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談判的結束,也就宣告這一場戰爭已經結束,要說吐蕃佔領了很多的領土,也不是的,因爲祿東贊布得這個局,中心思想,那是擒賊先擒王,因此他只是奪取了攻取伏俟城的幾個重鎮,關鍵要衝,並且只是佔領大半的河源地區,可河源地區對於吐谷渾而言,那可是非常重要,不單單是軍事上,經濟上也是如此,河源地區畜牧、耕地都非常發達,僅次於青海湖地區,祿東贊確實只是挖了一小塊肉走,可確實將肝給挖走了,只留了個心給吐谷渾。
這對於吐谷渾而言,簡直是無法承受的,但是承受不了也沒有辦法,他們只能接受這個事實,這極大的削弱了吐谷渾的實力,也讓吐谷渾失去了與吐蕃抗衡的能力了。
這也促使吐谷渾完全投向大唐的懷抱,他們也沒有選擇了,因爲他們在這一次戰鬥中,選擇了大唐,那隻能將自己跟大唐綁在一起。
戰火消退,吐谷渾的頭等大事,就是趕緊確立新的可汗,這種時候還一盤散沙,那就更加沒得玩了。
其實這也很好選,弘化公主就兩個兒子,雖說吐谷渾不太看重嫡子這些東西,但是你要不立弘化公主的兒子爲可汗,那不就是在打大唐的臉,這可是不行的,這大得已經死了,屍體還在運回來的途中,就剩下這個小得了,等於就一個選擇。
回到伏俟城後,這些文臣武將,以及各個部落的酋長,已經開始在商議,讓諾曷鉢的小兒子世允繼承汗位,太后垂簾聽政。
可是他們沒有想到韓藝還有另一番打算,這也是韓藝當時沒有逃回長安的主要原因。
這日晚上,弘化公主主動來了元家在伏俟城的宅院,她是來找韓藝的。韓藝沒有跟他們去宮裡住,因爲沒吃的,糧倉都給燒了,何必跟他們爭飯吃,這令韓藝有些受寵若驚,這麼一個大美人,晚上跑我家來,莫不是想約一約?小心翼翼問道:“公主,你怎地來了?有事派人來說一聲就行了。”
弘化公主微微一笑,道:“在你這裡說話方便一些。”
韓藝不禁一愣,但很快就明白過來了。
弘化公主直截了當道:“相信韓侍郎也已經聽說了,如今鐸伏他們已經在商議立吾兒爲可汗一事。”
韓藝點點頭,道:“不知公主考慮的怎麼樣?”
弘化公主道:“不瞞韓侍郎,對此我還是有所保留,尤其是有兩個問題令我覺得非常不安。”
韓藝微微皺眉,道:“不知是哪兩個問題?”
弘化公主道:“其一,大將軍鐸伏。”
韓藝不禁一愣。
弘化公主道:“在此次戰爭中,鐸伏立下了汗馬功勞,這大臣中的頭把交椅,自然是非他莫屬,而他本有掌管着大非川,手握重兵,而赤海部、大莫門已經歸降吐蕃,吐谷渾城也受到不小的創傷,而我夫君留在伏俟城的力量也已經被素和貴給清除的七七八八,已經沒有人再能夠制衡鐸伏,但是如今我又不得有依靠鐸伏。”
這個公主果真是一個狠角色,不去做可汗,還真是浪費人才。韓藝道:“公主言之有理,在吐谷渾國內,確實沒有人能夠制衡鐸伏,但是鐸伏手中的兵權,還不夠大唐看的,大唐要摧毀他,簡直易如反掌。”
弘化公主道:“可若有朝一日,他靠向了吐蕃,那我可就沒有這一回這麼幸運了。”
韓藝聽得眉頭緊鎖,思忖半響,道:“公主,我前面就已經說過,吐谷渾目前最要緊的事,是民生,是幫助百姓從戰火中走出來,是讓百姓有口飯吃,沒有這口飯,也不需要吐蕃動手。”
弘化公主好奇道:“不知這與此事有何關係?”
