醒來會記得唐小峰等人,有時候卻完全記不得他們是誰。
甚至有一次,她一看到唐小峰就向他出手,等唐小峰逃了好一陣,她纔想起來這裡不是東海,她也不用再殺他,於是又靜靜地飄在那裡,無辜地睜着眼睛,讓唐小峰毫無辦法。
“月亮就是這個樣子的。”白話說。
就是這樣子的啊……
唐小峰坐在地上,鬱悶地敲着身邊的石頭……敲死你,敲死你……
此時,他們坐在江邊,徐麗蓉正對着水中倒影顧影自憐……她經常都是這個樣子,連白話和卞璧都已經習慣了。
另一邊,覺得自己連一個小女孩都打不過的卞璧正在發狠練劍。
就在這時,從上游飄下來一艘船,艘上坐着一個老太婆,在她身後分立着七個戴着面紗的少女。
這七個少女年紀大約要比唐小峰和卞璧大上一些,但絕不會大上多少,一個個體態窈窕,安靜沉默。
白話眯着眼睛:“血婆婆?!”
唐小峰眼睛發亮:“隱玄七女?”
卞璧跳了過來,看着船上的七個少女,咬了咬牙,就要躍過去攔住她們。
唐小峰躍了起來,將他按住:“你做什麼?”
卞璧道:“我要去問問她們是不是姓卞。”
唐小峰沒好氣地道:“她們有七個,你的姐姐也有七個,她們就是你姐姐了?”
卞璧道:“不問怎麼知道?”
說話間,船已漂了下去。
下游處攔着幾艘戰軻,一名將領立在軻頭,朝血婆婆和隱玄七女叱道:“此河已經封鎖,無關船隻,禁止通行。”
神州大陸山川崩裂,鬼怪盡出,英國公之後徐承志因“國家將亡,必生妖孽;獲罪於天,無所禱也”,以反周復唐之名,在小瀛山起兵,劍指洛陽,天下羣雄紛紛響應。
這些戰艦,便是被調去圍剿小瀛山的水師。
戰軻攔江,血婆婆卻是一聲冷笑,在她身後,隱玄七女縱身而起,化作七隻妖獸撲了上去,單從外形看去,這七獸分別是一蛇、一龍、一貉、一兔、一狐、一虎、一豹,俱是兇惡異常,又時不時地飄來飄去,若隱若現。
唐小峰取出靈氣羅盤,發現盤上指針晃得厲害。
軻上兵士大驚,紛紛射箭,卻拿她們毫無辦法。
戰軻紛紛沉沒,鮮血染紅江水。
七女變回人身,落在血婆婆身後,船隻依舊順流而下,很快就消失而去。
唐小峰道:“看到了麼?你的幾個姐姐要是真有她們這麼厲害,誰還劫得走她們?”
卞璧撓着頭,道:“也對。”
白話卻嘿嘿笑道:“未必,未必。”
唐小峰道:“爲何未必?”
白話道:“你可知道,隱玄門出了多少代的隱玄七女?數不勝數,且每一代都是不多不少,正好七個。單以功法而論,這世上確實不可能有誰一下子變得厲害起來,但在東海時,陰若花離開軒轅國後,爲什麼突然就厲害了許多?”
唐小峰道:“她體內原本就有先天靈氣,又得了軒轅劍這種神器,自然會變得厲害起來。但剛纔那七位姑娘身上絕沒有軒轅劍又或是射日弓這等神器,要是有的話,我不可能不知道。”
他好歹也是一名鑄劍師,那七個少女要是真使用了軒轅劍那種級別的神器,他肯定看得出來。
白話道:“神器這種東西可不是滿大街都撿得到的,她們當然沒有,但這世上並非只有神器才能讓人一下子厲害起來,還有一種術法,也同樣能夠讓人變得厲害。”
卞璧問:“什麼術法?”
白話道:“鬼神之術……也就是人們通常所說的‘神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