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道看到了這位王重之,揹着一個沉重的包袱入住到客舍之中。”
衙堂上坐着的那位縣尉,本欲對此事結案,當成一個污告。
可是,正在他想開口之時,一個手掌舉了起來。
沒錯,舉手掌喊話的人,正是鍾文。
鍾文實在不希望,這事就這麼沒頭沒尾的結束。
雖然,他不喜這位商賈王重之,但更看不慣這種本地的客舍老闆欺外人的現像。
當然,這裡面更有着一些勾當在裡面,至於涉及到誰,鍾文心裡也沒個底,但這客舍的東家,夥計,還有衙差,必然是都在其中的。
“何人說話,站出來說話。”
衙堂的縣尉打眼望向舉着手的人,大聲喊道。
鍾文也不怯場,直接從衙堂的門口處,走向衙堂中央,看了看左邊兩名事主。
話說鍾文還真有些瞧不慣這個客舍的東家,長得五大三粗的,眼神總是飄乎,給鍾文的感覺就不老實。
“回縣尉,是貧道喊的話,縣尉安好。”
鍾文向着縣尉行了一手禮,以示尊重。畢竟,人家是官,自己是個方外人士,雖無交集,但在人家治所之下,總得留着面子的。
“哦?原來是位道長,道長客氣了,既然道長剛纔說有看到這位王重之有包袱,可否詳說?”
衙堂上的縣尉,瞧見走出來的是一位道長,立馬就正襟危坐了起來。
而邊上站在的那位客舍東家張明晨,開始有些不自然了,至於在邊上站着的兩名衙差,冒似也沒有想到,眼前的這位道長,會站出來說話。
或許,在場的諸多人的心中,都沒有想到,那位道長會站出來佐證吧。
而那商賈王重之的心中,更是沒有想到。
“回縣尉,此人昨日與貧道同船來到此地,一路上,他對自己的包袱很是看中,基本是包袱不離身的,哪怕是入住到客舍之時,也是如此。直到今日清晨,他才說丟了包袱。”
鍾文此時,站在這衙堂中間,向着縣尉訴說了起來。
所有在場的人,都希望這個事早點結束,早點離去,畢竟,船不等人的。
再稍晚一些,估計那艘船已是離岸南下去了,這可就得耽誤衆人的行程了。
可是,鍾文的出現,導致了這件事的麻煩更是加深了一些,更或者時間會拖得更久一些。因爲,真要確認那位商賈的包袱存在,那這丟包袱之事,可就會懷疑到各人身上去了。
衙堂此時很是安靜,所有人都緊盯着堂中的鐘文,心裡都在怪着這位道長壞他們的事。
而這些人當中,那位客舍的東家,夥計,以及衙差,更是開始記恨起這位眼前的道長來了。
雖然,他們不擔心此事被揭發,畢竟,昨夜那兩名夜客偷盜之事,誰也不知道,所以,他們的心裡到也安心的很。
可是,他們卻是不知,鍾文昨夜可是把此事瞧了個真真實實,更可以說是抓了個現形了。
“道長,敢問,你可知這包袱是何人所偷?藏匿於何處?”
衙堂上坐着的這位年輕的縣尉,心中很是期待眼前的這位道長能幫他破了此案。
他可是剛上任不到兩月,被縣令以及地方的宗族壓得都有些擡不起頭來,正好破了此案,來彰顯他的能力。
或許,破個小案子,也體現不出他有多少的能力,但至少,可以在這些宗族面前,也能擡起個頭來吧。
想法是好的,心願也是好的,不過,這得要看鐘文是否願意幫他了。
“稟縣尉,其實,這事你還得好好分開審問雙方之人,如這客舍之中的人,以及這位事主以及僕人,畢竟,只有他們,才最有可能看到,或接觸到這包袱的。”
鍾文是不可能直接把這包袱所藏之地說出來的,但一些引向性的方向,還是會提供一下的。
而且,鍾文到現在爲止,覺得這位年輕的縣尉,給他的感觀還是挺好的,幫一下這位縣尉,也好結個緣。
可是,鍾文這一句話,算是得罪了諸多的人了。
那位客舍的東家,以及幾名夥計,聽見鍾文的話後,心中開始驚恐了起來。
包袱是他們合夥偷的,真要是查起來,必然會有一些端倪的,誰也保不齊不會露出一些馬腳出來。
“道長所言極是,衙差何在,來人把雙方人員,隔離押往別院,我要一個一個過審。”
衙堂坐着的這位縣尉,聽了鍾文的話後,思索了好半天,這才做了這個決定。
原本,他剛聽見鍾文的話時,也沒反應過來,直到鍾文向他使了個眼色之後,心中才明白,此事必然是有蹊蹺的。
當然,他不是一個審案的高手,更不是這方面的專家,他原本只是個讀書人,靠着家族的關係,才謀得這個縣尉之職。
本來,他又年輕,沒有什麼經驗可談,更是沒有經歷過多少事,同樣,也是一個讀死書之人,哪裡知道如何破案啊。
話說,唐朝的官吏,基本都是靠着關係上位的,當然,也有科舉所取之士,但卻是不多。
畢竟,這個時代,世族宗族權貴掌控着整個天下,普通的百姓人家,難有出讀書人的。
飯都吃不飽,何來書可讀?要麼被徵召去打仗了,要麼股徭役去了,又何來時間去讀什麼書?
