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說着的時候,老太后的目光在殿內逡巡了一週,突然發現,竟然沒有看到自己想要找的那個人,當下目光微微暗了暗,也沒心情聽內侍念禮單了。
老太后皺皺眉頭,揮了揮手,喚了一聲:“皇兒,哀家千秋,爲何不見衍國公一家人前來?”
貞元帝被老太后這突然的一問,問得一愣,往年他們不也是沒來嗎,這麼多年了,只是第一年聽母后問起過,後來老太后一忙活,忙着接見着各個命婦小姐,都沒再聽母后問起過,他原本以爲母后早已經將他們忘記了,如今母后卻是又問起來了。
貞元帝看着老太后疑惑的眼神,剛想找個話題岔開,就聽老太后又道:“哀家想着,倒是有好些個年頭不曾見到衍國公夫人了,難道他們這是被皇兒發配到哪裡去戍守了嗎?”
貞元帝心中一梗,道了一聲萬幸:“怎麼會呢,衍國公一大把年紀了,雖是老當益壯,然塞北之地極是苦寒,如今那裡戍守之人已然換成了世子,老國公一家子早已經上了摺子請罪,去了老家還未曾歸來。還請了朕代爲轉告他們的心意,瞧瞧,朕這些日子政務繁忙,竟一下子就給忘記了,這確實是朕的不是。”
老太后半信半疑,想着今日是自己的千秋宴,斷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況且,朝堂之上的事情可不是自己一個後宮老太后能夠干涉的,如今聽到貞元帝這般解釋已然覺得滿意,反正,貞元帝所說是去老家祭祖,總有他回來的時候,到時候,自己惦記着,召進宮問問不就真相大白了。
老太后想清楚了,點點頭,接下來不僅是那些禮單子,老太后沒有興致聽了,就往年興趣最高的美食菜品,老太后似乎也已經沒有興致聽了。
有可能是這些東西年年都有,又或者是小七的那道菜品和她的長相給她的震憾太大,以至於老太后到了後面的已經完全沒有心情了,後面上的菜不過是隨便嚐了嚐,倒像是完
成任務一般,草草的了結就算了。
而且後面人上的那些美食菜品,全都被老太后命人盡數賞給了殿中之人,自己只單單留下了前面上的那兩道藥膳,她也說不清楚爲什麼,心裡就是想這麼做,然後就做了。
正好外面傳外了金鐘之聲,衆人都已經知道,已經到了壽宴的正頭戲,開宴的時間,樂聲響起,貞元帝一聲令人:“開宴。”
殿中之人眼看着殿上正座的帝后和老太后已經動了筷子,也都跟着動了筷子。
雲陌然一直半跪在老太后的身邊,貞元帝眼見着老太后的心情有些不開朗,乾脆讓左右加了一張小案几擺了厚厚的鋪墊,讓其陪着老太后坐了,暗地裡給雲陌然使了一個眼色,讓其好生哄着點老太后。
雲陌然接收到貞元帝的眼神,心中扯扯,恭敬的點點頭,說着市井的笑話,給老太后逗着趣,心裡卻在暗暗疑惑,剛剛他這皇帝舅舅和老太后外祖母所說的衍國公爺,他確實是所有耳聞的,當然,由於那國公爺名頭雖然響亮,但是在他小的時候便已經被貶出京都陵安城去了,因而,對於他的印象也是十分淡薄的。
但是沒想到,老太后深居後宮竟然不知道,那衍國公爺一家子人在很多年前因爲一樁舊事,被閤家發配到了塞北,駐守邊疆,當時還明言沒有詔令不得進京。
直到今年春上過完了的時候,不知道爲何,貞元帝又下旨讓老國公和國公夫人進京而來,卻因爲只是年後寒食節前後才下的旨,只怕他們一路上緊趕慢趕的都沒趕上老太后的千秋盛。
可是貞元帝卻故意不對着老太后說實話,還用眼神看着自己和皇后,這擺明了是在串供,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還有爲什麼老太后會選擇在小七獻過菜品之後就馬上提起了國公爺一家子。
小七和衍國公,這兩者之間到底有什麼必要的聯繫呢?以至於讓老太后遺忘了這
麼久的人突然就又想起來了。
雲陌然實在有些想不通,但是這件事情並沒有讓他有心慌意亂的感覺,因此,他覺得這件事情應當也不是什麼太壞的事情,至少,以他的能力和手腕絕對是可以解決掉的。
如此一來,此時倒也用不着擔心什麼了。
帝后二人皆在座,老太后了難得一見的出席了,此次宴會,誰敢不給面子,誰敢不言笑宴宴呢?因而,縱然很多熱菜的席面都已經有些微涼意了,丹墀之下的一衆人仍舊進行的熱鬧,又有宴飲的絲竹之聲不絕於耳,歌舞昇平席間觥籌交錯,言語歡暢,其樂融融。
只是,這場面當然不過是一個表象而已,他們自己的心中很清楚,這只是老太后的一個人的千秋宴會,他們不過是來湊個熱鬧,做個陪襯,此時,案几的席面難得是難得,珍貴也見珍貴,只可惜都已經過了最佳的吃用時間。
此時,可謂人人都顯得無聊得緊,文武百官之間都知道在這種場合是不適合交流什麼的,因此,彼此之間不過是略盡寒暄,句句敷衍一番罷了。
這種事情也是沒有辦法的。
絲竹聲聲響起,飄散這皇城宮殿之中,其中一片春蘭開放的地方,卻響起了一聲聲刺破蒼穹的尖叫聲。
頓時,整個皇宮都亂了起來。
有宮女在大聲尖叫着:“婉妃娘娘早產了。”
“婉妃娘娘,快請太醫。”
“快,快去稟告陛下。”
皇帝陛下的嬪妃要生產,此事非同小可,無人敢怠慢,立馬就有內侍趕到了天壽殿,將此事稟報了貞元帝。
貞元帝的所謂寵愛婉妃,不過是看着年輕,水色好,又豔麗嬌俏,便多去留宿了幾回,賞了點子東西,後來又看着懷了龍種的份上,升了她的位份。
此時,區區一個嬪妃要生產了,哪裡能比得上自己的母親過壽那般重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