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藍鳳凰孤身一人離開了王城,往那個叫檀溪的地方飛去。飛了一會兒,她突然發現一個身影急速從雲間掠過。在炎州,還沒有人能以這麼快的速度飛行,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小黑。
於是,她拼命地追了過去。小黑這個傢伙對她幾乎毫無保留,包括如何突破飛行的極限。爲了追上那個急速飛行的目標,她決定嘗試一下。於是,她越飛越高,然後藉着俯衝的速度達到了極限。
既然稱作是極限,必然是極其困難和危險的。她覺得自己像是撞在了一堵牆上,渾身的骨架都要散開了一樣。不過她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按照小黑所說的口訣,調整飛行姿態,嘭的一聲突破了極限。
但是,她還沒來得及歡呼,就發現自己失控了。身上的翅膀彷彿不是自己的,無論如何調整都在急速地下墜。如果以這樣一個速度墜落,最終只能有一個結果,那就是粉身碎骨。
“把翅膀收起來,繃緊身體,用尾羽調整姿態!”一個聲音傳進了她的耳朵裡,果然是小黑的聲音。
她來不及多想,按照他說的,終於控制住了局面,也把下墜的速度逐漸減慢。
“慢慢展開翅膀,但一定要繃緊了。”小黑出現在她身邊,繼續提醒着。
藍鳳凰照做不誤,終於重新掌控了飛行。
“停下來,歇一歇吧!”柳晏的聲音傳來,他此刻正躺在小黑的背上。
藍鳳凰既驚訝又高興,“你們沒走?”
小黑笑道:“下去再說吧!”
他們在一處山頂上降落,小黑和藍鳳凰變成了人形。
藍鳳凰只覺得腰痠背痛,腿軟手麻,踉蹌了一下差點跌倒。小黑剛忙扶住,讓她靠着一塊大石頭坐下。
“我……”藍鳳凰想要告訴小黑,他的母親被囚禁在孤山,但猶豫了片刻,沒敢說出口。正如藍衣王者說的那樣,她知道這件事蘊含的危險。小黑或許不想復仇,但一定會營救自己的母親,那樣的話,戰爭仍在所難免。不過,他們去而復返,難道是知道了這件事嗎?
小黑果然知道了,對她說道:“你不用說,我已經知道了。”
“你們怎麼會知道的?”藍鳳凰覺得不可思議。
小黑笑道:“我們壓根就沒有走,而是躲在了荷塘裡。你們看到了只不是個假象!然後,我們就聽到了你們父女的談話。”
“既然你都知道了,你想怎麼辦?”藍鳳凰忙問。
小黑嚴肅地說道:“如果是你,你會怎麼辦?”
藍鳳凰知道自己是白問,答案是顯而易見的,誰會任由自己的母親被別人囚禁呢?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小黑說,“一是馬上回去告訴你的父王。如果你決定這麼做,我絕不會攔着你。但是那樣的話,一場大戰在所難免。”
藍鳳凰當然知道這個結果,忙問:“還有嗎?”
小黑道:“第二個選擇就簡單多了。你幫我救出母親,然後我們會毫不猶豫地離開這裡,再也不會回來了。”
“不回來了?”藍鳳凰正在猶豫。
“不包括你!”柳晏解釋道,“我們,指的是我、小黑和他母親,你不用跟着我們。當然,如果你擔心受到懲罰,可以跟我們一起離開。只是那樣的話,你也成了逃犯。”
小黑盯着她,等待她的答覆。
“先把人救出來再說吧!”藍鳳凰道。
小黑有些失望,但這還不算是最壞的結局。
……
孤山,就是檀溪的發源地,在檀溪領地的上游。孤山並不孤獨,只是鶴立雞羣,顯得孤獨罷了。它高聳入雲,山峰之上白雪皚皚,山谷之間是不知何年何月形成的大冰川。
孤山之巔矗立着一棵已經枯萎的大樹,樹杈間是一個破敗的鳥巢。巢穴中延伸出一根粗大的鐵鏈,捆綁在粗大的樹幹上。
順着鳥巢的破洞,小黑看到了一隻比自己身形大得多的金鳳,只是羽毛零亂,看上去狼狽不堪。
覺察到兩個影子掠過,金鳳睜開眼睛,卻被閉上了。她被囚禁在這裡很多年了,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有人來給她送吃的。
片刻後,她又覺察到他們靠近了,於是懶洋洋地睜開眼睛。突然,她覺得自己可能產生了幻覺,怎麼會有一隻五彩金鳳呢?炎州怎麼會允許這樣一隻五彩金鳳自由的飛翔呢?
她變化成人的模樣,揉了揉眼睛,確實看到了一隻五彩金鳳。在他的身邊,還有一個青鸞家族的藍鳳凰,另一邊則是一個人。沒錯,是個人,體形跟神州的人差不多。
小黑也變成了人,跟柳晏一起降落在破敗的巢穴裡。藍鳳凰卻沒敢擅自接近,停在一根粗大的樹枝上。
“你們……”很久沒有說話了,金鳳口齒不清,而且說的是炎州語言。小黑和柳晏都不懂這種語言。
小黑嘗試着用神州語言說道:“您……能聽得懂我說的話嗎?”
“你們果然是神州來的!”金鳳大爲意外,緊盯着小黑,她很清楚,神州原本只有她一隻鳳凰,後來又產下兩枚卵。但是沒等他們孵化出來,她就離開了神州。她回來,是爲了救自己的丈夫,但回來之後卻發現已經遲了。更可悲的是,她自己也回不去了。
“孩子!”金鳳顫抖起來,踉蹌地往前走了一步,卻又被沉重的鐵鏈扯了回去。
柳晏拔出神劍,二話不說,斬斷了鐵鏈。
“神劍!遺失的神劍!”金鳳更加激動了,當初要不是匆忙之中弄丟了這把劍,她也不會落得這般境地。
“母親!”小黑撲了過去,像個孩子一樣哭了起來。
金鳳的注意力又轉到了小黑身上,也跟着掉了淚。
柳晏不願打擾他們,但時間不等人,他只得提醒道:“我們還是先離開這個地方再說吧!”