“關係可大着了。”
韓藝道:“在吐谷渾這民就是兵,兵就是民,但不管是兵,還是民,求得都是一口飯吃。因此他們在乎只是誰給他們一口飯吃,而不是誰是大將軍,尤其是在這沒飯吃的年代。如果弘化公主的國策是以民生爲主,自然就需要有人去勞動,天上可不會下糧食。那麼就能夠極大的削弱鐸伏手中的兵力,同時勞動力會大幅度增加,而在這方面,吐谷渾必須依靠我大唐,因此公主只需要將財政握在手裡,等於就是將軍權拽在手裡。我相信鐸伏不會在未來幾年來變卦,公主只需要抓緊這幾年,將民生搞好,那麼百姓自然會向着公主。”
弘化公主聽得眼中一亮,這主意不錯,可以在無形中削弱鐸伏手中的兵權。她前面擔心的就是,如果這時候削鐸伏的兵權,那鐸伏的心肯定都會給冰碎了,這卸磨殺驢來的也太快了,而且今後更加沒有人會真心跟着她,但不削的話,又太恐怖了,這槍桿子裡面出政權,軍權都在你手裡,誰當可汗誰找死。用生產力去削弱兵力,這是主意非常妙,因爲鐸伏不會搞經濟,而且吐谷渾的國庫也沒剩什麼了,沒有人稀罕。而她有韓藝相助,財政大權肯定是在她手裡,等於她就是公司老總,子民都是員工,發工資是他,不是鐸伏,鐸伏就變成一個保安隊長了。
鐸伏是肯定反應不過來的,他可不懂什麼生產力,而且吐谷渾不搞生產,就得死,這合情合理。
但是弘化公主只是微微一笑,一雙漂亮的鳳目綻放着光芒,道:“還有一個問題,我只有兩個兒子,但是夫君他可不只有兩個兒子,除了吾兒世允之外,還有六個王子,其中有一個被素和貴殺了,但還剩下五個,其中有三個都已經成年了。也許此時立我爲可汗,底下的大臣不會說什麼,可是我畢竟是一個女人,很多人就算表面上答應,但心裡一定會有所介懷的,一旦唐軍撤走,一些心懷不軌的人,可能會挑撥我與這些王子之間的關係,這令我很不安。”
她的語氣非常平淡,語速也非常慢,但是韓藝卻聽得是冷汗直流,喉嚨裡面發出一聲悶響,“不---不知公主打算怎麼辦?”
別的事他不會怕成這樣,但是這種親人之間的殘殺,就會令他感到毛骨悚然,因爲他是非常向往家庭的,親人在他心裡永遠是第一位的。
弘化公主螓首輕搖,“我不知道,因此我纔來向韓侍郎請教。”
這要是別人,肯定是一個揮手的動作,這個王位之爭本就是最爲殘忍的,我不殺他,他就會殺我,那當然是斬草除根。但是韓藝真心做不出這事來,可是弘化公主說得也確實在理,立女人爲可汗,是要給出一個充分的理由,而且是唯一的選擇,這樣才能長久下去,說不定這些王子他日還可能被吐蕃利用,確實是潛在的威脅,思索半響,道:“公主,要不這樣,讓那五位王子來大唐學習,這周邊藩國不也經常派王子去大唐學習麼。”
這意思不就是說將這五位王子給軟禁在大唐。
弘化公主笑着點點頭,這主意好,道:“那就勞煩韓侍郎了。”
可這一聲“勞煩”卻讓韓藝只覺五味雜陳,說不出的滋味來,斜目瞧向這位貌美的少婦,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笑意。
弘化公主道:“不知韓侍郎在笑什麼。”
韓藝道:“我在想如果河源郡王要是有公主這等才智,可能就不會落到如此下場。”
弘化公主搖搖頭道:“韓侍郎過獎了,但是這種誇獎,我不是很喜歡。”
“抱歉!抱歉!”韓藝笑道:“吐谷渾能有公主這位可汗,真是他們十世修來的福氣。”
弘化公主道:“這一切都是韓侍郎的功勞,我並未做什麼。”
韓藝苦笑道:“這種人纔是最聰明的,不是嗎?”
