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治匆匆離去之後,江巧卿立刻來到王萱的屋內,只見王萱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的擦着臉上的淚痕,好似那些眼淚就不是從自己的眼眶流出來似得。
“出什麼事呢?”
江巧卿略顯緊張的看着王萱。
畢竟王萱這一招是置之死地而後生,萬一李治抵擋不住壓力,那他們可是非常危險的。
王萱風輕雲淡道:“你放心,一切都進行的非常順利,比想象中的還要順利的多。”說到後面,她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江巧卿面色一喜,道:“你的意思是,陛下是鐵了心也要留住你?”
王萱只是笑了笑,並未應答。
江巧卿好奇的看着她,眼中充滿了不安,她剛剛認識王萱的時候,王萱非常乖巧,認真學習歌舞,長長練到三更半夜,什麼都聽她的,可等到王萱見到皇帝的之後,完全跟變了一個人似得,她根本不知道王萱究竟在想什麼
長安。
如果你此時駕駛着滑翔翼從長安城上飛過,你見到的將是一片斑斕,景色迷人。只見那大街小巷上,個個百姓都拿着一捆絹帛,或用頭頂着,或用胳膊價值。
“小哥,給我切一斤熟肉。”
“敢問大爺,你是要用絹帛付賬麼?”
“對啊!有何不可?”
“大爺,這真是對不住,小店從昨日就開始禁用絹帛付賬。”
“這是爲什麼呀?”
“哎喲!大爺,這你還真不能怪小店,你是不知道,如今人人都用絹帛來買東西,這貴得都還好說,幾匹幾匹的算,但咱們這肉店,那可是小本買賣,一斤熟肉算你一匹布,你會答應麼?可若不這麼算的話,小店拿着這些碎布可是一點用都沒有,這些天可是虧了不少。而且大爺,如今絹帛可不值錢了,你等着看好了,用不了多久,你一匹布也就能換我一斤肉。你若要買肉,你還是拿銅錢來買吧。”
“小哥,我要有銅錢,我犯得着拿着這麼一打捆布上街買東西麼?”
“代金券也行啊!”
“這不一樣麼。”
“那咱真是愛莫能助了,要不你上別家看看。”
“我都已經去過了,你這是第五家了。”
“!”
“你說什麼?就這幾條魚要恁地多錢?”
“大哥,沒法子,如今啥東西都貴,我要還賣那麼便宜的話,我連牙刷都買不起了。”
“可前段時日都還挺便宜的啊!”
“可前些日子啥都便宜啊!”
—-
“華哥,咱們最近一個月來,在長安的出貨量都折了一半去。咱們的牙刷其實賣得並不貴,可是百姓都是拿着布來買,這都不好算賬。如今百姓想買買不了,咱們想賣賣不了,可真是難死咱們了。”
“那就減少生產吧。”
“可是減少生產的話,那咱們又要裁掉不少人,如今剩下的可是一早就跟着咱們幹得。”
“!”
“華哥,要不咱們也學小胖哥,也去江南區做買賣。”
“這我不是沒有想過,可是小藝哥守孝馬上就要結束了,咱們若去了江南,萬一小藝哥又回長安來,那咱們該怎麼辦?”
“這倒也是,那華哥你打算咱們辦?”
“再撐一撐,怎麼也得等到小藝哥回來。”
金行。
“幸虧桑木總管早有預料,收緊絹帛的交易,並且降低利益,否則的話,咱們金行的情況可能會更糟。”
“唉非我厲害,只不過跟着恩公做買賣久了,這點眼光還是有的。你想想看,自從徵收關稅以來,長安的商人先後換取大量的金票南下,根據咱們與元行簽訂的契約,咱們也得將銅錢給元行送去了,如今長安還剩下多少銅錢,可沒有誰比咱們金行更加清楚,恩公常常教我,這物以稀爲貴,銅錢價勢必會大漲。
不但如此,如今咱們商人的環境都不好,來金行借貸的商人比以往少了不少,剩下的那些想從咱們金行借貸的,基本上都是那些快要關門的作坊,要是貸給他們,鐵定血本無歸。另外,百姓們如今都非常擔心,個個都縮衣節食,只怕如今這世上最賺錢的買賣就是將銅錢存到咱們金行,這要是不降息的話,咱們可能根本撐不住幾年。”
“桑木總管說得是,即便是如今,這幾個月存錢的人也比往年多了幾倍,可桑木總管,咱們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呀。”
“這我也沒有辦法,這金行可不是人人都能夠玩得轉的,好在恩公很快就會回來了。”
“那——那要是東主不回來呢?”
