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靈兒要借涇陽印坊,柳木問道:“你要印什麼,非要涇陽印坊。”
“我蕭氏大族前段時間族內大比,挑選書法最上乘的三人負責整理抄寫,然後以他們的抄寫爲原版。我蕭氏太上族長,一世文終公(蕭何)列傳,印十萬冊。大唐能將同一版本印十萬冊的只有涇陽工坊。”
蕭靈兒說出了原因後又補充道:“我給族內捐了五萬錢以助印刷費用。原本族內族老會來求見夫君,只是夫君近日一直忙碌,想見夫君一面有些難。”
漢相國蕭何確實是蕭瑀這一支的第一世。
柳木聽完後說道:“以我的名義再捐五萬錢,你我二人合捐十萬錢。涇陽印坊不能借,不過我會安排涇陽印坊單獨再開一坊,專爲此事印製書冊。”
“謝夫君。”
“不用謝我,這事要支持。”柳木內心是一百個支持,花錢都是小事。
蕭靈兒又說道:“夫君,陳氏大族汝南房也有這個計劃,他們要爲先祖陳子公列傳。後陳樂大族出資百萬錢支援,所以陳氏大族也想借印坊。”
“好事,你以我的名義送去九萬錢。告訴陳氏,我柳木敬重英雄,一字一萬錢。”
“靈兒會去辦好此事。夫君,九字可是: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柳木點了點頭:“對,陳氏先祖陳子公,這句話講的好。還有,派人去找爨氏後人,告訴他們若是家中貧苦我柳木出資給其先祖班超著書立傳。天下任何一族,那怕現在平民,佃農,先祖若是對抗外敵入侵有功於家國天下者,我柳木都願意出資爲其著書立傳。”
“夫君,這,這是爲何?”蕭靈兒完全不理解了。
柳木沒再回答,輕輕的搖了搖頭之後又拿起那本姚思廉著的騎奴傳讀了起來。
突然,柳木放下書本問道:“抱琴,你記得咱們與高句麗約定的軍械交付日期是什麼時候?”
“郎君,沒有約定日期。軍械從各地運到沂州南的石樑河大營,若要運往高句麗或是嶺南,就從海州碼頭轉運。”
柳木不太明白,開口問道:“爲什麼運到沂州。”
抱琴解釋道:“這一批軍械是邊軍的軍械,上次兵部有文書送來郎君你沒看,文書上就寫的明白。新的軍械優先運往西北,而西北的軍械往東運,一層層的換。”
柳木再問:“什麼叫一層層的換?”
“就是運到的軍械由當地邊軍先挑一批,換下自己正在使用的舊軍械然後再往東。不斷的有新軍械運往西北,然後依次自西往東更換所有的邊軍的舊軍械,一直到燕州爲止。”
“繼續。”
“燕州那邊將所有的舊軍械再分配一次,一部分給室韋、契丹、黑水靺鞨部。一部分順着運河南下,然後轉到沂州南石樑河大營,那裡早在武德三年就是處很大的軍械坊,眼下優秀的工匠調往長安,普通工匠修理舊軍械。”
柳木聽明白了:“你的意思就是,沂州那邊有一個軍械坊,他們眼下負責修理舊軍械。”
“郎君,修理是其次,他們主要的任務是翻新。至少讓軍械看起來是八成新,然後塗上桐油裝箱,箱子是全新的。也負責製作一些極簡單的普通軍械,比如舊式的弓、刀、皮盾等低價軍械。而且還負責製作各種軍服。”
聽完之後柳木立即說道:“命令船隊加速,追上馬周,咱們先去海州,然後再去平城。”
“是。”
馬周坐的船是普通的貨船,柳木的船是全帆式戰船。
柳木已經在海州碼頭轉了一圈。
海州東海縣在十年前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漁村,僅三年時間這裡已經形成了一片規模龐大的坊市區。
東海縣城牆沒有,建城需要工部、戶部、禮部審批。
可這裡卻有正規的坊十九座,正在建的第二十、二十一、二十二號坊區,圍牆已經建成,正在畫線準備建屋。
這裡的最高官員不是縣令,東海縣沒有設縣令,原先只有不到兩百戶人,戰亂之後這裡的官員全逃了,吏部考慮這裡人口太少,根本不值得設縣衙,靠着兩個里正管理。
縣事交由幾十裡外的海州府管。
眼下東海縣最高的官是等同於正七品的東海舶司海州碼頭經營使管着。
“郎君,這裡有十八條河直入大海,有大小四十多條河流匯聚在這裡,去年秋天這裡收梨一千四百萬斤,九百萬優質的梨製成罐頭,其餘的成爲果乾或是果醬入庫。”
柳木站在高高的箭樓上,遠遠的看着那一個又一個的坊區。
“郎君,二十一與二十二號坊,下官已經命令暫停建屋。下官管理的這個碼頭光靠梨肯定不夠,所以下官增加了木器、果脯、磨粉等工坊。近日舶司那邊有文書過來,下官准備將二十一與二十二坊變成織工坊。”
柳木追問:“所織布匹如何分配,可有考慮過?”
“這裡所需的布匹極多,文書的意思是讓下官這裡補充外銷所須。下官安排招商,卻得到了海量的訂單,從這裡往內陸五百里的州縣,麻布訂單是下官這裡預計產量的四倍。”
柳木與這位經營使同時苦笑。
經營使爲難在於,他建坊、招商得到了沂州、海州、楚州三地的大力支持,特別是招商一項,前來這裡投資建坊的商人無數。
這是好事。
可這些商人聽說這裡建布坊,他們買布多是從江南買,這裡相比江南要近的多。
更願意在這裡買。
所以東海縣經營使爲難之處在於,這裡的州府還有商人支持了自己的工作,眼下他們需要布匹,自己也不能不答應。
柳木卻是另一種感覺,大唐的內需開始被激活,估計很快就到進入一種供不應求的市場環境之中。
柳木問道:“有沒有發現以次充好,或是以假充真的事件。”
“一直在嚴查,工部、戶部都有公文發現,東港舶司也特別追加了公文。製假者最重會全家貶爲奴隸,輕也是罰鉅款。”
“噢。”柳木沒想到處罰這麼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