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動來的突然,去的也突然。但柳晏注意到,震動發生的時候,神廟的後牆上發出了亮光。柳晏、大宗正和李青蓮面面相覷,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柳晏忙對李青蓮說道:“別動,你剛纔踩到了什麼地方,或者觸碰到了什麼?”
李青蓮看了看自己的腳下,狐疑地說道:“我什麼都沒有碰。”
柳晏和大宗正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遍仔細地觀察着。大宗正看着李青蓮的腳下,柳晏則端詳着剛纔發光的地方。但是,他們看來看去,什麼也沒有發現。
“你再按照原來的方式走一遍!”柳晏忙道,“很可能,這裡面有什麼機關。”
大宗正卻搖了搖頭,道:“這裡並沒有什麼機關。”
李青蓮還是按照柳晏的吩咐,重新走了一遍,但這一次什麼都沒有發生。
這時,秦夢突然闖了進來,看着三人,問道:“剛纔,怎麼回事?”
柳晏道:“還不知道!”他盡力回想着剛纔發生的事情,突然想起了什麼,忙道:“吟唱,你剛纔走路的時候,在吟唱。”
李青蓮也覺得這是問題的關鍵,便又吟唱起來,可是他唱了一遍又一遍,仍舊沒有引起任何的反應。
“不對,你現在的腔調跟剛纔是有區別的。”柳晏聽出了其中的差別,解釋道:“你不要這麼緊張,就像剛纔一樣,隨意一點,帶一點感情。”
李青蓮苦笑道:“找不到剛纔的感覺了。”
突然,神廟裡響起一個婉轉動聽的聲音,秦夢唱了起來,宛若天籟。
柳晏等人都很好奇,她怎麼會唱這種“神曲”呢?他們互相用眼神交流着,都不肯說話,生怕打斷這美妙的“神曲”。
神廟的後牆上發出光芒,呈現出一些符號的模樣。這些符號組合成一個圓圈。
柳晏睜大了眼睛,這種符號和他在月宮中見到的銅鏡上的符號很相似。
“繼續唱,不要停!”柳晏小聲提醒秦夢,然後跑到書案旁翻來翻去,最後找出一張紙來。紙上記錄着他做的筆記,是那篇地理志中記載的一些方位圖。
緊接着,他又跑到發光的後牆上,摸着牆上的符號,試圖移動它們。可是,跟月宮銅鏡不一樣,這些符號是不能移動的。
但他沒有放棄,往後退了幾步,用隔空之力嘗試了一下。這次終於對了,隨着他的手開始變換姿勢,那些符號也開始移動起來。
他按照碑文上記錄的方位數據,調整完畢之後,神廟的後牆開始震動起來。牆面上塗抹的白泥開始脫落,呈現出一個圓形的門。這門又不是現實的中門,門中似乎被一種流動的液體封閉者,透光卻不透明。
柳晏很清楚這種東西,這個圓門和月宮的銅鏡所呈現出的樣子差不多。這個一個通道的入口,穿過這層粘稠的液體,就會進入一個通道。
秦夢的歌聲停了,她和在場的其他人一樣,也被這奇異的景象驚呆了。他們時而看着這個門,時而看着柳晏,爲他剛纔做出的種種舉動而好奇,爲他能有這樣的本事而震驚。這整個過程,似乎是隻有傳說中才能發生。
“這是一個通道,應該就是神墓的入口。”柳晏也有些小激動。
大宗正道:“難道封印解開了?”
