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巷。
“唉...這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呀!”
韓藝站在自己的計劃樹前面,一邊用英文在計劃樹上添枝加葉,一邊嘆着氣。
他真不太喜歡這種突如其來的安排,不管是驚喜,還是驚嚇,因爲老千求得就是穩,哪怕是一時的驚喜,也極有可能會產生聯動效應。
“武媚娘會不會利用我的離開來對付我呢?”
韓藝眉頭緊鎖着,他更多考慮的是他的整個計劃,他知道武媚娘現在肯定在想辦法對付他,他離開長安,這並不在他的計劃內,故此這令他有些擔心,又自言自語道:“出兵高句麗,此事事關重大,她應該不敢從中作梗吧?不過----她可是武媚娘,我還是得防着她這一手,而且我只要能夠事先捕捉到她的意圖,這便足以。”
......
......
在屋內待了半響,韓藝才從屋內出來,可這一出門,正好遇見剛剛進來的桑木。
“恩公,你何時來的?”
“剛剛來的。”
二人打了聲招呼,又一同來到客廳。
韓藝喝了一口熱茶,隨口問道:“最近買賣如何?”
桑木道:“咱們的買賣一直都很穩定,只不過如今大家也都無心關注買賣,畢竟那奴婢一事鬧得是沸沸揚揚。”
韓藝點點頭道:“商人還在抱怨麼?”
桑木道:“起初的時候,倒是有不少商人在抱怨這是,但是恩公你也知道的,咱們商人的地位卑微,古往今來,可沒有少受欺負,所以這對於商人而言,也算不得什麼委屈,畢竟朝廷還不只是針對商人。如今只是談論的多,抱怨倒是少了不少,另外,還有一些商人因此獲得不少的利益。好比說那張家可就非常開心。”
韓藝哦了一聲道:“此話怎講?”
桑木道:“張家一直都缺少人手,這一回改制,不管是朝廷,還是官員,還是民間的地主,都將自己家中的一些奴婢還良,而這些奴婢以前爲求生存,都學得一些手藝,其中許多手上活不錯的奴婢,都被張家給招去了,如今張家的規模差多擴大了不少。那宇文家、元家、自由之美也都因此受益。如今抱怨最多的還是那些地主、鄉紳。”
韓藝笑道:“只要商人不再抱怨,那就行了。”
桑木一臉詫異的看着韓藝。
韓藝笑道:“這事以後在告訴你。哦,你去安排一下,再過一些時日,我要製造一波輿論宣傳。”
桑木愣了愣,道:“是關於什麼方面的。”
韓藝道:“這個到時再說,你稍微準備一下就可以了。”
桑木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這輿論宣傳可是北巷的立足之本,當初就是靠着左右輿論,從而讓北巷立於不敗之地,這並不是什麼難事。
而韓藝要宣傳的當然就是與高句麗的那筆血海深仇。
然而,正當韓藝在醞釀這一波宣傳時,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傳到了長安來。
兩儀殿內。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李治是重重的拍着桌子道:“那倭國真是太目中無人了,這口氣朕是如何都咽不下去,朕一定要讓他們那些野猴子有來無回。”
許敬宗看到李治大發雷霆,也有一些虛,小心翼翼道:“陛下,這倭國又做了什麼?”
“你們自己看吧。”
李治憤怒的將一封信摔在許敬宗前面。
許敬宗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對於李治這個無禮的動作,也不是很在意,趕忙撿起那封信來,打開一看,頓時也是滿面怒色。
一旁的許圉師道:“許侍中,這信上說了什麼?”
許敬宗直接將信遞給許圉師。
許圉師看罷,顯得無比的震驚,過得好一會兒,纔將信遞給盧承慶等人。
原來這封信是倭國送來的,當然,倭國沒有派使臣來,只是送到萊州獨孤無月手裡,獨孤無月立刻叫人給李治送來,在信中,倭國是揚言百濟已經是他們倭國的屬國,警告大唐不能再對百濟用兵,否則的話,倭國將會出兵大唐。
韓藝看罷,都忍不住笑了,這還真是神助攻呀!
