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說上官一家,儘管上官蝶和柳晏之間還有那麼一些割捨不斷的糾纏,但她還是實現了人生最大的願望——閤家團聚。秦鸞與上官蝶相似,雖然在愛情上有過失落,可看到女兒秦竹幸福平安,她已經很滿足了。
反倒是柳晏一家,先是待阿措如父親一般的南宮鶴犧牲,然後是慧心一家慘死。所以,阿措和紫衣,以及風淋看上去多少有些失落。
柳晏從阿措的手裡接過孩子,說道:“當初,讓你給你取名沈彧,是爲了你的安全。如今沈家一個都不在了,你以後就繼續叫這個名字吧!如此,算是對你慧心姑姑一家的紀念。”
風淋忍不住抹了抹眼淚,薛燕試圖安慰,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握着她的手,輕輕晃了晃。風淋破涕爲笑,伸手把沈彧要了過去,輕柔地抱在懷裡。
鴻雁看着這一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表情看上去很複雜。在那遙遠的記憶中,她也有父母親人,雖然不像眼前的這幫人那麼相親相愛,卻也其樂融融。然而,突然有一天,一羣人和一羣野獸衝進了那個平靜的家,殺死了她和她的家人……
想到這裡,她搖了搖頭,不願繼續想下去。不然的話,她覺得自己太可悲了,居然跟自己仇人的後代坐在一起,看着他們哭哭笑笑。
“我還有事!”她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柳晏看了一眼,多少有些擔心,他聽鴻鷹講過她的身世,生怕她觸景生情,做出什麼極端的事情來。
“她走了也好,在這裡怪膈應人的。”紫衣說道。
柳晏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追過去看看。好不容易有了進展,不能因爲這件小事而功虧一簣。
“你也太博愛了吧!”秦鸞譏諷道。
柳晏尷尬地笑了笑,跟她們解釋了一番。
聽完了之後,阿措說:“這是正事,你只管去吧!我和鶯姐是不會多想的……”說着,她看着秦鸞和上官蝶,半開玩笑地說:“至於她們兩個,我就管不着了。”
“咳咳……”柳晏乾咳了幾聲,撒腿就跑。
……
在離家不遠的地方,柳晏終於找到了鴻雁。此時的她盤坐在一塊巨石上,雙目緊閉,面無表情,看不出是練功還是在想事情。
聽見柳晏的腳步聲,鴻雁睜開眼睛,笑道:“怎麼,你怕我想不開?”
柳晏笑道:“這倒不是,我只是不想節外生枝罷了。”
“你多慮了,我既然已經答應了你,就不會反悔。”鴻雁站了起來,看着遠處破敗的城市,說:“你覺得你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嗎?”
柳晏道:“我幾乎來不及想這些事,一直以來,我都像個陀螺一樣,被一把無形的鞭子抽來抽去。”
“哼……”鴻雁冷笑一聲,說道:“我們都一樣。”
停頓了片刻,她又說道:“回吧,去享受你那短暫的快樂吧!戰爭還沒有結束,不知道明天死的又是誰。如果我死了,請你幫個忙,把我埋在雁蕩山。那裡纔是我的家鄉。至於傳說中的那個仙族世界……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柳晏笑道:“你多慮了。你的實力我是知道的,如果真有那一天,即便是我也難保完全。如果能有作用的話,我還是希望你只能振作起來。與我這樣的凡人相比,你還能活很長,很長時間。”
“你真的只是個凡人嗎?”鴻雁問。
柳晏笑了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也一直困擾着他。
……
和談進行的很順利,仙族拋開佛門與天宮,向岱宗投降。地心族不願投降,但也沒準備再打下去,又回到了地心世界。崑崙魔界和冥界的兩支軍隊隨即向西王母投降,他們原本就在瑤池的控制之下,選擇這種投降方式,也能降低風險。
陽間的情況也發生了逆轉。在朝廷大軍的圍剿之下,平安公主退無可退,最終用一杯毒酒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叛軍徹底潰敗之後,張嶺下落不明。
佛門和天宮的人見大勢已去,迅速撤離了泰山之陰。但誰都清楚,他們的實力並沒有受到多麼大的損失,他們的敵對態度也沒有絲毫的改變。
所以,跟岱宗長老會商議之後,玉皇子決定主動出擊,第一個目標就是天宮。此次出擊分爲三個梯隊,前鋒是由柳晏率領的仙族、岱宗的精英組成,負責試探和偵查;中軍由玉皇子、西王母和南海仙君率領,是主力;後軍仍是泰山之陰數量龐大的陰兵,他們的任務主要是鞏固後方。
