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蘽這種植物可以說貫穿了羅信的整個童年,蓬蘽的俗名有很多,餘杭一帶也有很多種叫法,但通常聽到的基本都是“啊公公”、“哥公”、“野草莓”等等。
羅信特意朝着身前的草叢瞥了幾眼,發現前面這一片有很多蓬蘽,更遠一點的石頭巖壁邊,還有覆盆子。
羅信低下身,將伸手深入茂密的綠色植被下面,高陽公主見了當即開口:“當心,這些東西有刺。”
不過,羅信並沒有如高陽公主所想的那般發出叫聲,而是動作熟練抓了三顆紅通通,有大拇指指腹大小的果實。
這蓬蘽果實的外形有點類似“貝雷帽”,只不過上面則是佈滿了一顆顆細小的“紅珠子”,這些紅珠子看上去水潤潤的,而“帽子”的中間則是白色而空心的。
一看到這個再熟悉不過的童年野山果,羅信心中很自然地萌生了一種熟悉和懷念的感觸。
他對着高陽公主咧嘴一笑:“來,張開嘴。”
對於羅信,高陽公主是完全信任的,她當即張開嘴,讓羅信將三顆看上去就很好吃的野果子放入她的嘴裡。
這果實一入口頓感酸甜可口,細細咀嚼了一下,還會有一顆顆細小的“籽”,但牙齒很輕易就能咬碎,“咯咯”地發出聲響。
“怎麼樣,好吃麼?”
“嗯,好吃,我從來沒有吃過這種野果,就是它的莖葉有刺,摘起來很麻煩。”
羅信笑着說:“吃這種野果需要的是眼力和耐心,這邊量還很多,摘的時候儘量小心一些。”
許是因爲這酸酸甜甜的野果很符合她的口味,高陽公主很自然地將它的危險性丟到一邊,就宛如一個貪吃的小女孩,她一開始還摘一顆吃一顆,上邊如果有灰塵,還會翹起性感殷紅的嘴脣,對着果實輕輕吹幾下,然後再美美地放入嘴裡美滋滋地吃這。
後面她可能是發現這果實有點多,而天馬上要下雨,乾脆就將自己的衣服兜起來,將摘好的果實放入衣服兜起的位置。
羅信見見狀,不禁搖頭輕笑,但能夠看到高陽公主這般快樂可愛的模樣,也已經很值得了。
摘着摘着,高陽公主就到了巖壁邊,這時候羅信也已經將山雞處理好了,他站起身朝着頭頂已經烏雲遮日的天空看了一眼,對着高陽公主說:“時間差不多了,你那邊如果摘好了,就過來吧。”
高陽公主伸手要去摘站在巖壁邊的覆盆子,羅信見了當即說:“那不是蓬蘽,而是覆盆子。這東西味道要比蓬蘽差一些,而且刺也比較堅硬,還是不要摘了。”
高陽公主摘的時候,還真被覆盆子的刺給扎到,她縮了縮手,用嘴脣輕輕含着傷口,對着羅信問:“這兩樣果實看着差不多啊,爲什麼名字不一樣?”
“覆盆子是有由來的。”
這時候羅信已經將山雞的頭切去,也將內臟洗乾淨,但是雞毛他卻沒有摘除,反而在邊上活泥巴。
“你怎麼不拔雞毛啊?”見羅信沒有處理雞毛,高陽公主則是開口詢問。
“儘管咱們現在已經出了羽公子的包圍圈,但附近肯定還有他的人,就算在山洞和瀑布後面生活,還是會有一些煙的,特別是烤雞,所以我打算用一個比較特殊的方法來烹飪這隻山雞。”
高陽公主聽到這話,顯得十分興奮:“沒想到你還會做雞啊?”
“呃,內個,勞煩在‘做’和‘雞’的中間,加一個‘山’字。”
高陽公主一下子沒聽懂羅信這句話的意思。
不過,她也不糾結,繼續問羅信:“對了,你還沒有說着覆盆子的由來呢。”
高陽公主似乎還有點強迫症,見着那紅彤彤、看上去很誘人的果實不摘,心裡就各種不舒服,於是一邊說話,一邊摘取。
“關於覆盆子呢,其實是有一個傳說的。”羅信將泥巴揉好之後,一點一點地將泥巴包在沒有去皮的山雞上,“傳說啊,關內侯葛洪曾經有一段時間因爲修仙出了岔子,導致‘陽虧’很嚴重,到了晚上經常起夜如廁,致使‘夜香’盆都滿了,他因此而十分苦惱。有一次山上採藥煉丹的時候,無意間從山坎上滑了下來,在巖壁邊發現了你身前所見到植物。他見這些植物的果實鮮豔,就試着吃了幾顆,發現沒毒之後則是將看到的都吃了。回家之後,當天夜裡‘陽虧’狀況有了很大的改善。他之後又連續尋找這種果實吃,不到三五天,虧損的陽氣就補回來了。同時,睡着之後極少起夜,那夜香盆也就乾脆用不着了,所以纔有‘覆盆子’這樣的說法。”
羅信這話,倒是沒有說錯,覆盆子的確有“補腎壯陽”的效果,它本身就是一味藥材,只不過野生的覆盆子不怎麼常見,有一部分藥農會用個頭比較小的蓬蘽來冒充。
蓬蘽雖然也有“壯陽”的功效,但相比覆盆子要稍微差一些。
說話間,高陽公主也是將自己看到的紅色野果都摘乾淨了,羅信手裡也多了一個跟“橄欖球”差不多的你泥巴團。值得一提的是,他在挖泥巴的時候,發現泥地長着一種類似山藥的植物,仔細挖出來之後發現長得也有點像,就是比較粗,有人的胳膊那麼粗,而且並非長條,有點像番薯。羅信在清洗之後,發現這東西就是野生的山藥,而且看上去也已經有些年頭了。
他清洗了兩塊,等一下製作叫花雞的時候,順道也烤一下吃。
“羅信,你看,我摘了好多野果子。”
眼見高陽公主興高采烈地用自己的衣服兜漿果,並且美滋滋地跟羅信展示自己的“勞動成果”,羅信見了不禁笑着搖搖頭。
對於她而言,出來也許僅僅只是爲了玩耍而已,但同時也說明她的心態不錯,畢竟兩次面臨死亡,換成一般人也許早已經崩潰了。不過,也正是高陽公主這一份獨有的純真,讓羅信很容易親近她,被她的直率與坦誠所打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