而這位巴東縣縣尉,就是依靠着他的家族關係,才得已坐上這個縣尉之職。
當然,書必然是讀了不少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弄個傻子上來做縣尉的吧,畢竟,每隔幾年,可是有功考的。
每相隔幾年,朝廷的考功員外郎,就會到各地去對這些官吏們,進去功績考較,也好評出是否合格或者什麼的。
“道長,還請隨我前去隔壁的別院。”
縣尉從堂上走了下來,向着鍾文行了行禮,請鍾文前往隔壁去幫他,可卻是又不好當着這麼多人說出來。
鍾文也不多話,事已至此,只得幫着這位縣尉了。
說來,在這個時代,僧侶道士,在絕大部分人的心中,都有着崇高的地位,不管是官也好,還是民也罷,基本都如此。
要不然,這位縣尉也不會如此對待鍾文的。
當然,也有着一些人,是不喜方外之人,只是這類人少罷了,更是不可能說出口來的,真要是他說出來了,說不定會被衆人給噴死。
話說鍾文這樣的做法,或許有些過於猛浪了。
但是,他也不是沒有一點的想法,畢竟,人在江湖走,總還是要有一些認識的人的。
雖然,鍾文有着李道陵傳給他的一份名單,名單上也都有着一些同道之人,更有一些官勳貴族什麼的。
但,這些是李道陵的關係戶,可不是他鐘文的關係戶,真要是鍾文出了什麼事,這些人也不可能盡全力來幫他的。
所以,鍾文才有了這麼一個打算,幫一幫這位縣尉,也好結個緣,說不定,哪一天,這位縣尉也能幫到他呢?
而此刻,兩方事主被押往隔壁的別院當中,鍾文被縣尉一同請了過去。
“道長,還未見教道號!”
縣尉一邊引着鍾文往前走,一邊向着鍾文開始探起底來。
“貧道九首,從利州龍泉觀來,此次途經貴縣,欲前往長安。”
鍾文直話言明,也省得這位縣尉對他有所猜忌什麼。
當然,鍾文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這位縣尉還真不是猜忌猜疑他,他也只是想知道眼前的這位道長姓甚名誰罷了,也好有個稱呼而已。
這位縣尉,本是洛陽人氏,姓曾名凡。
曾家在洛陽,那也可以說是大戶,朝中也是有人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幫他謀得這個縣尉之職的。
雖遠離長安京城,但也相距不是很遠,走路陸的話,也就幾百裡,走水路,相對就遠了些。
“原來九首道長來自利州,利州雖偏遠,但也是個好地方啊,我曾經也去利州遊歷過。”
縣尉在聽聞鍾文的話後,開始回憶起他的曾經來。
每個人的經歷不同,鍾文不知道這位縣尉爲何會有如此的表情,似是在回憶着某些經歷。
不過,這些與鍾文並沒有什麼關係,一邊走着,一邊想着該如何把這事完美的落幕。
到現在爲止,這位縣尉,還一直未介紹他自己,或許,一位縣尉自恃身份,也從未與普通人介紹自己,哪怕眼前的是一位道長。
鍾文也不在意,一個縣尉叫啥,出去後,打聽一下,就能知道了。
二人來到隔壁別院的一間屋子裡,此屋子未有一人。
“道長,請問,我該如何從他們雙方事主嘴中知道,這包袱是被偷了,還是丟了?”
