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雖然和葉檀認識不到一年,可是對於這個看着年紀小,卻又非常有能力的人,還是很重視的,一聽到他有辦法,就點了點頭道,“你說說看。”
葉檀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將面前稍微有點冷的茶水一飲而盡,然後重重地墩在石桌上,看着裴元說了起來。
“我們現在的情況是,剛剛建國,老百姓的日子都不好過,吃不飽穿不暖的,對吧?”
裴元雖然是世家子,但是當戰亂來的時候,就是龍也得老實待着,不由得點了點頭道,“是的,這個我有印象。”
葉檀繼續說道,“吃不飽肚子,除了戰亂之外,應該還有的就是天災人禍,人禍呢,你現在是刺史了,我沒看出來你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也就是個正直的人。所以,只能有天災的,天災其實是可以預防的,對吧?”
誇獎的話,誰都喜歡聽,裴元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只是後面的話,卻讓他覺得不可能的,天災這種事可能也就是太史局裡面的高人才能做到的吧。
“你說。”
葉檀知道這人而已不懂,其實呢,如果自己是唐朝的人的話,也不懂。
“其實呢,我們種糧食的需要水的,對吧?”葉檀只能引導,不管自己如何能夠一巴掌就拍死他,可是卻不能這麼做,否則自己的家人和鄉親們就要倒黴了。
“那是當然啦。《尚書·洪範》上說,水曰潤下,沒有水的話,一切生物都沒有辦法生存的。”
“那麼,我們就多準備一些水就是了。”葉檀繼續說道,和古人說話就是麻煩,懂不懂就引經據典,自己還不能表示不懂,一不懂的話,就會被鄙視,其實呢,這種東西也就是個臭顯擺。
“你是說修水渠?”裴元畢竟不是傻子,直接就站了起來問道。
中國修建水渠的歷史久遠,最有名的當屬當年韓國爲了疲秦用過的計策:鄭國渠。
很多人其實都知道修建的好處,但是呢,也因爲如此,花費的東西更多了,所以,很多時候,國家在富裕一點的時候,總是修建一下的,可惜,現在是不太可能的,一句話,國家沒錢。
“恩。是啊,這不是好事嗎?”葉檀反問道。
“不妥,不妥。”裴元在涼亭裡轉悠了兩圈,最後還是擺了擺手道,“這個可不是個簡單的事,當年隋煬帝楊廣可就是因爲修建了這個大運河,才讓國家敗亡的。”
看來,這幾年唐朝的洗腦政策玩的不錯,其實呢,這些都是冠冕堂皇的藉口。
楊廣將科舉弄出來了,將大運河開好了,然後自己就被搞死了,正好便宜了唐朝,連責任都不用擔就可以享受這些好處了。
“那是因爲他笨。”葉檀不屑地說道。
“笨?”裴元雖然沒有見過楊廣,但是日子久了,自然會有很多的看法,對於這個人,用笨來形容明顯是不對的,如果用太過精明呢,又不太合適。
“是啊,我說真的,就沒有見過這麼笨的人呢。”
“那你說說,他怎麼笨了?”裴元不解地問道,好奇之心大起。
“好吧,我就說說。”葉檀再次喝了一杯茶,然後說了起來,“其實呢,我是贊成楊廣修建大運河的,現在朝廷的很多糧食之類的不都是通過這個來搞定的嘛。可惜的是,他想要的太多了,結果卻出事了。”
“想要的多?”這個還是第一次聽說,皇帝要的東西從來都不會是多還是少的問題。
“是啊。他是我們漢人的皇帝,如果全世界只有他一個人的話,他怎麼當皇帝?難道自己做飯,洗衣服,種糧食?”葉檀反問道,“既然是我們漢人的皇帝,你想做事可以,你想修建大運河可以啊。你不是帶兵出去打仗了嗎?”
“你是說三徵高麗?”裴元繼續問道。
“是啊,就是幹了那個事,我都不好意思說他,這麼笨的事,怎麼做的出來?”葉檀不屑地說道。
“這事怎麼笨了?”裴元雖然覺得三徵高麗是失敗了,但是不代表就不應該去做,有些地方的人真的是膽子太大了,和夜郎自大一個德性。
“是啊,高麗是什麼地方,雖然不大,但是天冷啊,你帶着那些人是不少,好嘛,吃的不夠,穿的不夠,難道大家都光着身體去打仗啊?既然如此爲什麼要帶那麼多人,其實呢,只要有一個辦法就可以了。”葉檀說到這裡的時候,覺得自己壞壞的。
“什麼辦法?”裴元還是想不明白這人到底在賣什麼關子。
“其實呢,當時各個大家族都有部曲的,沒錯吧?”葉檀知道他們家也有的。
“有啊,怎麼了?”爲了自保以及一些其他的事,沒有部曲是不行的。
“關鍵點就在這裡。”葉檀說到這裡,不說了,端起茶杯又喝了起來,可惜冷了,味道差了。
“你這個孩子,怎麼說話都說一半啊,想要憋死我啊?”裴元着急地恨不得將手裡的杯子扔出去,這孩子,人不大,倒是很會折磨人啊。
“這些人留在中原都是禍害,不是想要修建運河嘛,修建的話,就需要人,讓這些人帶着部曲出去抓不就行了嘛,我記得高麗是不少,但是呢,這些人的威力可不簡單哦。”葉檀其實想說,商人是最可怕的一羣人,特別是在有着強大國家爲背景的時候。
“你竟然讓大臣們去販賣人口?”裴元也算是讀了幾天聖賢之書,可惜,這些書也掩蓋不了自己的害怕,這小子是瘋了?
“你怎麼說話的呢?”葉檀不高興了,自己到底是個壞人啊,“那些人在自己國家很多都吃不飽的,帶回來之後,讓他們修建運河,給點吃的就行,就算是一不小心出現了類似壞人,也沒事啊,同時還可以削弱那些國家的實力,多好的辦法啊。”
“聖人曰……”裴元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葉檀打斷了,“聖人?哪個聖人?”
“孔聖人啊,就是我們至聖先師。”裴元說這話的時候,還雙手抱拳施禮空中,表示尊敬。
“他當過皇帝?”葉檀故意問道。
“沒有。”裴元雖然不滿意他輕視的眼神,但是還是說了。
“他打過仗?”葉檀繼續問道。
“沒有。”
“他治理國家得到了君王的賞識,然後最後成爲宰相了?”
“沒有,不過……”
“別不過了,其實呢,我覺得吧,孔聖人是個思想家,你說對嗎?”
“他不只是思想家,還是……”
再次被打斷,葉檀問道,“他還是美食家,是吧,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嘛。”
“你?”裴元手裡捏着杯子,都要碎了,手指上青筋都出來了。
“可是,他知道如何讓老百姓不捱餓嗎?我說的是具體的,不是那種大而化之的東西。”
“這個……”
“他知道如何才能讓田地裡的莊稼不缺水嗎?”
“這個……”
“他知道如何織布不讓大家蒙羞嗎?”
“這個……”
“他知道當國家面對敵人來襲的時候,如何打造兵器嗎?”
“這個……”
“他……”
……
就在裴元一頭大汗的時候,葉檀的問題也是一個接着一個,就在裴元要扛不住的時候,突然外面跑進來了一個人,看着葉檀道,“少爺,傢俱店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