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上大街,雖然此刻身上沒有綠光,但她還是惶恐不安。忽然,大街兩邊的屋舍的百姓紛紛涌上大街,她以爲自己身上的綠光又冒了出來,頓時嚇出一身冷汗,撒腿就跑。
“妖星現!妖孽出世!妖孽出世!”
身後的人此起披伏驚喊,繼而倉皇收拾貨攤,連撲帶滾逃離。
“你妹才妖了!我不是妖星!”木晨兒氣急敗壞在心裡反駁,“啊……”倉皇之際被涌來的百姓撞到,“別打我!”她捂着自己的腦袋驚慌叫喊,“百里騅!救我!”
“王妃!”兩個一直暗中保護她的暗衛忙來到她跟前,單膝跪下迫切問道,“是不是這些刁民撞傷了你?”
木晨兒恍然擡頭,見是百里騅的人頓時鬆了一口氣,悻悻往這瞬間蕭條的大街扭頭看去,甚是委屈地憋紅了雙眼。
兩個暗衛看見她這副表情,頓時嚇了一驚,迫切問道:“王妃怎麼呢?是不是哪裡受傷呢?屬下保護不力,請恕罪……”
“跟你們沒有關係……”木晨兒惶惶不安微咬下脣。
其中一個暗衛連忙說道:“王妃,妖星現世,怕會有人藉故鬧事,此地不宜久留,還是趕緊回王府吧!否則必下會怪責的。”
“什麼妖星現世呀!”木晨兒氣急敗壞反駁,突然就成妖星了,太欺負人了!
兩個暗衛猛然怔了怔,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她發脾氣,而且還是如此直面,忙低下頭去恭敬道:“回王妃,天上突然出現了一刻太白星,明亮如日,傳言是妖星,將有妖孽降世,所以百姓纔會如此驚恐。”
“妖星?”木晨兒迷惑低唸了聲,這才知道他們嘴裡的妖星並非自己,她忙爬起來仰長脖子擡眸眯眼看去,果見一顆明亮如日的星星幾乎緊靠着太陽,太不科學了!怪不得稱爲妖星!
她定了定心神,遑遑不安之感卻越發濃郁。
暗衛見她冷汗淋漓,心急如焚問道:“王妃,你哪不舒服?”
木晨兒輕搖頭,喃喃道:“沒事……沒事……先回府吧。百里騅……我要見百里騅……”
百里騅聽聞木晨兒身子不適,忙撇了宮中事務回到瑄王府,進了院子卻看見侍女護衛大夫還有百里奕韞全憂心匆匆堵在外面。
“晨兒怎麼呢?”百里騅心急如焚問道。
百里奕蘊見他回來了,忙迎上去迫切說道:“皇兄你可回來了。皇嫂不知怎麼呢,小臉慘白地回來,又不準大夫進去瞧。所有人不都準進去!”
“百里騅回來了嗎?”裡邊傳來木晨兒的呼喚聲。
百里騅迫切走到門邊低沉道:“晨兒,我回來了,你快開門。”
木晨兒輕輕把門閂拿開,再躲起來輕聲道:“你進來,只許你進來!”
百里騅忙推門進去再把目光關上,木晨兒頓時撲入他的懷中,他踉蹌倒退半步忙抱穩她笑問:“怎麼呢?幾個時辰不見,想我呢?”
木晨兒緩慢擡起頭來,百里騅見她滿臉綠光微微呆愣,木晨兒淚眼朦朧問道:“百里騅,我好可怕是不是?”
百里騅回過神來,忙抹掉她的眼淚,上下打量散發着綠光的她,迷惑問道:“晨兒,怎麼會這樣?”
木晨兒輕搖頭,緊抱着他說:“我不知道……爹爹說我吃草了,我沒有吃草……百里騅,我會不會一輩子都這樣?”
百里騅感覺到她的身子在抖,知曉她心底的彷徨,忙將她攔腰抱起,把她抱落牀上,輕抹她眼角的淚痕,溫沉念道:“先別慌,慢慢告訴我,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木晨兒緊抱着他的手心回憶,許久,才輕聲道:“今天我到將軍府去探望爹爹,說了一會兒話,突然我渾身就發綠了。木慎兒和木予以都被嚇得屁滾尿流,此事應該與他們無關……”再想了一會兒,她再喃喃念道,“我還到過逸親王府,告訴表哥我不與他出遊了,他不在家。他不會害我的……”
“你怎知道他不會害你?”百里騅不以爲然反問。
“可是……”木晨兒抿了抿脣,輕聲道,“我在逸親王府沒吃東西,也沒碰東西,我只在門口站了
一會。早上……早上也是我們一起在王府用的點心。”她再緊握他的手,惶惶不安道,“百里騅你那麼聰明,快想辦法給我去掉這身鬼綠。”
百里騅忽笑,提起手來輕捏她發綠的臉,歡喜笑道:“誰說這是鬼綠,這是仙氣。晨兒,你現在跟螢火蟲一樣,可好看了。”
木晨兒氣急敗壞捶了他兩拳責備:“可惡!還拿我尋開心!”