這位曾凡的縣尉,一進到屋子,就急不可耐的向着鍾文問道。
雖說有些不把鍾文當道長,但這事畢竟事關他縣尉的能力之事,此案要是不破,他這頭上,必然將再加一個無能之輩的光環。
“縣尉,貧道相信,那位叫王重之商賈所丟的包袱,必然是這客舍的東家和夥計竄通好的,只要着重審那客舍的人,必然會有收穫的。”
鍾文也不言明那所丟的包袱在哪,畢竟,他也不便於直接言明,要不然,別人會懷疑是他所爲的。
在這個時代生存,小心一些還是有好處的,誰又知道,這位縣尉是不是跟那客舍的東家是一夥的呢?
不過,依着鍾文的觀察,感覺這位縣尉冒似是個啥都不懂的縣尉,或許與那客舍的東家並不是一夥,但鍾文依然會小心一些。
“九首道長,那請問,我該如何審問呢?我雖爲縣尉,但確不精通審案一途,也不怕道長你笑話,我到巴東縣任縣尉之職也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很多的公務,也都不甚清楚。”
縣尉聽了鍾文的話後,心中期望着眼前的這位道長能幫一幫他,幫他破了這個小小的案子,至少,這也是功績一樁。
而他也確實不會審案,在鍾文這樣的一位道長面前,他也無須如此的裝着,畢竟,他比鍾文也大不了幾歲,自然也就把鍾文當成同齡人來對待。
“縣尉,審案之事,貧道也不善精通,但只要不串供,總能發現一些問題的,把人分開來審,時間,地點,做了什麼,有無人證這些的,當然,在審案之時,還請縣尉多注意所審之人的表情與眼神,只要有異樣,那就說明此人有問題。”
鍾文其實也不善於精通此道,但前世看了這麼多的電視劇,回憶一下之後,向着縣尉說了起來。
至於有沒有用,只有到了使用之時,才能驗證是否有用了。
“道長所言甚是,那我這就去審一審那客舍的幾人看看,道長還請跟隨我一起吧,要是有什麼發現了,還請道長提醒我一聲。”
縣尉細細的想了想後,點着頭向着鍾文說道,隨後,請了鍾文,出了屋門,往着不遠處的一間屋子行去。
“本縣尉再次問你,……”
一進到屋子後,縣尉就直接上口,開始向着那位客舍東家張明晨問了起來,事無鉅細的打問,就連昨夜做什麼事,怎麼做的,有何目的,都一一問了。
隨後,一個個的客舍夥計,也分開審問了起來。
在這審案的過程中,鍾文在發現有問題之時,也會提醒一句縣尉,畢竟,主意是他出的,縣尉也跟他說過,有異常之時,提醒一句他。
“你,如實招來,包袱是不是你偷了?剛纔我已是問了你的東家張明晨,他說就是你去偷的包袱,如你敢狡辯,大刑侍候,流放兩千裡。”
當縣尉審到那個叫大黑的客舍夥計之後,縣尉聽了鍾文的話,誘導性審案,同樣,也是指定性的審案,直接對這名叫大黑的夥計厲聲喝道。
在場的兩名史員,坐在一邊聽了他們縣尉的話後,直接愣在了當場。
他們從未見過他們的縣尉還有這麼威嚴的一面,而且這話語之中,都帶有一股很強的氣勢,把他們二人,都給驚得坐在那兒不敢動彈。
一開始,這名叫大黑的夥計,被分押進來之時,還心中計定,一定要咬死,一定不能說漏了嘴什麼的,可打一進到這間屋子來後,被縣尉如此的狀態,直接嚇住了。
“我,我,我說,不要對我用刑啊。”
那位叫大黑的漢子,被縣尉如此的誘詐之下,直接被嚇得癱了下來。
他哪裡知道,這是鍾文與縣尉合計好的算計,他更是不知道,他的所作所爲,都被鍾文使用神識發現了,他更是不知道,這同樣也是鍾文針對他而如此的做法。
一面是誘導,一面是打的心理戰,同樣,也是希望縣尉在問話之時,語氣要達到一種讓人害怕的狀態,要不然,這些慣犯可會狡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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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
縣尉在聽到大黑的話後,心中本是欣喜,但記起鍾文的跟他交待的,趕緊又是厲聲喝道。
“縣尉,饒命啊,我去偷那包袱,是東家指使我啊,……”
漸漸的,那名夥計大黑,開始托盤而出,包括東家如何指使的他,又是如何的偷盜,更是由着他去找的兩名青皮作的案,所有的一切,都脫口而出,事無鉅細。
而在一邊的那名書記吏員,奮筆疾書,開始記錄了起來,而另外一名吏員,也是開始翻看起律法,一邊記錄且提醒着那書記吏員一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