這邊李治正愁着如何說服大臣答應他出兵,而那邊倭國就給李治提供了一個這麼好的藉口,這簡直就是裡應外合,完美配合。
李治等他們看完之後,問道:“各位愛卿對此有何看法?”語氣中夾帶着一絲諷刺的意味。就是你們當初反對我出兵,導致還讓倭國搶了先機來羞辱我們,如果我們當時就決定出兵,公告天下,這一封信就不會存在了。
盧承慶、許圉師等人相覷一眼,似乎都沒有怎麼遲疑,就立刻站了出來,異口同聲的請求李治出兵半島。
許敬宗更是暴跳如雷,破口大罵,揚言要平了那倭國。他可是很好面子的,這如今朝中就他一個名正言順的宰相,其餘的都是同中書門下三品,而且他也確實是文官之首。這倭國打唐朝的臉,不也是在打他的臉麼,想當初長孫無忌在當宰相的時候,周邊藩國的使臣都爭先來討好長孫無忌,而他打敗長孫無忌,成爲文官之首,就接到這麼一封信,這是堅決不能忍呀!
這一封信直接讓整件事情變得沒有什麼可談的餘地,因爲從整封信的內容來看,那百濟還只是一個藉口而已,倭國真正要表達的意思是要跟大唐平起平坐,如果唐朝承認這一點,那麼新羅也必將會成爲倭國的屬國,因爲新羅離倭國最近,比百濟還近。
這別說唐朝,恐怕弱宋都忍不了,更何況此時乃是唐朝最強大的時候,就連吐蕃在表面上,那都是唐朝藩國來的,敢這麼叫板唐朝的,差不多都已經被唐朝給消滅了,也就剩下一個高句麗,而如今區區一個島國,都要這麼囂張的叫板大唐,這真是一種侮辱,如果再不給出迴應的話,那唐朝憑什麼讓周邊國家俯首稱臣。
李績和韓藝偷偷用眼神交流一番,都是透着喜悅之色,這隊友真是太tm給力了。
得到樞要大臣的支持,事情就變得簡單起來了。
韓藝在徵得李治的同意後,立刻將這一封信刊登在大唐日報上面,標題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唐百姓是震驚不已,他們是真心無法理解倭國是出於何種心裡寫得這一封信,許多人甚至不知道倭國是個什麼東西,包括桑木都跑去問韓藝,這封信是不是倭國寫得,這怎麼可能,因爲他出生於倭國,他知道倭國是個什麼情況,而他又在大唐待了不少年,太瞭解唐朝的虛實,這完全就不是一個等量級的。
這島上太小,不知世界之大,因爲倭國目前而言跟半島來往的最爲密切,跟中原來往的比較少,因爲倭國離半島最近,尤其是百濟和新羅,就事論事,那倭主也就一井底之蛙,如今的交通,別說出國,出省都非常艱難,更何況漂洋過海,尤其是那些統治者們,他們更加不會出門,萬一死了怎麼辦,他們不太清楚唐朝是一個什麼情況,反正就知道唐朝打高句麗和百濟總是打不下,但是他們倭國輕而易舉的就控制住了百濟,這讓倭國覺得大唐不過如此呀,說平起平坐那是在給你們面子。
其實這在古代挺常發生的,因爲交通太不便利了,信息來往的比較慢,個個都認爲自己最屌,清朝不就是這麼掛了的麼,相比起來,其實大唐就更加不瞭解倭國,但是大唐自身實力強,乃是這片區域的霸主,故此大唐看任何國家那都是渣渣,倭國更是渣渣中的渣渣。
而隨後韓藝又搬出當年那一段與高句麗的血海深仇,講述着隋朝將士被高句麗俘虜之後,是如何如何被虐待,活着的時候,是連狗都不如,死了之後,就連屍骨都被當做肥料。
隋煬帝當初是徵關中之兵去攻打高句麗的,死得多半也都是關中子弟,這長安就關中,如今很多百姓的爺爺、曾祖都是死在高句麗,如今被這風一吹,什麼仇,什麼恨都記起來了,這唐朝的百姓可是非常彪悍的,甚至就有人指責李治,想當初先帝在位時,時時刻刻記着這一筆血海深仇,而你即位之後,罷遼東之役,就是偶爾小打小鬧一下,太對不起我們了。