“那咱們現在就可以關門了,等下去遲早也是死路一條。”
記得朝廷剛剛徵收關稅時,長安的百姓們是歡欣雀躍,個個都歌頌武媚娘,因爲他們一來不要服役,二來長安的物價變得非常便宜。可惜他們的幸福生活並未持續很久,如今物價已經超過了韓藝走的時候,並且還在持續上升。
這就是因爲當初物價下降,乃非正常的經濟波動,情況是極爲特殊的,因爲朝廷突然下令徵收關稅,毫無預兆,導致商家手中都屯着大量的貨物,因爲他們正準備大展拳腳的,突然收取這麼高的關稅,要貨物賣到外地去的話,就還不如留在長安賣,哪怕賣便宜一點都划算一些,順便還可以套現。
等到那些存貨都賣掉之後,商人立刻調回正常價格,但是因爲作坊也得交稅了,那價格自然也就會上漲。
但這其實還都是其次,畢竟商人也只是根據稅收來調價的,不是那種惡意操控,如今這情況,他們能自保就算不錯了,哪裡有能力去操控物價,所以這物價是比較合理的。
可是,因爲朝廷在收購那些作坊之後,開始用絹布發工資,這些工人曾經一度刺激了長安的經濟,他們是新增的消費主力,如今他們領取的工資是絹布,那他們也只能用絹布去市場消費,當他們開始大量使用絹布之後,其他的百姓和那些貴族,以及官宦家庭也都開始使用絹布,將銅錢屯起來。
這就是劣幣驅逐良幣法則。
因爲商人帶走大量的銅錢,導致本就稀缺的銅錢,變得更加值錢,且一定會繼續上漲的,大家都不肯用銅錢,都放到金行存起來,金行的信譽甚至要超過朝廷,而且韓藝這麼多買賣在,大家也不怕韓藝會賴賬。
而長安可是大唐第一市場,城市經濟那是非常發達的,如果只是鄉村經濟,那其實還不算什麼,但是這種劣幣驅逐良幣的現象,對於城市經濟的打擊是非常大的,當大家大量使用絹布後,市面上的絹布太多,這就直接導致百姓手中的絹布開始大面積的貶值,此消彼長,導致原本合理上漲的物價,變得不合理起來,已經高出百姓的消費水平,這還影響到農夫,農桑農桑,桑貶值,農夫自然也受到傷害。
李府。
“丈人,玄機道長,如今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太妙啊!”
柳元貞一臉焦慮的將市面上的情況告訴了李義府和玄機道長。
李義府也有所聽聞,立刻向玄機道長詢問道:“道長可有解決之法?”
玄機道長笑道:“李中書勿憂,此乃正常的現象,古往今來,誰人變法是一帆風順的,總會遇到一些波折,但是很快就會迴歸正常。”
李義府忙問道:“此話怎講?”
玄機道長笑道:“就說這絹帛之事吧,絹帛爲何會突然變得這麼不值錢,只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爲兩市與北巷的商人都開始抵制絹帛,這才導致絹帛變得不值錢。還是那句話,那些商人自私自利,他們只會盯着自己的錢袋,不會顧全大局的,他們豈會管百姓的死活。
可如果這些店家都是朝廷掌控的話,那麼一切都是朝廷說了算,就根本不會存在這些問題。如果朝廷認爲一尺布可以賣一斤肉,利於國家發展,那就可以這麼做,因爲買家可是朝廷。再說那代金券,由於金行是私人的,他們沒有那麼大的能力,只能根據自己銅錢存量來發行,但如果是朝廷的,這代金券甚至可以直接拿來作爲貨幣,雖然只是一張紙,但裡面卻有着朝廷的信譽在裡面,等到將來朝廷將這些店面給全部收歸國有,便可發行這種代金券,順便還能將金行給擠到。”
李義府聽得連連點頭,道:“道長之言,甚爲有理啊!”
玄機道長笑道:“如今那些商人這麼做,只會令百姓更加痛恨他們,那樣的話,朝廷就能夠以順從名義讓商人關門,由朝廷接手,那麼一切難題都將迎刃而解。故此,如今這種情況對於李中書而言,反而是有利,李中書根本無需焦慮。”
“哈哈,義府每回聽道長的教導,總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義府能夠結識道長,真乃義府之福啊!”
柳元貞也是笑着直點頭。
玄機道長擺擺手,謙虛道:“豈敢,豈敢。”
正當這時,一人突然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在李義府耳邊嘀咕了幾句。
“什麼?這可是真的?”
“如今這事洛陽都已經傳開了。”
李義府緊鎖眉頭,在屋中來回踱步着。
玄機道長好奇道:“李中書,不知發生了什麼?”
“是—!”李義府剛開口,忽然又停住了,轉而道:“道長還請見諒,此事事關重大,義府暫時還不清楚具體情況,待義府確定之後,再告訴道長。”
他又向柳元貞道:“你快去準備買車,我要立刻去洛陽。”
柳元貞一怔,錯愕的看這裡李義府。
李義府急的頓足道:“你還傻站在這裡作甚,還不快去準備。”
柳元貞道:“可是丈人,你若走了,那長安怎麼辦?”
李義府道:“這你就別管了,快去準備吧。罷了,罷了,什麼行李都不要準備,備好馬車乾糧就行,我今日就要出發。”
“是是是。”
當日,李義府便乘坐馬車出得長安城,他甚至都沒有跟三省請假。
可是剛出城不久,迎面就疾馳而來一匹快馬。
“籲這不是李中書的馬車麼?李中書可在車內?”
馬上那人見得李義府的馬車,立刻從馬上跳了下來。
“郭護衛?你怎麼會在這裡?”
李義府聽得有人叫他,不禁掀開車簾來,見得此人,似乎感到有些詫異。
“李中書可是要去洛陽?”
“是啊!可是皇后讓你來請我的?”
“是皇后派卑職過來的,但是不是來請李中書的,皇后說,倘若李中書要去洛陽的話,就讓卑職告訴李中書,不要去洛陽,留在長安將朝政處理好就行,並且讓袁舍人他們都不要輕舉妄動,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就可以了。”
李義府聽得有些困惑,“郭護衛,洛陽的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這卑職也不知道,但是皇后說洛陽的事,暫時不用你們操心,皇后自有安排。”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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