柳晏道:“不好說,等等再看。”
但是,他們等了好久,也沒有見到有什麼東西出來。
李青蓮道:“或許我們應該進去看看。”
柳晏點點頭,對大宗正道:“這樣吧,由我、秦夢和李青蓮先進去看看,您先留在外面,萬一我們沒有及時回來,您可以留下來主持大局。”
大宗正雖然也想進去看看,但他覺得柳晏的話是有道理的,於是點了點頭。
李青蓮看了一眼秦夢,說道:“我打頭陣,看看裡面有沒有危險。”
柳晏拉住他,道:“不可魯莽,你沒有經驗。這樣吧,我在前面,秦夢在中間,你斷後。”
這個安排無疑是最穩妥的,他不再廢話,活動了一下身體,慢慢鑽了進去。這跟進入月影不同,進去之後並沒有下墜的感覺,只是感覺穿越了一道門而已。通道里面漆黑一片,柳晏亮起了爪子,當做照明。
細細觀察了一番,裡面就像是個普通的山洞,地面和周圍的牆壁都是堅硬冰冷的石頭。他隨即又退了出來,也沒有遇到什麼阻礙。
跟秦夢和李青蓮簡單交代了一番後,他便領着他們進入那道門。
但是,他們三人進去之後,那道門突然消失了。
大宗正見到這種情況,趕忙跑了過來,胡亂摸着牆壁,呼喊着柳晏等人的名字,卻什麼都沒有改變。
柳晏也注意到了這個情況,發現自己被困在了裡面,不管用什麼辦法也無法重新打開那道門。李青蓮和秦夢也試了試,不管他們唱的多好聽,那道門都沒有再出現。
“別急,這可能是一種單向入口。”柳晏解釋道“月宮的入口和出口就不是一個地方,我們一定能找到出口的!”
李青蓮表現地很從容,笑道:“秦夢小姐別怕,有入口就會有出口的。”
秦夢冷笑道:“我不怕,只是你在哆嗦什麼?”
柳晏回頭一看,李青蓮拉着秦夢的手,一個勁的顫抖着。
“放開!”秦夢甩開李青蓮,拿出一顆夜明珠,沿着山洞往裡走。
柳晏拉住她,然後用隔空控制着夜明珠往前飛,小聲道:“跟在我兩邊,小心觀察,注意傾聽。”
李青蓮又一次被柳晏驚呆了,忙問:“上卿大人,您真的是凡人嗎?”
柳晏突然停住了腳步,沉聲道:“閉嘴!”
李青蓮立刻就瞥見了前面不遠處的兩個藍綠色額光點。隨着夜明珠靠近,他們看着清楚,那是一雙眼睛,長在一個人身蛇尾的怪物頭上。
其實也不能說是怪物,因爲傳說中的女媧就長成這個樣子。所以秦夢忍不住叫了一聲:“女媧娘娘!”
“斯斯……”那個怪物的嘴裡吐出蛇信一樣的舌頭。
儘管柳晏也一度認爲這就是女媧,但內心裡還是不遠承認她就是女媧。這就像葉公好龍的故事一樣,人們未必會喜歡見到他們夢想中的東西。
怪物的眼睛更亮了,她慢慢俯下身子,然後猛地一竄,衝向了柳晏等人。
“退後!”柳晏感覺到濃濃的敵意,立刻將身邊的兩個人往後推了一下,然後射出玉釵。在這種平直的通道里,怪物很難躲避,立即慘叫一聲,掉頭就往後面跑,很快就沒有了蹤影。
“她是……”秦夢也很難相信,這樣一個怪物就是女媧,儘管她和女媧長得一樣。
“她一定不是女媧!”柳晏解釋道,“傳說中,女媧已經被仙族殺死了,最多剩一個靈魂。而這個東西是活生生的。”
說着,他一招手,把玉釵召了回來,然後對兩人說道:“你們在這等着,我到前面去看看。”
他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只見前面的通道越來越寬,最後形成了一個葫蘆狀的大肚子山洞。山洞裡空空如也,傾斜的後壁上缺有三個洞口。
他把秦夢和李青蓮叫了過來,道:“前面的路分叉了,我們必須選一個。”
李青蓮道:“這種佈局讓我想起了一種古墓,我們之前經過的通道是進入古墓的甬道,只能進不能出。而這三個通道中,只有一個是真的,其餘的兩個可能佈滿了機關。”
柳晏點點頭,這件事,他也知道,只是沒有想起來罷了。但他對此並不精通,問道:“你覺得我們應該選哪個?”
