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倉在圭平安汝裡實在是熬不住了,他堂堂的幕僚,崇掃馬糞,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地步。但他也知道,自己已經被李恪無情地拋棄了。而且被人當成了大笑話,以後要想東山再起,可能性比較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越王勾踐還臥薪嚐膽過呢。自己掃掃馬糞也不算什麼,只是要想翻身,就必須得立一大功不可,否則李恪憑什麼會再重用他?
高萬全心想:“給長安送信,一名信使足夠,可王平安卻派出了兩名。而且是帶着換乘馬匹的,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他要快速把信送回去,所以信使不能在驛站過夜小以免信件出意外被人偷了去,而且兩個人送信,更是爲了保險起見。以免路上遇賊。兩千貫都不能讓信使幫個忙,那又說明密信非常重要,不能有半點的閃失!”
這是機會啊,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高萬全把心一橫。反正自己再在這裡待下去。早晚得被折磨死,乾脆一不作二不休,逃吧!
他見馬伕頭正在照看王平安的座騎白龍馬,背對着自己,他從牆角拿起根棍子,躡手躡腳地來到馬伕的後面,舉起棍子,對準馬伕的後腦勺兒就是狠狠地一下子,馬伕猝不及防,被打了個正着,回頭瞪了瞪高萬全,緊接着雙眼一翻,暈到在地!
高萬全不解恨,上去狠狠地又踹了馬伕兩腳,道:“讓你虐待老夫。讓你知道知道老夫的厲害對着馬伕吐了口唾沫,他又從馬伕身上搜出了幾十文錢。又罵了幾句窮鬼,這纔去挑馬。
他和王家的馬匹待了這麼久,自然知道哪匹馬好,最好的是白龍馬。可這馬性子烈,他可不敢騎。只好退居其次,挑了第二好的大紅馬。這大紅馬性子溫順。平常是做王平安備用座騎的,只比白龍馬差一點點。
綁好鞍贛,高萬全翻身上馬,逃出了刺史府。馬圈是有味道的地方。所以本就靠着側門,一來味道不會薰着刺史家眷,二來進出方便。
高萬全平常運氣極差,名字叫萬全,可卻一直沒有周全,偏偏今天他人品值爆發,一路逃出刺史府,又一路逃出了慶州城,竟沒有被人攔截。快馬加鞭。不到一日功夫,就逃出了慶州地界。
他在半路上還看到了那兩名信使,繞道避開,他一人一騎,跑得比信使要快,他不顧大紅馬的死活,玩命的催馬快跑。
那馬伕被打暈之後,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這才悠悠醒轉,他見高萬全跑了,還拐走了大紅馬,差點兒把他急瘋了,慌忙跑去報告。告知了歐陽利。
歐陽利大吃一驚,那高萬全被揭穿之後。對於李恪早就沒了利用價值,已然不必放在心上,二來看他年歲大了。也就沒把他關起來,以爲他跑不掉呢,王家上下早就不把他當回事了。不想這高老頭兒竟然逃走,還拐跑了主人的備用座騎,這還了得!
歐陽利立即下令,命令兩名歐陽兄弟追趕,一定要把高萬全抓回來!他沒敢把這件事情告訴王平安,當然這也算不得什麼大事,他堅信派出兩個兄弟,一定能將高萬全抓回來,用不着把這種小事告訴主人,平白的惹主人不快。
可事情偏偏就有意外,兩個縱馬西域的大盜出手,一路追趕下去,竟然沒有抓到高萬全,他們追上了信使,可就是沒有追上高萬全,不管他們跑得多快,可前面始終沒有看到高萬全。高萬全就象是憑空消失了一樣,不知所蹤!
兩個歐陽兄弟臉面都丟到家了,他倆想不明白,最狡猾的狐狸也不可能逃得過精明的獵人之手,一個上了歲數的糟老頭子,還騎了匹那麼扎眼的大紅馬,怎麼就能消失了呢,怎麼就追不上呢?
他倆不敢回去覆命,被罵沒用是面子丟了是大,以後還怎麼混哪。不得被笑話死!兩個馬賊出身的大盜,竟然沒追上一個老頭兒。這事情怎麼解釋”也得被解釋成笑話啊!
