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陵提到了花露水後,也許是因爲好奇,她突然想去花露水作坊裡看看。
“方子給你都不要,去作坊有啥看的?”快中午了,肚子咕咕叫,等着吃飯呢,實在不想亂跑,“作坊裡工匠都沒回來齊呢,開不開工還另一碼事,再說我的身份也不好進去不是,畢竟名義上是陳家的產業。”
“那吃了飯去。”蘭陵拍拍我的肚皮,“知道你餓了。今個又不錄東西,又見你喜歡的不捨得走,出去轉轉多好,不是非得去花露水作坊,造紙作坊的也行。”
“你一天啥都知道。”蘭陵鬼精鬼精,連我想什麼都猜的清楚,連點隱私都沒了。“也罷,這就招呼廚房弄飯,早起你也只喝了碗炒麪,估計和我差不多。”
出門讓人去園子裡喊沉寂在園林設計的穎過來一同吃飯,她一有點時間就泡在花園裡,不叫就連吃飯都忘記了。
“妾身也要去。”飯後,穎知道我陪蘭陵去作坊的事情,也湊熱鬧的要跟去。轉身給蘭陵笑了下,“殿下有所不知。雖說是在王家的地皮,但畢竟是妾身孃家的生意,有妾身在場,也好說話不是?”
“夫人言之有理,那就煩勞夫人陪着去一趟了。”蘭陵挽了穎的胳膊,朝門外走去,“許久沒見了,今個咱姊妹好好說說話。啊!瞧我這記性。”說着從袖籠裡取了個細翡翠鐲子出來,“也不知道他們從哪弄來的東西,倒是精巧。我手腕粗胖的箍不上去,不帶又放家裡可惜了,專門拿過來讓妹妹試試。”說着套在穎的腕子上,“正合適!和趕着身材做的一樣。”拉了穎的手腕一臉羨慕道:“水蔥一樣的腕子,怎麼就沒長到我身上。就帶着,別脫了。”
穎擡了手在太陽底下看了看,高興的拉了蘭陵的手客氣道:“這怎麼行,叫您破費怪慚愧的……”
“快別這麼說,一天到晚在你家裡吃吃喝喝的,爲個鐲子到和姐姐客氣起來了,明眼裡是攆我呢。”蘭陵說着摟了穎的肩膀,湊到耳朵旁邊竊竊私語了幾聲,倆婆娘就笑作一團,踉踉蹌蹌的相互摻扶着朝前挪動,還不時回過頭來瞄我幾眼。
倆人估計說我壞話呢,我惡狠狠的瞪回去,她倆笑的更厲害了。蘭陵從和穎見面的那天起就一直採用拉攏腐化的手段拉近關係,如今已經發展到親密無間的閨中姐妹,能拿我開玩笑的地步了。穎心細精明,對蘭陵的意圖是打着明白裝糊塗,各種小禮品來着不拒,欣然笑納,還不時的分二女幾樣。倆婆娘都是心裡明鏡,面上親近,把相互關係拿捏的恰到好處。沒一個省油的,加上蔫不做聲的二女,仨女人弄的我心裡七上八下的,像三國裡的漢獻帝。
花露水作坊外面依舊熱鬧,排隊的夥計沒有因爲農忙而減少,如今一個接待間已經不夠用了,在旁邊有起了所更大的休息室,雖然還沒全部竣工,但裡面已經堆放了許多的鋪蓋卷,看來晚上打地鋪已經成爲訂貨商的習俗了。
由於開工的人數不夠,作坊裡面顯得冷清,二女進城去專賣店了,作坊裡就老四一人坐鎮。見我們進來,胡亂招呼了下,讓我們自己隨便看,就跑去忙活了,一點也不熱情。
“這丫頭,沒點禮數,都是家裡慣的。”穎對自己妹妹的表現很不滿意,歉聲道:“殿下莫怪,小妹年紀還小,還不懂規矩。”
“這纔是能幹的閨女呢。”蘭陵不在意道:“招呼外面的買主纔是正經,咱們是來閒逛的。四處看看去,這作坊的規模還真的不小,夠看一陣子了。”
“滿作坊沒見幾個工匠,門都鎖的嚴實。”穎和蘭陵在前面捱了門的看,“這丫頭也不說讓個人過來帶着。”幾乎所有的操作間都鎖了門,院子裡就幾個搬東西的苦力,穎一個勁的抱怨。
“門是鎖了,裡面有人呢。”蘭陵臉貼在門上朝裡面聽着,“看來防人防的厲害,不願意讓咱看呢。”
“不是防咱們。”我解釋道,“這作坊開了工後就這個規矩,平時都是這個辦法,作坊裡的規定。”
“去叫老四把門開開。”穎有點生氣,“鬧了半天裡面有人呢,我還以爲工匠沒回來。都家裡人,當賊一樣提防,太不像話了!”
蘭陵拉住穎,“自家人是自家人,作坊裡的規矩不能壞。你家妹子是個有本事的,你看這一進來,誰家的作坊有這麼幹淨?東西都擺放整齊,釘是釘卯是卯,每個門上都掛了牌子,一目瞭然。”環顧了下四周,指了指前面一個長房道:“那邊門敞着,過去看看。”
“是飯堂啊,呵呵……”穎指了門口的牌子笑道:“連這個地方都掛了牌子,怕人不知道麼?瑣碎的事情乾的到是認真。”
蘭陵進食堂去轉了一圈,搖頭感嘆,“你家妹子是能人。你們進來看下就知道了。”不由分說的拉了穎進去,我只好跟在後面。有啥看頭,當時蓋的時候我就是按大學食堂的樣子設計的,連餐桌的排放都一模一樣。
“作坊都建了多半年了吧?”蘭陵仔細的看看牆面桌凳,“桌子上連點灰都沒有,地上牆上沒點油膩,裡面的碗筷洗的乾淨,擺的整齊。”說着從架子上拿了些竹牌下來,遞給我,“子豪,這個是幹什麼用的?”
“哦,喊號的。”我把竹牌放回原處,解釋道:“作坊工匠多,怕開飯時候亂哄哄,每人排隊領個號,喊誰誰去端飯,這樣就齊整多了,效率也高。”小時候在公路局吃了多年食堂,如今效仿一下而已。
“不簡單。”蘭陵怪異的眼神瞥了我一眼,“從小看大,連飯堂都能管理的這麼規整,別的地方就不用再看了。只怕屯田軍營都比不了這裡,一般的府兵就更上不了檯面了。”
穎暗地裡拉了拉我的衣袖,上前親切道:“一個飯堂都被公主殿下看出這麼多花花來,平日裡還真是小看老四這臭丫頭了。”扭頭衝我道:“夫君,外面好像鬧哄哄的,去看看出了啥事,妾身陪殿下再轉轉去。”
就是,外面吵鬧的厲害,我正好跑出來看看,免得蘭陵東問西問。
一個外族打扮的男子正被廠裡的保安死死的拉住,用不太流利的漢語情緒激昂的吵嚷着,小姨子這個時候也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老四,我去看看,你回去。”見小姨子有上前去的意思,被我喊住了,既然我在場,就沒有讓姑娘家出頭的道理。
“又是那個吐蕃人,跑來鬧了一次了,煩勞姐夫了。”老四叫了倆大漢跟我後面保護我,自己轉身進去了。
“放開他!”我制止了保安進一步的舉動,朝那個一副狼狽模樣的番幫男子拱了拱手,“這裡不太合適,這位仁兄有事隨我裡面說話。好了!看熱鬧的都散了,該幹啥都幹啥去!”喝散了看熱鬧的衆人,領了番幫男子進了作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