李青蓮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秦夢仔細觀察了一下,指着左邊的那個洞口,道:“這個!”
“你怎麼知道的?”李青蓮問。
秦夢指着洞口說道:“你沒看見那裡有血跡嗎?剛纔那個怪物一定進入了這個通道。人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會往自己認爲安全的地方躲,她去的地方,一定沒有危險。”
柳晏點點頭,道:“試試看吧,我們只能往前走了。”
……
依次鑽進左邊的那個通道中,沒爬多遠,豁然開朗,他們就來到一個巨大的洞穴中。這個洞穴是個穹頂,上面鑲嵌了好多夜明珠,將整個洞穴照的如同白晝。洞穴中間的有一處四四方方的高臺,高臺上圓形的水池裡盤着一個巨大的蛇形怪物。而它的身邊,則各有一個小一些的怪物,其中一隻就是被柳晏打傷過的。
那隻負傷的怪物突然開口說話了,但用的卻是神語,彷彿在責問什麼。
柳晏雖然能看懂神語,卻沒有練過發音。秦夢雖然會唱一首神曲,卻從來都不懂其中的意思。翻譯的責任落在了李青蓮的身上。他認真聽了一會兒,說道:“她問我們是什麼人?”
秦夢道:“你告訴她,我們是女媧的後代!”
李青蓮一邊比劃着,一遍磕磕絆絆地翻譯了一通。
柳晏一直觀察着水池中的巨大身軀,他意識到,那一個纔可能是女媧。但是,他也有疑慮,不是說女媧的身軀被仙族毀滅了嗎?
怪物突然口吐人言:“你們是風氏一族?”
秦夢忙道:“沒錯,我就是風氏嫡系血脈。”
怪物大喜:“你們終於來了,我們也可以重見天日了。”
秦夢道:“我們是來解除封印,復活女媧娘娘的,請問你們身邊的那個就是她嗎?”
怪物道:“是她,可是她已經死了,你們復活不了她。”
秦夢道:“這怎麼可能,我們的族中一直流傳着一個預言,說是女媧娘娘總有一天會復活的。”
怪物問道:“預言,什麼預言?”
秦夢道:“就是一個預言,據說需要神藤和仙族、風氏和凡人等祭品,就能解除封印,而女媧娘娘也會隨之復活。”
在他們對話的時候,柳晏一直觀察者高臺上的浮雕。
怪物似乎不認可秦夢的話,說道:“我們沒有聽過這種說法,她已經死了,永遠沒有復活的可能。你們是怎麼進來的,快帶我們出去。”
不等秦夢迴答,柳晏突然笑了起來:“你們爲什麼這麼急於出去?”