他倆商量了半天。決定一不做,二不休。乾脆跑回長安,去吳王府附近等着,反正高萬全是去見李恪的,只要在王府前堵到他,寧可當街殺人,也決不能丟了他們的面子!
其實,高萬全根本就沒他們想象的那樣。連着趕路狂奔,他奔了一天之後,確定從馬的腳力上來講,後面的人不可能這麼快追上他。他找了個地方躲了起來,根本就沒往長安方面再跑,直到後面的追兵過去。他纔再上馬,繼續回長安。
長安到慶州的官道,是繞遠的,有一千來里路,王平安上任時。便走的是官道,可要是不走官道,而走小道,雖道路不好走,卻要近上許多。高萬全向當地百姓打聽着,抄小路,返回了長安。
這麼一走兩岔,歐陽兄弟就算累死,也不可能在途中追上高萬全,但同時高萬全也沒想到,後面的追兵爲了面子,竟然能一路追到長安去堵他,他的逃跑大計成了一大半。最後關頭。他卻沒有算到。
有句話叫:行百里路半九十!王平安派人送回信去後。他並沒有閒着,而是又去了大小良河考察地形,可惜前朝的文書大多在戰亂中被燒燬了,否則前朝是如何修築水渠的。那些圖紙啥的也能讓他借鑑一下,現在只能靠他一個人琢磨了,至少也得等長安的工部派人來後,才能畫圖紙,籌劃動工。
他又找到了杜老大,帶着杜老大沿着河邊走,問他會不會做水車。杜老大祖傳的手藝,而且他的父親曾是手藝精湛的頂級木匠,聽了王平安的描述,心裡倒也有些譜兒,能給王平安提些小小的建議,不過具體怎麼造蘭州大水車,還得畫圖紙,並且一點一點的實踐着來才行,這個小頗費時日。
高萬全終於返回了長安,他一路上吃了不少苦,但總算是回來了。又見長安繁華之地,他激動得熱淚盈眶,真不容易呀,終於從地獄回到了天堂,只要他把王平安送密信回京的事,報告給李恪知道,不管這個。消息有用沒用,總算是有個藉口回吳王府了,品二二能重拾昔日的富貴,但總能有個安生飯吃。大不了回家。或者再投別主!
他盤算好見了李恪該說什麼,如何才能最大程度地表現出自己的忠心。盤算好後,他不走前門,順着吳王府的國牆,繞到了後門,打算從後門進去。以他現在的身份,不適合走前門。
吳王府的後門是在一條巷子裡,巷子的另一側,是另一座豪宅。附近並無普通百姓的民居,地方僻靜,只有少數僕役會走後門。
高萬全在後門下了馬,他整了整衣衫,心想:“不知守門的會不會放我進去?要是他們也知道了我的事兒,那估計是肯定不會放我進去的。可我身上無錢。又無法賄略啊”。他嘆了口氣。自己竟然混到了喪家之犬的地步,真是太悲哀了。
牽着大紅馬,他來到後門,正要上臺階去敲門,忽然,院牆的盡頭出現一人,大步向他這裡走來。這人邊走邊道:“高大管家,咱們真是腳前腳後啊,我還以爲得等你幾天呢,不想你竟然跑得這麼快,你到底走的哪條路,我們怎麼沒有看到你?。
過來的正是歐陽兄弟中的敵陽奇,他和歐陽霸奉命追趕,卻發現追丟了,他倆乾脆玩命地狂奔,想要搶先一步到達吳王府,在這裡堵住高萬全。萬幸,他倆剛到吳王府,正在踩盤子觀察地形呢,竟然在後門堵住了高萬全。
高萬全自然認得這人是王平安的貼身護衛之一,他吃驚之餘,心想:“我只差最後一步就進入吳王府了,怎麼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遇到了追兵!”他跳上臺階,撲到後門上,用力捶打大門,叫道:“開門,開門,老夫高萬全,老夫回來了,有重要消息帶給吳王!”
大門被他拍得砰砰作響,里門早有僕人聽到。僕人心中納悶兒。高萬全?就是那個讓吳王府死了一堆人的高萬全?聽說府裡的幕僚和護衛,恨他恨得牙都癢癢了!
