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皇帝“嗑藥”是神腦洞,但落實到操作上,一水兒的騷操作。老張可不覺得開了這個頭會有什麼好結果,再說了,指不定老李前腳上奏,後腳就有江南土豪暗殺了他。
廢話麼,“嗑藥”那也必須領導……自己人先磕啊。
印草紙這種事情有多爽,非法穿越之前老張就感覺無比暢快,飛一般的感覺。
爲了打消李縣令的念頭,老張專門寫了個長信,跟他解釋了現在的行市。今時不同往日啊,以前朝野清晰,現在揚子江兩岸鬼知道有多少人摻合在奇奇怪怪的有活力社會團體中去?
就是當年“忠義社”的小夥伴,膽子再小,十幾二十年金山銀海喂起來,狗膽也能包天。老李想把“華潤號”的肉頭讓出去,門兒也沒有!
再者,老張正處於當打之年,常年健身鍛鍊,估摸着比大多數“小夥伴”活的都要長。“忠義社”中只要是有點實力的公子,基本還是跟他一個槽裡吃飼料,鎮壓“忠義社”幾十年還是沒有問題的。
可李皇帝那裡,李董敢打包票不會玩脫?勢力分佈之繁多,出身成分之複雜,李董敢印十張草紙,底下的人就敢多印五十張。
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有事兒皇帝個頭大,陛下不頂誰來頂?
人到中年,老李雖然也想再進步進步提高提高,可也得有命享福不是?以前仨瓜倆棗可以忍受,羊毛啊棉花啊白糖啊精鹽啊酒水啊,都可以。就是“無本買賣”不行,絕對不行。
別說需要“主持大局”的李董了,就是老張背後組織度相對較高的有活力社會團體,何嘗沒有人想幹掉他?
只是覈算一下成本收益,幹掉老張屬於淨虧損不說,沒了老張,他們就是一塊肉,李皇帝想要宰割,下手就容易的多。
能讓李震、張大象、程處弼之流都安排坐下來一起喝一杯,這就是“名望”,也可以說是“關係”。
在野“賢才”,根本沒辦法再出現這麼一個機會,讓某個少年人物再組織一票二代權貴恣意妄爲。
時代變了。
哪怕是走出武漢,曾經爲李景仁之流所稱道的“田園風光”,如今也徹頭徹尾變成了苦哈哈們的最後掙扎。
自耕農被按在地上摩擦的罪魁禍首,正是偷雞摸狗上了癮的江南子。江夏武昌的小農,哪怕家裡有水田二百畝,一年的收成,還不夠過年跑城裡淘換幾個合用傢什的。
作爲一條工科狗,老張已經夠討小夥伴們厭煩的,真要是撒歡開來,放飛自我瘋狂印草紙,曾經的“永業田”那就是徹底廢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局面。
除非農民真個就自吃自種還自己織布,不參與經濟活動,不進行社會交際,那當真是沒辦法的。
可偏偏世道並非如此,鄉村阡陌,只要有一個自耕農起了頭,跑去“大城市”狠狠地賺了一筆。
“衣錦還鄉”這是人之常情,回老家吃狗肉唱大風的劉邦那還是頂級皇帝呢。後漢末年有三國的“錦帆賊”甘寧,表示老子發達了回老家要是不穿的好點排場大點,這跟裸奔有啥區別?