可是他們也不想想,當初罷遼東之役,那也是順應民心,因爲李世民晚年,做了許多混賬事,導致國力大損,幸虧死得早,不然的話,估計這大唐也就是第二個隋朝,是在李治和長孫無忌他們的治理下,才度過這一個難關的,再加上韓藝的推動,國力才徹底恢復過來,並且更上一層樓,就事論事,如今指責李治,其實是沒有道理的。
這君主還是要以百姓爲重,打仗把國家都打垮了,百姓都沒有飯吃了,縱使你再有理由,你出兵就是不對。想那宋朝與遼國簽訂檀淵之盟,許多人都說宋朝喪權辱國,可是遼國最後死就死在檀淵之盟上,而宋朝卻得益於檀淵之盟,百姓安居樂業,非常富裕,每年給遼國的歲貢,不到半年就能夠賺回來,這叫做不戰而屈人之兵。
但是如今李治希望他們指責自己,因爲打仗是要百姓去打,故此這得需要民意基礎,別以爲封建社會就不看民意,沒有民意的支持,你就一意孤行,出兵的話,那你就是暴君。
如今這民意基礎也已經有了。
李治見也宣傳的差不多了,於是召開朝會,商議出兵一事。
搞笑的是,這李治都還沒有開口,大臣就紛紛上表,建議李治出兵,平定遼東。
這時候誰要還敢勸住李治,那真是傻逼了,不僅讓皇帝不開心,百姓也會看不起你的,這官恐怕都沒法當下去了,故此這滿朝文武全部建議李治出兵,沒有一個人提出異議。
李治開心極了,一拍桌子,站起身來,雄心壯志的說道:“朕這回要御駕親征,不平遼東,誓不歸朝。”
太極殿內立刻鴉雀無聲,羣臣都是一臉懵逼的看着李治,好似在問,我能不能收回剛纔說的話?
尷尬!
忒也尷尬了!
李治只覺無比的尷尬,怎麼都沒有迴應呀,這臉都紅了,你們也太不給面子了,又鐵青着臉,看着他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快出來高呼“陛下聖明!”
那許敬宗幾乎是滾了出來,激動道:“陛下,此舉萬萬不可呀!”
又是你這老頭!李治瞪着許敬宗道:“有何不可?”那眼神好似說,你丫快給我滾回去,否則的話,休怪我不講情面。
但這事你不講情面,許敬宗也得硬着披頭上呀,急得都快哭了出來,“陛下乃萬金之體,關係着江山社稷,豈能輕易冒險,臣懇求陛下收回成命。”
“臣懇請陛下收回成命。”
不少大臣都站了出來。
李治道:“平定遼東乃先帝意志,朕身爲人子,理應爲父完成遺願,朕心意已決,爾等無須多言。”
劉祥道立刻站出來道:“陛下,當初先帝傳位於陛下,不僅僅是希望陛下能夠平定遼東,更爲重要的是希望陛下能夠治理好國家,讓百姓安居樂業,使我大唐能夠千秋萬世,平遼東只是其次,陛下若御駕親征,以身犯險,此乃本末倒置,不孝之舉。”
“你---!”
李治雙目一瞪。
盧承慶也站出來道:“陛下,倭國、高句麗不過就是彈丸之國,與我大唐作對,乃不自量力,以卵擊石,若陛下親征,反而會助長他們的氣焰。而那倭主定會笑我大唐無人矣,他都沒有來,而我大唐陛下卻御駕親征。”
之後又有不少大臣站出來,對此是堅決反對。
李治面對滿朝文武的反對,不禁也感到有一些壓力,一個勁的跟韓藝、李績使眼色,你們兩個還不快出來支持朕,當初咱們可是說好的。
誰跟你說好的,當初我們只是說好出兵高句麗,但是我們可沒有答應你,支持你御駕親征。
李績和韓藝那都是裝睡高手,垂首不語,既不支持,也不反對,權當沒有聽見。
這可將李治氣得夠嗆呀,只覺自己堂堂皇帝,竟然沒有一個人支持,憤怒的一甩袍袖,直接走人了,老子不跟你們這些沒見識的逆臣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