馬球會那天。歐陽兄弟大開殺戒,把跟蹤到養馬場的那些吳王府的能人異士殺了一大批,府裡的人找不到兇手,卻都知道是因爲高萬全的無能,才引發的那場禍事,所以都責怪他,大有怨氣。
一個僕人問道:“誰啊,高萬全?我們府裡沒有這個人!”後門有四個僕人,聽到敲門聲,一起過來了。
門外,歐陽奇越走越近,他雙手抱肩,笑道:”幹嘛火氣這麼大,把門敲壞了可怎麼辦,你的手不疼麼。這可是包鐵的大門
高萬全知道僕人要爲難自己小不會立即開門的,可眼前的情況他已經沒法再等下去了,他不再敲門小跳下臺階,想從巷子的另一頭逃跑。
巷子的另一頭,卻又走來一條大漢,正是歐陽霸。歐陽霸邊搖頭邊走,道:“當細作向來風險大小一個弄不好,就得人頭落地。我家主人看你年紀大了,並沒有殺掉你。可你竟然還不消停,非要挑起事端來,你這不是作死呢嘛!”
兩頭堵死,高萬全嚇得渾身哆嗦,他以前嘴上吹得響亮,在去王平安府上臥底前,還一副風蕭蕭兮易水寒的表情,可事到臨頭,他卻發現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當荊柯的,如果每個人都能視死如歸,那史書上也不會記載這種英雄事蹟了!
高萬全雙腿一軟,跪了下去,求道:“兩位,兩位爺爺,求你們饒,了小老兒吧老兒一時糊塗。現已知錯。你們就把我當成個屁。放了吧”。
歐陽奇和歐陽霸走到他的跟前,一起搖頭,歐陽奇道:“那你知不知道,放了你,會讓我們王家上下幾百口。一起人頭落地啊?是你先要整死我們全家的,不是我們要整死你的呀”。
歐陽霸道:“和他廢什麼話!”大步上前,按住了高萬全。
此時,就聽吱嘎一聲響。吳王府的後門打開了,僕人們也發現外面不對頭了,這纔打開門。歐陽兄弟臉色大變。糟糕,露相了!歐陽霸雙手一較力,擰斷了高萬全的脖子,而歐陽奇竄上臺階,砰地一腳將後門踹開,抽出腰中大刀,咋葉兩聲,刺死了兩名僕人!
剩下的兩名僕人大驚,他們可沒想到,竟然有人敢上吳王府來殺人。其中一個僕人轉身就跑,而另一個叫道:”你們是誰,竟敢聲音嘎然而止!
歐陽奇一言不發。殺掉三個僕人後,直接衝進吳王府,在一叢花木之旁,砍死了最後一個僕人,這才跑出了大門,和歐陽霸牽上大紅馬,一起跑路了!
吳王府大亂!
僅過了一天時間,王平安派出的信使便進了長安,一人去給兩位宰相送信。另一人則去東宮,給太子李治送信。
小宦官告知太子,王平安有信來,李治立即召見了那信使,問起慶州情況。信使簡單地說了一下,不過他並非是侍衛裡的核心成員。武媚孃的事情他是不知道的,所以聽不懂李治的某些“旁敲側擊”李治只好讓他下去。
打開第一封信,是王平安的小信的內容比較空泛,只是含糊地說,一切都好,什麼事都不用他擔心。李治只看了幾眼,便丟在一邊,打開了另一封。這封信便是武媚娘寫的了。
只看了個。開頭,李治的眼中就泛起了淚花,看到中間,他便淚水滿面了。看完了信後,已然哭得唏哩嘩啦,難掩悲聲了!
史愛國一直伺候在旁邊,見太子看信之後,竟然哭得眼淚鼻涕一起流,吃驚之下,偷偷向桌上的信瞄了幾眼。一看之下,心想:“假的。一看就是假的。你信不過別人。難道還信不過王平安麼,他怎麼可能讓武媚娘受這許多的苦嗯,武媚娘只說她的相思之苦,說的是心苦。倒也沒寫別的。可心苦卻更容易做假了,她心裡想什麼,只有她自己知道,別人無法證實啊”。
可李治卻不這麼想,他拿着手帕,擦了把眼淚和鼻涕,道:“愛國。孤想去一趟慶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