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尚宮大人坐在孟毓曉的屋子裡,皺眉看向孟毓曉道,“刺殺你們的是什麼人?”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自然將秀女坊的大部分都給驚起來了,爲了防止混亂,如今消息到沒有傳到其他院子裡去,只不過尚宮大人和典司帶了不少人聚到了紫秀苑。
鬱青鸞被宮女擡回了她的屋子,如今女醫正在屋子裡爲她處理着傷口,尚宮大人和典司便到了正廂,詢問孟毓曉事情原委。
孟毓曉稍稍遲疑了一下,朝着尚宮大人搖了搖頭。
“毓媗沒有看清那人的相貌,她穿着宮女的衣服,臉上又蒙了面紗,那一刀子本來是朝着我刺來的,鬱小姐她推開了我,結果她受了傷,”孟毓曉說着頓了一下,擡頭看了一眼尚宮大人,“求尚宮大人一定要治好鬱小姐,否則毓媗會一直慚愧不安。”
“會有女醫救她的,不會讓她出事的。”尚宮輕聲說着,又看向孟毓曉問:“你們兩爲什麼會出現在那個地方?”
孟毓曉稍稍偏了一下頭,看了一眼在內廳榻上任由女醫包紮傷口的於嬤嬤。
她們既然找到了於嬤嬤,自然也知道事情並不是發現在院牆腳邊,說謊也是無濟於事,便老實說:“我原本往安秀苑回來,走到一半的時候發現跟在身後的嬤嬤不見了,所以我十分的害怕,便想着跑出樹林,慌忙中跑錯了方向,被那人逼到了院牆腳下,原本以爲自己必死無疑了,這時候鬱小姐衝出來救了我,想來她應該是聽到了什麼動靜纔會尋過來的吧。”
尚宮大人點了點頭,還欲開口再問,於嬤嬤突然走了過來。
“尚宮大人,我家小主身上恐怕也受了傷,不如讓奴才先行爲她上藥後您再問?”於嬤嬤是被人從後面打昏的,後腦上留了一點血,並不嚴重,所以女醫只是爲她包紮了一下,便任由她四處走動了。
尚宮大人思忖了一下,輕輕點頭認可,“今日也晚了,便先歇了吧,剩下的事情明日再說。”
尚宮大人說完又扭頭看向典司,“鬱小姐那邊着人守着,另外再叫人將四處搜查一番,這樣的歹人若是還在坊裡一定要儘快找出來。”
“是。”典司輕聲答應。
尚宮大人交代完這些便起了身,孟毓曉等人趕緊退到一邊行禮相送。
等着屋子裡空下來之後,於嬤嬤趕緊走到孟毓曉面前,緊張地望着孟毓曉的臉左右看了看,然後長舒了一口氣說:“好在臉沒有受傷。”
孟毓曉擡手往自己臉上摸了摸,探到鼻樑上的兩滴還未乾盡的血,朝着於嬤嬤抿嘴笑了一下,“沒事,這是鬱小姐的血。”
“沒事就好。”於嬤嬤點點頭,已經恢復到了以往平靜的樣子。
孟毓曉淺淺一笑,又擡頭看向於嬤嬤頭上的傷口,伸手扶了於嬤嬤往一旁,“您頭上受了傷,可別一直站着,趕緊坐下來休息一會兒。”
於嬤嬤堅持沒有坐下,反而說:“時間不早了,奴才先伺候姑娘洗浴上藥。”
孟毓曉看着於嬤嬤認真的樣子,知道自己與她僵持只會浪費時間,倒不如趕緊睡下,於嬤嬤也能早些休息,便點了點頭。
孟毓曉洗完澡,趴在榻上等着於嬤嬤爲自己上藥。
於嬤嬤揭開孟毓曉的衣服邊立馬注意到孟毓曉身上扯開的傷口,不由得皺了眉頭,端着藥瓶說:“您受了傷,爲什麼不說?”
“我忘了。”孟毓曉輕聲說,倒也不算說謊,自己倒在地上那一會兒傷口還疼了一會兒,所以記得,但後來經歷鬱青鸞受傷和何雪離開等一系列事情,孟毓曉便將後背上的傷忘了,等回到了紫秀苑,後背上的傷口都已經不是很疼了,孟毓曉越發沒有記起來。
“秀女的身體很重要的。”於嬤嬤輕聲說着,手裡已經開始沾着藥粉慢慢地往孟毓曉的後背上擦去,重新裂開的傷口受到藥粉的刺激,傳來一陣酥麻的痛感,叫孟毓曉直皺眉頭。
“身上不得有任何的傷疤,否則是入不了宮的。”於嬤嬤輕聲說。
孟毓曉擰緊眉頭忍着痛,忽地想起鬱青鸞肩膀上那一道,連忙問:“那鬱小姐肩膀上那一道也會留下傷疤吧?”
自己後背上的傷,雖然皮開肉綻了,可畢竟只是皮肉傷,而且事後立馬得到了妥善的治療,應該不會留下太過於明白的疤痕,但是鬱青鸞那一刀很深,應該會留下很明顯的傷疤。
“她應該是沒法入宮了。”於嬤嬤輕聲說,“這一點尚宮大人和典司應該是知道的。”
孟毓曉張了張嘴,頓時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怪不得鬱青鸞都還沒有醒,尚宮大人和典司便已經先回去了,原來,她們早就知道,鬱青鸞已經不能選秀了。
一個不能選秀的秀女便稱不上秀女,所以便也不需要她們管了。
孟毓曉低了低頭,失落地往自己的胳膊上趴了趴,忽然間替鬱青鸞感到惋惜,雖然她父親官職不高,但是她樣貌好,小小年紀便行事沉穩,知書達理,雖然不見她得女史誇讚,但是孟毓曉有細心留意過,她琴棋書畫、跪拜奉行全都是中等偏上的水準,其實,她是很有希望被選入宮的,到時候光宗耀祖,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她替自己擋了那一下,又或者說她爲何雪擋了那麼一下。
想到何雪孟毓曉又泛起了糾結,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會聽鬱青鸞的以後不會來找自己,還有,那個唆使她來殺自己的人又是誰?腦子裡要想的事情太多,孟毓曉趴着趴着,便不由得合上了眼睛。
於嬤嬤替她上好藥,瞥了一眼她快要合上的眼睛,溫聲說:“藥上好了,三小姐若是困了便往牀上去睡吧。”
孟毓曉睜開眼睛,淺淺應了一聲,坐起身來,迷迷糊糊地朝牀上走去了,折騰了一晚,眼一合上,身體便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