百里騅忙握住她襲來的拳頭,眸色微斂,沉聲問道:“相不相信我?”
木晨兒抿緊脣凝視着他深邃的雙眼,許久,才鄭重點頭。
百里騅旋即莞爾一笑道:“不用慌,明天這綠光自然會褪去。”
“真的?”木晨兒將信將疑問道。
百里騅慎重點點頭,將她擁入懷中說:“嗯,我若騙你就是小王八。”若真如大將軍所說,這綠光定然能去。
木晨兒頓時鬆了一口氣,沉默了會,輕擡眸低念:“今天……還有一件怪事……天上多了一顆妖星……”
百里騅明白她的擔憂,不以爲然溫柔笑道:“我從不相信鬼神之說,更何況是妖?”當然,他還是憂的,“妖星”現世,他就知道肯定會有人大做文章,偏偏此刻懷中的人兒又染了一身怪異綠光,恐怕這是背後的有心人算計好的。
能讀星辰,知“妖法”的人,除了他,穆乃遺,還會是誰?
木晨兒瞅了瞅他若有所思的神情,再提起手來戳了戳他的胸膛,百里騅低頭看她,她稍微沉下臉責備:“百里騅,雖然你跟我爹的政見不合,但你爲什麼縱容別人傷害他?他好歹是我爹,你知道什麼叫愛屋及烏嗎?你可以不任用他,但也不能擺明了欺負他。”
百里騅回過神來,略帶納悶反問:“岳父?我如何欺負他呢?”
木晨兒連忙說道:“木予以和木慎兒聯通府中所有人背叛我爹饞食將軍府,害我爹臥病不起。”
“竟有此事?”百里騅微訝,解釋道,“你是知道的,岳父與我向來政見不合。我登基那天,便是木予以代替岳父上朝,我原以爲是岳父不願作爲我的臣子,我也沒有勉強他。”
“……”木晨兒驟然滿臉黑線冷白他一眼,平時不是說自己有多少眼線來着,這麼點事情還打探不了真僞,怪不得老被鍾逸軒耍得暈頭轉向?
她想,自己那時候又跟他在鬧彆扭,幾乎所有人都以爲他不會封自己爲皇后,所以木予以才如此張狂。
百里騅輕皺眉頭說:“更何況,大將軍府一向是支持康王黨。我不想跟大將軍府發生衝突,所以那邊的事情就沒有多理會了。豈料是這樣的。”
“咯咯……”突然傳來敲門聲。
木晨兒下意識抓緊百里騅的衣服,百里騅輕拍她的肩膀沉聲問道:“何事?”
站在門外的韓林神色凝重回答:“回陛下,康王等人來了。”
百里騅眸色微斂,低沉道:“朕與皇后有要事,打發他們。”
門外的韓林皺了皺眉頭,頗帶爲難說道:“陛下,康王等人帶着將軍府大少爺和大小姐來了,說,二人看到皇后身有異光,怕與……與……太白星有關,康王等人來一探真實。”
木晨兒內心更加不安,緊拽着百里騅的衣服。
許久,百里騅只是低沉道了句:“大將軍身體抱恙,你奉朕的旨意宣餘太醫、楊太醫到將軍府看診,直到大將軍病癒爲止。”
韓林愣了愣,忙應聲道:“是!”
木晨兒輕擡眼眸試探問道:“真的不用去見他們嗎?”
百里騅低頭看她,穩沉笑道:“就在這陪你。”
“嗯,這是必須的。”木晨兒靠在他懷裡,緊抱着他的腰,雖然他說不信鬼神,但他還是有些忐忑不安。
康王等人等了許久,看見韓林回來了,康王妃忙走到屋檐外,冷聲問道:“韓統領,陛下跟準皇后呢?”
韓林恭敬回答:“回康王妃,陛下跟皇后在房裡。”
康王妃不悅責問:“你沒有把我們的話傳達給陛下嗎?”