怪物道:“我們被關了這麼多年,當然想出去。”
柳晏道:“你們就是復活女媧的關鍵,所以你們想逃出去。”
李青蓮也注意到了高臺上的浮雕,趕忙指給秦夢看,同時解釋道:“她們兩個就是出賣女媧的媧族叛徒,所以被神靈關進了墓穴中。等到有一天,女媧的後人來到,用她們的血來複活女媧。”
兩個媧族人一聽,立即惱羞成怒,雙眼放着綠光,從高臺上一躍而下,撲向柳晏等人。柳晏早有準備,當即射出了玉釵,目標就是那個剛纔受傷的媧族人。他要先解決一個再說。
但媧族人有了上次的經驗,靈巧地躲避開,然後衝向了更爲弱小的李青蓮和秦夢。另一個則撲向了柳晏。
柳晏退後幾步,躲開攻擊,然後隔空把李青蓮和秦夢拉了回來。“原路返回,我擋住他們。”
兩個媧族人立刻進行了交流,其中一個鑽進角落的洞穴中,消失不見了。
李青蓮忙道:“她去堵我們的後路了。”
柳晏冷笑道一聲,這樣也好,他只需面對一個媧族人。沒有時間多想,他一面指示秦夢和李青蓮躲在角落裡,一面亮出了龍爪,準備發起了攻擊。
“敖族人?”媧族人大驚,隨即逃跑,也鑽進了角落裡的洞窟裡。
“現在怎麼辦?”秦夢和李青蓮跑了過來。
柳晏道:“先找到出口再說!你再試試那首神曲。”
說着,他從石壁上摳下一塊石頭,堵住了媧族人逃跑的那個洞窟,然後守着當初進來的通道,防止她們去而復返,暗中偷襲。
秦夢清了清嗓子,唱了起來。這首神曲,她從小就會,是秦長老教的。
曼妙的歌聲想起不久,整個山洞開始晃動起來,先是灰塵,然後是碎屑,最後穹頂上的夜明珠也紛紛掉落下來。
這些夜明珠恰巧落到高臺的水池邊緣的坑洞中,似乎是經過精巧的設計。隨着最後一顆夜明珠落到它改在的位置上,水池的水立刻翻滾起來,好像開了鍋一樣。
“有門!”柳晏大喜,他在操作月影的時候也遇到了這種情況,看來,那個水池就是出口。於是,他立即攜帶兩人飛到了高臺上。
水池裡的水越長越高,把女媧的屍體包裹在裡面。緊接着,那些誰便被屍體吸收,沒有剩下一滴。他們注意到,這具原本碎裂成一段一段的屍體開始重新長在一起。
“她要復活了嗎?”秦夢激動地問道。
柳晏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看樣子,這具屍體有復活的跡象。當初在仙園的井底,他就親眼見過仙族人復活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女媧的身體已經長好,但始終沒有復生的跡象。柳晏小心翼翼地觸摸了一下,只覺得異常冰冷,完全沒有生命體應該有的溫度。露出的脊背和肩膀也毫無血色。
“她應該還需要那兩個媧族人的血!”柳晏想起了高臺上的浮雕。
秦夢道:“我們必須抓住這兩個叛徒,讓她們血債血償!”
柳晏看着墓穴的入口,道:“她們鑽進洞裡,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秦夢猶豫了片刻,問道:“我的血會不會有用呢?”
柳晏依舊搖頭,道:“如果按照大宗正的說法,似乎是管用的;如果參照臺子上的浮雕,大宗正的說法似乎又是無稽之談。”
“先試試再說!”秦夢從頭上拔下一個金釵,咬牙刺破了手掌,然後讓溫熱的獻血,滴到女媧的身體上。
突然,女媧的身體抽搐了一下,而落在她背上的血液也消失不見了。
“管用,上卿大人,您看到了吧!”
柳晏卻皺起了眉頭,把她的手拉了回來,道:“管不管用是一方面,夠不夠又是另一回事了。萬一你的血流乾了還不夠,你豈不是白白葬送的性命!”
秦夢慷慨激昂地說道:“如果能復活女媧,即便是流乾我的血,也在所不惜。”
“先別急,讓我想想辦法!”他示意李青蓮看住秦夢,然後說道:“你們先留在這裡,我去找那兩個媧族人。”
沒有人想死,秦夢也不例外。既然有替代方案,她也認可了柳晏的行動。
柳晏跳下高臺,又把角落裡的那個洞穴上的石頭用力踩了踩,防止媧族人從裡面出來。然後,他沿着進來的通道,回到了葫蘆形的山洞裡。這裡有三個通道,除了左邊的一個,其餘的兩個中可能就是媧族人藏身之地。
他並不擔心媧族人的戰鬥力,也不害怕什麼機關,只是擔心她們已經打通了三個通道,返回去對秦夢和李青蓮造成傷害。那塊石頭,未必能堵得住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