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毓曉的翠竹園又熱鬧了起來,除去來往道賀的人,趙氏又另外安排了不少下人過來。
這日用過晚飯,將將吃了半盞茶,巧雲帶着翠竹走了進來。
孟毓曉緩緩放下茶碗,朝着行禮的翠竹點點頭,不再向以前那般起身問好。
孟毓曉還記得翠竹帶着廚娘來自己這裡要銀兩的事情,雖說廚娘說謊是主要責任,但是翠竹不問清楚就懲罰,已然傷了孟毓曉的心,孟毓曉自認爲現在大家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不需再似從前那般發自內心的以禮相待。
“姑奶奶帶了表小姐趕着夜色到府裡來了,二人直接去了老夫人那裡,太太擔心二人是爲着嚴府的事情來的,便也趕過去,特意遣了奴婢來問三小姐,是否也要去瞧瞧?”翠竹知曉如今孟毓曉與她生分了,也不辯解什麼,只管照着主子的吩咐辦事。
“那便去瞧瞧吧。”孟毓曉稍作思索,便起了身。
原本嚴府的事情,交給趙氏去處理就好,只不過孟毓曉好奇趙氏與自己合作的誠意有多大,便打算過去瞧瞧。再者,趙氏明明自己已經過去了,又巴巴地打發翠竹來告訴自己,明顯有邀功之嫌,既如此,也該去給她捧捧場。
“外面冷,給三姑娘披肩外衣。”翠竹稍稍側身,小聲提醒了巧雲一句。
“哦,好。”巧雲應了一聲,神情尷尬地偷瞟了一眼孟毓曉,便快步進屋,拿了一件外衣出來,伺候孟毓曉穿上,翠竹立在一旁,並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
三人不快不慢地出了屋子往合歡居走去,合歡居的丫鬟們如今見了孟毓曉都格外的熱情,紛紛行過禮之後才幫忙打簾子通報。
孟毓曉輕輕一笑,悠然自得地將這些人的奉承受下,這說變就變的人際關係,當真得且行且珍惜,但凡對自己有用的,便都心安理得的接受。
裡頭聽到傳報,便停了說話的聲音,孟毓曉進屋,淺淺掃了一眼屋子裡的人,一如往常上前行禮。
“三丫頭怎麼也過來了?”老夫人客氣的很,直接差了石榴來扶孟毓曉起來,“天冷了,可加衣服了?”
“謝老夫人記掛,已經加了外衫。”孟毓曉淡笑着回答,一顰一笑皆叫人挑不出半點的差錯。
“嗯,坐吧。”老夫人點點頭,擡手指了指,叫孟毓曉坐到趙氏身旁去。
孟毓曉微微點頭,走過去坐下,與趙氏交流了一下眼神,便將目光轉向坐在對面的焦芙蓉母女,焦芙蓉的眼神裡頓時透出兇狠的目光來。
“老夫人,這事反正跟三丫頭也有關,媳婦就不避着三丫頭了。”趙氏似乎急於在孟毓曉面前表現,率先朝老夫人開了口,“剛纔小妹說起的事情,媳婦絕對是不能答應的!”
“嚴府的聘禮我們本就沒有收,兩人的帖子也沒有換,下聘的禮也未成,這親事便算作是沒有結。”趙氏似乎因爲孟毓曉在身旁坐着,底氣更足了一些,又轉頭看向孟文娘說:“咱們府上若真去嚴府道歉,倒顯得是我們理虧,外面那些不明事理的人本就議論紛紛,若真要看到咱們府上去嚴府道歉,指不定又要傳出西王府強娶的話來,小妹好歹是咱們府裡的人,雖說要從夫綱,盡心輔佐大將軍,但也沒道理不顧及孃家顏面的。”
“舅母說這話可當真是冤枉我娘了。”焦芙蓉接了趙氏的話,委屈地看向老夫人道,“旁人不知,外祖母應該最是清楚的,我娘爲了舅舅府上可以說是勞心又勞力,若不是娘在爹爹那兒說情,孟輝怎麼可能入得了軍營,再者孟府的大哥,在朝中如此順利,這其中也有爹爹幫着打點。”
焦芙蓉說着將目光轉向趙氏,露出一副嬌弱的模樣,低聲說:“舅母也莫要怪爹爹不提攜二哥哥,爹爹幾次提起,舅母您也是在場的,是二哥哥實在不肯,爹爹也不好強求啊。”
“就是啊,大嫂,要說這些孩子裡,我最看中的還是咱們銳哥兒,好不容易說動大將軍爲他留個副將的位子,他卻給大將軍弄了個下不了臺,倒是叫大將軍將我一頓訓斥,我這委屈又往哪去說?”孟文娘說話間便開始抹起眼淚來,倒是越哭越厲害,“大嫂你如今說我不顧着府上,我這心裡着實委屈的緊!”
老夫人一瞧孟文娘哭了,便心疼起來,忍不住瞪了一眼趙氏,不滿地說:“老大家的,你若是不會說話便少說兩句,瞧把你妹妹委屈的!”
趙氏倒是頓了一下,可是又不敢反駁老夫人,只好換了種語氣說:“我不過是就事論事,小妹又何苦提這些陳年往事呢?”
“老夫人,您是過來人,您可說說,這嚴府咱們能去麼?”趙氏見孟文娘這裡難攻破,便索性將目光轉向老夫人,“咱們府上丟人也就算了,到時候外面要怎麼說靜西王,只當他真的是強搶!”
老夫人這倒是爲了難,看看趙氏,又看看孟文娘,兩相權衡之後將身子往孟文娘身邊靠了靠,“文娘,你嫂子這話說的不無道理啊,要不這嚴府你去說說?”
“娘,這事又不是我理虧,怎能叫我去說!”孟文娘也決不讓步,“我原也是好心才幫着撮合這門親事的,這到頭來倒成我的不是了,別說我拉不下這面子,換了大將軍知道了也是斷然不肯同意的!”
孟文孃的一句話叫老夫人再次爲難,回頭看了一眼趙氏,也不可能叫她去認錯,這畢竟折損的是自己府裡的顏面,而且看看一旁坐着不說話的孟毓曉,老夫人心裡明白,如今靜西王是萬萬不能得罪的,左右一想,當真是叫老夫人舉棋不定。
“娘和舅母也就不要爲難外祖母了!”焦芙蓉適時開口,解了老夫人的圍,“這事也不是沒有旁的法子!”
衆人便都將目光轉向了焦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