韓林緊接着回答:“回康王妃,臣已經將
康王爺的一五一十轉達給陛下。”
康王旋即從廳裡走出來,站到自家王妃身邊,睨視而去,冷聲責問:“那陛下怎麼說?”
韓林遲疑了會,無奈恭謹回答:“回康王爺,陛下說大將軍病重,命屬下請宮中餘太醫和楊太醫前往將軍府,爲大將軍診治。直到大將軍病癒爲止。”
“嗬。”康王冷冷輕哧一聲,在心裡冷念:百里騅,你以爲你能躲得了嗎?
韓林見他沒有再說話,拜了拜,連忙握劍轉身離開。
康王妃忙輕聲提醒:“如此一來,更加證明了那個女人有鬼。不管是誰的計謀,這可是不個多的機會。”停頓了會,她若有所思道,“而且,他故意拖延不見,怕是就要等她身上的異光散盡,這樣我們奈何不了他。”
康王深沉點點頭,忽地勾起一抹陰損的冷弧,意味深遠道:“那就找些人來逼他出來,讓這場妖禍來得更加猛烈。”
木予以走到康王身後側,恭敬道:“王爺,現在陛下派人去給木均臨那老不死診治,要是他好了起來,那好不容易奪過來的兵權,怕……”
康王揚起手來,低冷說道:“此時不急,先把這件事情鬧大。看百里騅還有什麼心思去理會木均臨那老頑固。”
另一邊,靖王黨聞風趕到逸親王府。
越王一邊踱步一邊說:“木家那兩人都說看到小晨身上有異光,康王黨等人非要見她不可,百里騅卻將她藏於府中誰也不得見,看來空穴來風未必無因。”說着,他再扭頭看向似是在沉思的鐘逸軒試探問道,“我們可須去湊個熱鬧?”
靖王旋即擱下手中的杯子,扭頭看向鍾逸軒若有意味說道:“現在外邊還傳言,十七年前妖星也曾出現,正是小晨出生的那一年。”
“這是有人算計好的?抑或是……”低念着,珉王側頭看向始終沒有發話的鐘逸軒,再次試探問道,“現在是對付百里騅的絕好時機,我們要過去嗎?不管是否落井下石,怕是……恐怕保不住她了。”
鍾逸軒輕擡手示意讓他們安靜,沉默了一陣子,才若有意味道:“現在不是着急利用這件事來對付百里騅,涌身而去是愚蠢的行爲。”
“什麼意思?”越王迷惑問道。
鍾逸軒拂袖站起來,雙手負後輕邁步若有意味道:“在那一年出生的又何止木晨兒一個?爲何偏偏是她身有異光?妖星?”他輕蔑冷嗤一聲道,“只不過是世人愚弄君主,君主愚弄百姓的把戲。我們若急着去湊熱鬧,那隻會跳進敵人的圈套,爲他人作嫁衣裳,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
幾人對看了一眼,沒有說話,再次把目光轉落他身上。
鍾逸軒走了幾步,緊接着說:“現在最重要是查清楚操縱這件事的人到底有什麼目地,知己知彼,才能站於不敗之地。”
“康王?”越王低念。
鍾逸軒不以爲然輕搖頭說:“康王黨只不過是爲他人作嫁衣裳罷了,真正能玩弄天意的,怕是另有其人。”
幾人會意,珉王忙點點頭說:“我馬上派人去打探穆親王那邊的舉動。”
鍾逸軒輕搖頭,若有意味道:“此時此刻他不會有任何舉動,若早有預謀,所有的一切早已安排妥當。現在不會查出任何蛛絲馬跡來,想必,百里騅跟本王一樣,都在做同樣一件事。”
“什麼事?”三人不約而同問道。
鍾逸軒詭秘低笑念道:“等。”
到此,他又不得不擔憂,這兩天恰好安排了一件事,怕此事一出,更加坐定了木晨兒就是妖星的謠言,那時候,恐怕她會面臨萬劫不復的境地。
鍾逸軒慢步走到窗前眺望夜空,在心裡若有意味默唸:“百里騅,這一局,你該如何破?晨兒,你等着,儘管他棄你,我定不讓天下人損你半根毛髮。”
面對外邊不斷增加的謠言,充王黨這邊也淡定不了,但也只能是等。百里辰獨自離開王府,出了門口卻看見在外邊來回走到的若靈公主,看她的樣子很是糾結,應該是掂量着要不要進去。
他也懶得理會她,直接繞道右邊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