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毓曉聽到這話,忍不住揚了一下嘴角,不知道這是不是冥冥之中註定的,翰郡王偏偏挑的是畫畫,這可是孟毓嫺的長處。
孟毓曉扭頭看向了孟毓嫺,也有不少秀女扭頭看過來,甚至已經有人替孟毓嫺答了話:“王爺儘管出題,咱們這邊還有孟公府四姑娘呢,最擅長繪畫!”
孟毓嫺聽着自己被點了名,由不得羞紅了臉,趕緊起了身,在衆人的期盼中,走到廊檐邊上,朝着對面的翰郡王淺淺施了一禮,然後柔聲說:“臣女拙計,願嫌醜!”
翰郡王看了一眼對面的人影,微微揚了揚嘴角,隨即說:“倒也不難,本王這有一句詩,你們隨意去畫,若是畫得好,本王也有賞!”
“可是都能試試?”有人在一旁壯着膽子問。
“自然,願意一試皆可試試。”翰郡王並沒有怪罪這些人的魯莽,隨和地答應着,“本王的詩句爲: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半個時辰的時間,一會兒本王派身邊的太監過去取。”
翰郡王話音剛落,北榭這邊便炸開了鍋。
“這可怎麼畫?”衆人低聲議論着。
孟毓曉也微微皺了眉,這“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原是詩經裡的一句話,要真要翻譯起來是指女子思念情人,腦海中全是情人青衣翻飛的樣子,這經典的詩句,當真要畫出來,卻不好畫,尤其是一羣思想受了禁錮的古代女子。
這畫不能太露骨,否則叫人拿了話柄,說不定會壞了名聲,這畫也不能太抽象,若是什麼都看不出來,和這詩句也搭不上關係。
翰郡王出完題,便從廊檐邊退了下去,孟毓嫺擡頭見對面已經沒了人,便也從廊檐邊上退了下來。
“可要試試?”孟毓曉迎上前去問。
孟毓曉淺淺點了點頭,“既然已經在王爺面前應下了,還是試試吧。”
孟毓曉點頭,隨即吩咐巧雲去幫忙春桃,爲孟毓嫺準備作畫需要的東西,水榭裡因爲防了有人需要題詩作詞,特意準備了案桌,如今只需去取孟毓嫺自己的文房過來便是。
除了孟毓嫺,倒還有另外兩位秀女打算一試,孟毓曉看了一眼,兩人都是平日裡在畫藝課上表現不錯的,看來,毓嫺並不是毫無競爭對手。
畫畫需要一些時間,故此氣氛又靜了下來,這時便聽到南榭那邊有人喊:“這樣乾等着也無聊,對面可有帶琴進來的?”
秀女之中會撫琴的不算少數,今日出來的時候孟毓曉也瞧見了好幾位宮女都抱了琴,自然有秀女應聲。
“自然有的,世子可是想找人合奏一曲?”
雖說文宣世子馬上就要大婚了,但也不代表這些秀女就沒了機會,娶了世子妃,不是還能娶側妃麼?公主是皇上的嫡長姐,皇上對世子爺的看中也是有目共睹的,就算是個側妃,也不乏有人想試試。
“本宮哪有這閒情逸致,不過是想着你們在對面乾坐着也是坐着,倒不如來個鬥琴,權當娛樂了!”文宣世子又說,話語中帶着戲謔之意,看來完全只是想貪個樂。
孟毓曉雖然一直陪在孟毓嫺身邊,但是也聽着兩邊的喊話,聽到文宣世子說要聽琴,想起了自己假冒西王府琴孃的事情,不由得淺淺勾了一下嘴角。
“既是世子爺您說要鬥琴的,便也請您出個題吧。”這邊又有人答了話,那些躍躍欲試的人,已經開始侍弄琴了。
“既是鬥琴,太慢的曲子聽不出效果來,便來首殺伐吧。”文宣世子隨意這麼一說,便叫那些躍躍欲試的秀女們黑了臉。
孟毓曉不由得再次偷笑,一來是笑着文宣世子尤其偏愛殺伐這首曲子,二來是笑這些秀女,不知道該如何收場,殺伐這樣的曲子,當真不是這些在府中學過一些古琴的秀女會的,就連秀坊授習女史,都不會教這樣的曲子。
“你們準備好了便開始吧。”文宣世子的聲音再次響起,“自己商議先後順序,誰最後勝了,本宮也有賞!”
如今賞不賞的都已經無所謂了,自己誇下的海口自己流着淚也要填,這些個已經拿了琴來的秀女此時總不能厚着臉皮再將琴收回去,那比彈不好還丟醜,於是幾個眼神交流,便有一人先抱了琴出來。
因爲這首曲子着實有些難度,先上來的人自然表現的一般般,等着後面的人慢慢地熟練了一番指法,上來自然是輕巧地幹掉了前面的人,這讓不少秀女看到了機會,於是便有越來越多的人願意上去一試了,而且大家都是學過琴的,記指法也比旁人快一些,故此,越到後面琴聲越熟練起來,竟是漸趨佳境。
忽地,孟毓曉注意到焦芙蓉起了身,不由得微微皺了眉,爲正在彈奏的秀女捏了一把汗。
殺伐,是戰曲,對於這些秀女或許陌生,對於在軍營裡生活過的小芙蓉來說肯定不陌生,於是,結果顯而易見,十分明顯的差異,焦芙蓉便將撫琴的秀女給鬥了下去,焦芙蓉自己也停了手,將手指壓在琴絃上,斷了餘音,然後北榭的琴音戛然而止。
焦芙蓉扭頭往孟毓曉的方向看去,孟毓曉怔了一下,暗想她莫不是又要跟自己比?
“齊小姐,不如咱們兩來鬥一曲吧?”焦芙蓉開了口,邀請的卻是也孤單一人坐在一旁的齊安沁,“這些個半吊子彈出來的琴當真是污了郡王爺和世子的耳朵!”
焦芙蓉的聲音很大,似乎是故意喊給南榭的一衆人聽的。焦芙蓉將她的身份都喊出來了,齊安沁已沒了退路。
孟毓曉擔憂地看向一旁的齊安沁,雖然她的琴藝也不錯,但是這首殺伐未必能比得過焦芙蓉,這明顯就是焦芙蓉故意在刁難她,大概是生氣她幫自己吧。
齊安沁倒是顯得很是淡定,慢慢地起了身,掃了一眼南榭,輕聲說:“那來吧,權當給世子哥哥逗逗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