僅僅是這麼一丟丟人性的“優越感”,尚且不涉及經濟活動不涉及權貴們的糟糕吃相,已經能夠觸動更多的自耕農咬咬牙跑去“大城市”廝混。
畢竟說到底,自持自用做單身肥宅是沒問題的,可萬一某條單身肥宅跑去鐵嶺健身,然後腰纏幾大百泡了個膚白條順的妹子過來“秀恩愛”,這就涉及到種羣繁衍問題。
爲了交配權,爲了泡妞,爲了繁育新一代單身肥宅,自持那點家當,自用那點物事,顯然是不夠的。人家打工能買騾子買車子買水泥買磚頭,然後蓋個三間大瓦房,“村花”眼睛瞎了也不會選單身肥宅啊。
當然要是出現女兒的女兒還是女兒這種變態,那大唐各個“大城市”表示沒話說,你牛逼你屌你驚天動地……
似武漢周邊地區的小農,比如蒲圻縣等農戶,他們因爲離武漢近,且江漢觀察使府對於“身份證”是“寬進嚴出”政策,又有大量的各行各業工坊遍佈揚子江兩岸,這就使得“失地”農民還能有機會改變生活。
但是在帝都洛陽,爲什麼會出現“無人區”呢?從環洛陽貧困帶直接過度到“無人區”,李皇帝遷都固然創造了新興的超級城市洛陽,但這種繁盛已經不能說是吸血,而是“敲骨吸髓”。
就這,還是各大運河開拓疏浚,還有錢穀等惡狗瘋狂斂財,才能維持住。
洛陽周邊的小農,土地產出不如江漢平原,通貨膨脹比武漢更嚴重,就業崗位又遠不如,這種情況下,攥着“永業田”就是等着受窮。
拋開李皇帝以及各路權貴們的特殊吃法,僅僅只是爲了賺錢養家娶妻生子來看,假如一個沒有特殊技能的泥腿子跑去洛陽,除了給人做短工爲奴爲婢,其在工坊的競爭力,是遠不如倭奴、契丹奴好用的。
倭奴契丹奴於某些工場主而言,至少這些還是“財產”,哪怕這個“財產”的所有權是有時效性的,但也比天子腳下的老鄉強多了。
除了百幾十畝地就啥也沒有的泥腿子想要娶老婆不是不可以,但他的競爭對手之多,“實力”之強,用腳指頭來算一遍,都能算個明白。
只是從把祖傳染色體傳下去這麼一個“變量”來考慮,泥腿子們的處境只會是越趨惡劣,不會說老子有“永業田”那就是永永遠遠有飯吃。
伴隨着越來越多“不顧大局”的工坊出現,女性作爲勞動力參與社會活動經濟活動的數量只會越來越高不會越來越低。而這樣的適婚女性,以前朝廷還能說達到多少多少歲給你強行配對。
可這年頭,官府如無必要,會得罪恁多參與“發家致富”的“富貴”人家?瘋了不是?保不齊勸說廣大青年男女多交配的官吏自己,家裡就有百幾十張織機,僱了百幾十個織女。
牛郎和織女的美好生活,越是靠近大城市,越是靠近交通便利的繁盛之地,越是名存實亡。
至於長安爲數不多還能維持牛郎織女田園生活,且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大概也就只剩下用金扁擔挑糞的暖男太子……
海外貴金屬不斷地被輸入,在貴族和富戶聚集的地方,錢越來越不值錢,但貴族和富戶是可以維持的,是不用愁惱的,他們的祖傳染色體還是能找到膚白貌美的小娘子種下去傳下來。
但泥腿子窮逼們,就只能乾瞪眼,一眼望去,啥都買不起,搞不好從官府租來種子農具,忙了一年,噼裡啪啦一算,特麼居然是淨虧損。這還娶老婆?牛郎變午夜牛郎還差不多。
開元通寶稍稍地短期內多了這麼一點點,尚且出現這種局面。老李開的腦洞要是扔給李皇帝全家老小去玩,畫面太美老張不敢看。
在“忠義社”內部不少人的角度來看,操之哥哥這幾年相當的“反動”,毫無當年“散財童子”的威武霸氣。
爲了讓老李打消念頭,老張先從個人安全角度來分析問題,表示就算要搜刮,“社員”們紛紛表示自己牙口很好,就等哥哥點頭,可要是扔出去,他們的好牙口就要用在別的地方。
毫無疑問,老李對自己的生命還是很看重的。
畢竟,繩命是剁麼的回晃,繩命是入刺的井猜……
然後老張又從“良心”上“拷問”老李,京城都出現“無人區”了,再這樣搞,爲了祖傳染色體傳下去,搞不好會出現社會羣體事件,得慎重啊。
至於其它雜七雜八的理由,那都湊數用的。
果然,老李很快就回了信,表示自己不上奏皇帝了,不過看在“良心”的份上,操之老弟,你得給點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