數日後,上官宏從神都趕回來。他已經代表岱宗跟朝廷達成了約定。朝廷將發起一場滅佛運動,打擊佛門在中土的勢力,更是爲了阻止他們進一步蠱惑百姓,增強朝廷在百姓中的權威。
在柳晏的建議和策劃之下,朝廷任命馬謙爲岱廟看守使,率本部兵馬護衛岱宗。名義上,馬謙是朝廷的官員,但實際上他只聽命於岱宗。
處理完這些事之後,柳晏前往風陵山,把柳飛飛接了回來,兌現了當初對楊鶯的承諾。與此同時,也給她帶來另一個消息,楊家雖然沒有被平安公主殺掉,卻因爲附逆之罪,受到了懲處。但看在英國公的面子上,還是從輕發落了,最後決定把他們流放到新城。
柳飛飛的養父母和祖母都沒有找到,有人說他們死在了亂軍之中。爲此,柳飛飛傷心了很久。楊鶯本想告訴她真相,卻被柳晏阻止了。他說:“傷心總會恢復過來,若是心裡有了仇恨,那就不容易去除了。”
……
一個陽光明媚的春日中午,院子裡的人再度聚集在一起,既是爲了團聚,也是爲了給即將出徵的柳晏等人送行。除了柳晏之外,景龍、司花仙子和紫衣也在出徵的名單之中。區別在於,柳晏是前鋒,而他們則是跟着玉皇子、西王母和南海仙君三巨頭一起行動,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上官宏舉杯說道:“該是結束這一切的時候了,我首先祝願你們旗開得勝。”
但這一次沒有人迴應他,畢竟這次出征的都是自己的家人。
“當然了,安全是第一位的,我們大家一個都不能少,都要安全歸來!”上官宏又找補了一句,看着身邊的司花仙子。
柳晏道:“大家不要表現的這麼沉重,最危險的時候其實已經過去了,這一次出征也未必會有什麼大戰。說不定,天宮也跟仙族一樣,很快就投降了。這種事,他們又不是沒有幹過!”
“對,沒錯!”上官宏笑了起來,擺出一副學究模樣,跟衆人解釋道:“戰爭只是政治的延續,說白了是爲了爭權奪利。雖然難免有犧牲,但大多數人還是很明智的,會做出風險最低的選擇。總之一句話,天宮在大兵壓境的情況下,肯定會投降的。”
不管他們聽沒聽懂,但看上去都信了這種說法。於是,氣氛開始變得輕鬆起來。一時間推杯換盞,其樂融融。
……
突然,什麼東西遮住了陽光,投下一個巨大陰影。衆人擡頭看去,只見一隻身形龐大的五彩金鳳從空中略過。
“小黑!”柳晏安撫衆人,介紹道:“這就是我跟你們說起過的小黑,南海仙君的兄弟,神州僅存的五彩金鳳。”
小黑盤旋了一圈,在空中變化成人形,緩緩地落了下來。
柳晏起身迎了上去,笑問:“怎麼,神樹允許你出來了?”
小黑道:“我出來還要經過它的允許嗎?”
“當然不用!”柳晏附和着說道,“你來得正好,一起吃飯吧!”
小黑看着衆人,故作誇張地說:“嚯,這麼多人。”
柳晏拉着他再一次跟衆人介紹了一下,然後也把衆人引薦給他。
在座的人中,只有柳飛飛跟小黑有交情,看到他出現,她的心情似乎變得很好,笑着迎了上來,撲在他懷裡。在鳳凰城的時候,他們已經建立起了別樣的友情。
看到柳飛飛這麼高興,柳晏終於鬆了一口氣。
小黑的到來,自然也引起了岱宗的警覺。玉皇子、西王母和南海仙君隨後趕了過來,確認那就是南海仙君說的五彩金鳳,也鬆了一口氣。
上官宏趕忙請三巨頭入座。三人看到這個其樂融融的場面,倒也沒有拒絕。
小黑聽說柳晏他們要出征,趕忙說道:“當初說好了,只要我能出來,你帶着我一起去玩的。所以,這一次,我無論如何要去的。”
對於他的這個決定,玉皇子當然同意。原本讓柳晏一個人打頭陣,他就有些不放心,有了這頭五彩金鳳的加入,會大大減輕柳晏的壓力。無論是柳晏還是南海仙君都對他說過,這個舉世無雙的五彩金鳳,實力不在他們三巨頭之下。
反倒是南海仙君有些擔心,於是對他說道:“你想去也可以,但不可由着性子胡來,一切要聽柳晏的。”
“行了,你雖然可能、大概是我哥,但也用不着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教訓我。”小黑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南海仙君無奈地搖了搖頭,不再理會他。
柳晏對他說道:“仙君放心,我們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我絕不會讓他出事的。”
小黑苦笑,對身邊的柳飛飛說:“看到了吧,他們居然把我當成了跟你一樣的小孩子,真是氣死我了。”
柳飛飛笑道:“你本來就不大嘛!”
柳晏笑道:“這話倒也不錯,算起來你還沒有我們家飛飛大呢!飛飛,這個兄弟,我就讓給你了,讓他管你叫姐姐。”
“咳咳……”南海仙君趕忙咳嗽了幾聲,如果這麼論下去,自己倒成了柳晏的晚輩了。這幫凡人,開玩笑從來沒有個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