“不!”金鳳尖叫一聲,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我就知道我的孩子不會讓我失望。”她等着通紅的眼睛看着小黑,道:“孩子,該是我們復仇的時候了,爲你的父親復仇。”
“您先冷靜一下!”柳晏勸道。
“我很冷靜!”金鳳突然回頭看着柳晏,伸手命令道:“把劍給我!”
柳晏退後了幾步,搖頭道:“現在不是復仇的時候,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小黑也勸道:“母親,我們先離開這裡吧!”
“也好!我需要時間恢復。”金鳳踉蹌了一下,突然想起了藍鳳凰,問小黑:“你怎麼會跟她在一起?”
“您認識她?”小黑忙問。
“我怎麼會認識她,不過她們青鸞家族是我們的敵人……”
她的話沒有說完,就暈了過去。這是柳晏做得手腳,他不願節外生枝,更不願讓小黑爲難。
“背上她,我們先離開這裡。”
他們找到最近的一個相對寧靜又足夠深的水域,柳晏打開了日影通道,目的地就是迷幻海的小島。
“想好了嗎?”柳晏問藍鳳凰,“是留下來,還是跟我們一起走?”
小黑勸道:“跟我走吧,你留下來會有麻煩的。”
藍鳳凰看了一眼昏迷中的金鳳,搖了搖頭道:“不了,無論有什麼樣的麻煩,也是我罪有應得。只是,你們跟我保證過的,再也不要回來。”
柳晏道:“放心吧,我向來都是說話算數的。”
小黑雖然不捨,但此時也無可奈何。爲了讓自己不再猶豫,他揹着母親跳入了通道中。柳晏看了藍鳳凰一眼,也跟着跳了進去。
……
回到迷幻海的小島上,金鳳慢慢甦醒過來。
柳晏準備好了食物,三個人簡單地吃了一些,但誰都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金鳳突然想起了什麼,問:“只有你活了下來嗎?”
小黑知道她要問什麼,忙道:“還有一個,我們都……我們最終都活了下來。而且,他還是一隻鴻鵠,炎州傳說中天生的王者。”
“太好了!”金鳳顯得很激動,忙問:“你弟弟在哪?”
小黑笑道:“他是哥哥,我纔是弟弟。當初……”
他不願再提自己被推下來的事情,改口說道:“他確實是個天生的王者,曾經是南海仙宮的主人,如今又是新天庭的三巨頭之一。”
金鳳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愛憐地摸了摸他的臉,說:“你能活下來,一定吃了不少苦,跟娘說說,這些年你都是怎麼過的。”
小黑便講了起來,順帶着也把神州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金鳳聽了之後,突然大笑起來,忙對柳晏說道:“這纔是我苦苦等待的機會。我幫你找到女神,然後就可以藉助她的力量復仇。”
柳晏覺得她話裡有話,忙問:“向誰復仇?”
金鳳道:“那個傳說中的神!他纔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我們鳳凰一族也是女神創造的,我曾是她的持劍婢女。”說着,她盯住柳晏身後的那把神劍,說道:“我問你要的時候,你還捨不得。但那把劍本就掌握在我手中的。後來,我帶着這把劍試圖離開神州的時候,卻出現了意外。我自己能進入通道,神劍卻不能。”
“原來如此!”柳晏大喜,這一次終於找到了對的人。金鳳既然是女神的婢女,自然對她的一切瞭如指掌。
不等柳晏發問,金鳳主動說道:“女神和男神曾是夫妻,後來卻反目成仇,這都是因爲那個負心的男神愛上了他自己創造的一個女人。他是按照自己想象中的樣子創造那個女人的,並認爲她是最完美的。女神一怒之下,殺了那個賤人,結果引發了兩人的大戰。許多世界被牽連其中,炎州、荒州還有神州等等。我們都是都是受到連累的人……”
“他們真的是夫妻啊?”柳晏以前從來不相信這一點。
“當然!”金鳳不喜歡他懷疑的態度,更不喜歡自己說話的時候被人打斷。
柳晏沒有太在意,忙問:“那他們有孩子嗎?”
他之所以這麼問,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不過問完之後,他就後悔了。如果他們神真的有孩子,至少也有幾千幾萬歲了,根本不可能是自己。
金鳳道:“他們沒有孩子,如果有的話,也許不至於鬧成這樣。”
“先不說這些了,眼下要緊的是,如何找到女神!”柳晏岔開話題,恭敬地請教:“您有什麼線索嗎?”
“當然!”金鳳笑道,“有一個人一定知道女神的下落。”
“誰?”
“神的一個使者,我知道他住在什麼地方。事不宜遲,我們立刻動身。”金鳳是個雷厲風行的人,立刻起身來到水潭邊,打開了一個通道。
柳晏與小黑對視一眼,眼神中有一個共同的意思,都沒有想到金鳳如此的彪悍。他們來到水潭邊之後,柳晏好心地勸道:“您受了那麼多年的苦,不知身體還能不能支撐得住?”
“我沒事,只是萬一要打起來,只能靠你了。你的身體內蘊含着強大的神力,堪稱一個半神了。”金鳳不無羨慕地說道。
“強大嗎?”柳晏誠心請教,“我怎麼覺得神力消耗的過快,然後需要很久才能恢復。”
“看來,你還不懂得如何利用神力。”金鳳又關閉了通道,說道:“我們就擠出一個晚上的時間,好好研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