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外郭西北角,在一個偌大的庭院當中,已經堆滿了大批查抄出來的財貨,還有站成一堆哭哭啼啼的女子。
“小曹還在陪着那人麼,”
正看手下盤點和分類着抄家收穫的王崇隱,也偶然聽取着來自左右的回話,而時不時發出某種嘆聲來。
“說是想在這城裡走動一二。。”
一名面相老成而身材敦實的部將回聲道。
“那就好生招待一二。。不要怕花費多少。”
王崇隱不由的笑笑到
“這至少大可證明一點,他既非本城人士了。。”
“請問,將主爲何如此看中這個和尚啊”
這名部將有些好奇道
“因爲,刨去小柴那頭的心思不說,怒風營的這和尚倒也有幾分意思啊。”
王崇隱毫不掩飾的道。
“光是在酒席上做派你也見到了把,根本不似那些禮教甚重的世家大族”
“倒很有些坦腹東牀的魏晉遺風啊。”
“怕不是個大有來頭的傳承和出身。。”
然後他頓了頓又道。
“不過,小曹昨個還是操之過急切了吧,”
“哪有初見就要與人結拜的道理。。”
“他願意多加了解我們義軍,這自當是好事。”
“反正這些也不是什麼需要隱瞞的機要情形。”
“內裡隨便找個知情人,就能打聽到大多數了。”
“至於來歷上不甚分明什麼,難道我義軍之中還會少麼。”
“這一路上投奔進來的,難道個個都能做到知根知底麼”
“還不是靠時常裡的表現,日久方見人心趨向的”
王崇隱又轉身對着候在邊上傳信的親兵交代道
“回去私下告訴小曹一聲。。”
“那些財貨就加倍折算成軍需物用,算是日後結好怒風營的禮數好了”
“黃王如今重新用兵在即,保不準兒日後就有相互照應的機會。。”
“還有,那些女人就不要再擺出來了,”
“顯而易見,人家可看不上這些庸脂俗粉一般的等閒貨色。”
“正所謂是人之所欲,雖然嘴上說的客氣,但是察言觀色之下還是有所端倪的。”
“或許,這世上真正有所本事的人物,都不是酒色財氣可以輕易打動的。。”
“對了,武庫之事後軍府那兒也有人下來盤問過,”
另一名做文士打扮的部屬,也開口道。
“還特地提及了那和尚呢。”
“那有摸出些什麼底細和來歷來了麼。”
王崇隱不由的略帶好奇問道。
“全無頭緒啊,畢竟這可是南海第一大埠啊”
這名文士卻是失望的搖搖頭。
“除卻本地的數十萬戶口之外,終年往來流轉的客商蕃人,又何止百萬之數。”
“義軍乍到立足未久,又怎麼能覓得到多少頭緒呢。”
“也是這個道理而。。”
王崇隱卻是深以爲然的點點頭。
“好歹這是人等流傳頻繁之地,有所些許奇人異士並不見得稀奇。”
“難道你覺得這些見識和涉獵的人,在世上會有多少。”
“相較那些屢屢徵辟不出的名士清望,至少人家還肯爲義軍出力不是。”
“哪怕是個六根清淨,了卻凡俗羈絆的前出家人名義也好啊。”
“軍府應該市恩爲榜樣纔是正理,又怎麼會憑的讓人節外生枝,”
“卻是憑地便宜了王蟠那廝了,至少還是個會念舊記恩的。”
。。。。。。
只是在事後重新回過味來之後,周淮安心底又不免有些微微的遺憾和失落,方纔有些條件反射式的矜持和猶豫,似乎讓自己錯過了什麼東西一般的。
總而言之,這還算是一個相當愉快的白天,在曹師雄的領路下,也算初步領略了這些古代廣州街市的風情,還品嚐和收集了好幾樣別具風味的小食。
但是更大的收穫,利用這次漫無目的逛街機會,周懷安收集到了一些原本不那麼容易入手的材料;
比如放在藥鋪裡和雄黃、大黃等藥材,一起售賣的粗硫磺和紅鉛,水銀、丹砂,放在山貨店裡的土硝和芒硝,甚至還有幾塊包在石殼裡的螢石原礦,也就是歷史上那些夜明珠的由來和前身。
由此,他也發現了自己身上這套輔助系統和掃描能力的另一個用處,比較淺層的透視和分析礦石等無機物的成分結構。
然而,這其中最讓他意外的則是看到了堂而皇之擺在櫃檯上,作爲藥材配方使用的“綠礬”(硫酸亞鐵)和膽礬(硫酸銅);
前者在這個時代是作爲治療胃病積石的輔材,據說直接蒸餾之後就可以得到含有雜質的稀硫酸;而後者是當作解毒的催吐劑,完全可以和熟石灰乳液混合起來,成爲殺菌效果的波爾多液(無機銅滅菌劑),只可惜數量爲免太少了一點。
當然了,因爲有曹師雄在的緣故,所以但凡是被周懷安看上的店家,就根本沒有推拒和討價還價的立場,而只有戰戰兢兢回答到底有還是無,而把存量全部掏出來以示誠意的唯一選擇;
好容易拜別了曹師雄的盛情款待,推着裝滿大包小包的車輛,而回到怒風營駐地的安沿集的時候,卻發現營中差不多也完成了最基本的武裝和打包,而充斥着四處遊曳或是操練的身形,還有整裝待發的騾馬和車輛。
因爲,隨着前來的快馬和信使,怒風營再次接到了出陣的命令。按照沖天大將軍府最新頒下的命令,下令廣州內外完成初步修整和補充的各部義軍,開始陸續分兵攻略着嶺東境內的各州縣;以擴大起義軍的控制範圍和錢糧丁役的來源。
剛剛補充了一批人員兵甲,又在城外搜刮了一些物資的怒風營,顯然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