弘化公主只是用她那充滿智慧的雙眼直視着韓藝,清澈的瞳孔中,毫無膽怯、心虛。
她未發一語,但她卻懂得韓藝心裡的感受。
是呀!是我建議她這麼做的,又怎能認爲是她在利用我了。韓藝啊韓藝,你的罩杯何時變得如此之小了,倘若沒有付出,又怎會有收穫。韓藝心中不禁一陣自嘲。他方纔的確有一些不爽,覺得自己反被弘化公主給套路了,而且自己還是心甘情願的,並且不能拒絕,這個就說不清是誰在操縱誰了,前面纔剛被祿東贊打擊了一番,如今又一個女人給牽着走,他的自尊心確實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沒有人喜歡這種感受。
但是利用本來就是相互的,你利用別人,首先你得給別人好處,這是理所當然的,你讓她去當可汗,來爲你的計劃服務,她或許會願意,畢竟是當皇帝,但是你讓她當歌妓來爲自己的計劃服務,她肯定不會願意。
想到這裡,韓藝也就釋然了,而且他需要一個聰明人來穩定住吐谷渾,因爲這個角色本就非常關鍵,如果弘化公主是王萱那種性格,那就相當糟糕了,笑道:“能有幸認識公主這樣的巾幗英雄,真乃是韓藝的福分,韓藝一定會全力幫助公主登上汗位。”
弘化公主微微頷首道:“多謝。”
送走弘化公主,韓藝回到屋內,突然發現屋內坐着一人,正是陳碩真,他鬱悶道:“我說大教主,這半夜的你來我這裡能否換一身女裝,就你現在這德行,雖然我很飢渴,但是我真心下不了手啊!”
砰!
他話音剛落,一個杯子就在他身後的牆上粉身碎骨。
韓藝眨了眨眼,走上前去,坐了下來,喝杯茶壓壓驚,小聲嘀咕道:“都是女人,差別咋這麼大啊!”
陳碩真自當沒有聽見,道:“你與弘化公主的關係可真是不一般呀,大半夜的還來找你。”
韓藝道:“喂喂喂,這話你可別亂講,就算你不相信她,也得相信我坐懷不亂的意志,你長得跟她差不多好看,而且還比她年輕,跟我在洞中住了那麼多天,我也沒有把你這麼樣。”
陳碩真出奇的沒有發怒,道:“你跟她真的沒有什麼關係?”
韓藝翻着白眼道:“你今日智商怎麼這麼低,退一萬步說,就算我有這心,也沒有這膽,人家是公主,又是可敦,我瘋了纔會當這隔壁老王了。”
陳碩真道:“那麼你就是想推她坐上可汗的位子?”
韓藝也出奇的沒有掩飾自己的情緒,一臉錯愕道:“你怎麼知道?”
陳碩真道:“不然你給我一個她深夜來找你的原因?”
“你方纔真是成功得掩飾住了你的智商。”韓藝說着,又眨着眼,賤賤道:“怎麼?你心裡是不是很嫉妒人家,沒有辦法啦,人家姓李,你姓陳,這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得打地洞。”
俗話說得好,這人艱不拆啊!
關鍵還真是如此,大家都是女人,都有本事,可是陳碩真費勁千辛萬苦,結果只是曇花一現,而弘化公主連嘴都不張,就有機會當上可汗,她要不姓李,那是不可能的。
陳碩真惱怒的瞪了他一眼,起身便離開了。
“麻煩你關一下門。”
砰!
“靠!你這是關門,還是開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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