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自由了。
別看這只是五個字而已,但就是這五個字,人類追求了幾千年,哪怕是韓藝認知的那個社會,人類還是走在追求自由的道路上。
這五個字意味着什麼呢?
一切!
一切的一切。
樓內一片的安靜。
這是在做夢嗎?
其實燒掉賣身契,那還只是代表他們不受韓藝的管束,但是韓藝手中的那一道由官府頒佈的法令,可是徹底宣告他們自由了。
當然,這種自由還是限制於封建社會下的,他們都還是皇帝的百姓,或者說僕人。
但這對他們而言,都已經足夠了,他們不再是賤婢,而且根據唐朝的律法來看,放良者,是不能再隨意壓回賤人,雖然實際上還是有可能的,但是她們還是受到了一定的保護。
這真是一份大禮啊!
沒有人想到韓藝一上來,就給了他們一個這麼大驚喜。
喜悅的眼淚無聲的流了下來,就連劉娥都掩面而起。
淚水裡面充滿了驚喜和不可思議。
韓藝看着他們驚呆了的表情,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意,他嚮往的是自由,他認爲自由也是相互的,如果全世界就他一個人自由自在,那就不是自由,他絕不會養一羣奴隸在身邊,這不是說他是一個救世主,只是他的性格如此。
不過,韓藝也不太喜歡這種氣氛。太傷感了,於是笑道:“我從未當着這麼多人說過這麼多話,但是我以爲我的這番話能夠獲得足夠的掌聲。沒想到還是與預想中差了不少,看來現實和夢想終究是兩回事呀。”
話音未落,忽聽得後臺傳來噗的一聲,隨後又聽得後臺響起一個清脆的掌聲,這個掌聲也驚醒了在坐的人,大家都不由自主的站起身鼓掌。
一時間掌聲雷動。
比起剛纔那一陣掌聲,這些掌聲中多了一樣東西。那就是尊重。
韓藝目光往後面一瞥,暗道。是他們呀!
掌聲持續了很久很久,若非韓藝擡手示意夠了,估計還是繼續持續下去,待掌聲稍落。一個歌妓說道:“韓小哥,如果我們願意跟着你,你會收留我們嗎?”
她們只是一羣女人而已,雖說她們之中有絕大部分人不願做這下賤的歌妓,但是除此之外,她們也沒有別的謀生之路,弄到最後,她們還是隻能在這風塵場所轉悠,與其如此。她們當然希望能夠跟着韓藝。
雖然她們也沒有見過韓藝幾面,但就憑韓藝將她們買下,然後再將她們的賣身契給燒了。這個東主絕對值得追隨。
其餘歌妓也紛紛表示希望韓藝收留她們。
韓藝笑道:“在這一刻我非常願意。”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又道:“但是我不喜歡‘收留’這個詞語。我剛纔那麼做,只是希望讓我們彼此相互尊重,我們鳳飛樓的文化也基於一個相互尊重的平臺上面,並非是想表達我是一個樂善好施的人。咳咳,雖然我是這麼個人。但這不是今日的主題。”
聽到這裡,大家又迷糊了,這還不是做善事,那什麼纔是做善事?
韓藝繼續道:“說到底我們鳳飛樓還是打開門做買賣的,如果你們要留下,可以的,但是必須要勞動的,我可沒有能力養你們一輩子,你們最終還是要靠自己的努力養活自己,但是我可以給你們提供一個努力的平臺。”
大家面色又是一緊,看來這事還不是那麼簡單的。
韓藝也看到了大家臉上那惶恐的表情,微微一笑道:“你們莫要擔憂,我們的鳳飛樓的一切都是基於平等、尊重之上面的,我不管外面的人是怎麼看待我們的,但是在這裡,你跟每個人都是一樣的,大家都是人,都是孃胎出來的。
與其說收留你們,我更喜歡用聘請這個詞語,是我聘請你們來幫我,如果你們答應的話,我們之間將是一種僱傭關係,而且絕對平等的僱傭關係。
在此之前,你們可以要求一切,包括酬勞,以及你們的禁忌,你麼可以爲自己爭取任何你們想要的利益,同樣的,我也可以。如果你看我不爽,你可以拋棄我,同樣的,如果我看你不爽,我同樣也可以讓你走。
當然,如果你們努力幹活,我是不會趕你走的,我也會給你們足夠的錢,讓你們捨不得拋棄我的。你們是在幫我幹活,但更多的是在幫你們自己幹活。總之,你們與我是平等的。”
大家聽得都是一臉茫然。
韓藝明白,以他們的認知,是很難理解自由和平等的意義,這需要時間的,所以他也不是很着急,笑道:“待會我會派人幫你們辦理入職手續的,至於你們願意加入與否,全憑你們自己的意思。
另外,我還是想要強調一點,我們鳳飛樓雖然頂着青樓的名聲,但絕不會涉及*交易,這是我的底線,在我們幫助你們的同時,你們也要懂得自愛。
從你們的賣身契被燒燬的那一刻開始,你們的過去同樣也被燒燬了,我希望你們能夠將此視作自己的第二次生命,用來彌補自己以前的遺憾。過去的,咱們就讓它過去,不要再提了,我們也不希望你們任何人再提起,要懂得尊重別人的*。”
說着,他雙手一合,道:“好了,今日我就說到這裡了,關於怎麼加入我們鳳飛樓,男的找茶五,女的可以找劉姐、夢兒她們,她們會爲你一一解答的。
另外,我昨日已經叫人買了足夠多的食物,現在正堆在廚房裡面,你們自己看着弄。我不管你們,反正自己的約得跑,不。做的菜,再難吃也得給我吃完,可不準浪費。”
說完,他拱拱手,道了幾聲謝,就往後臺走去。
臺下又是掌聲不斷。
韓藝來到後臺,朝着面前的三人道:“王公子。少公子,楊姑娘。你怎麼來了?”心裡卻是一聲哀嘆,看來我這鳳飛樓就是公共廁所,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都不用敲門的,真是有什麼樣的老闆,就有什麼樣的員工,都是那麼的歐噴。
楊蒙浩道:“還不是我姐聽到這北巷發生的事,擔心你,所以才叫我帶她來的,不過我覺得我姐也太杞人憂天了,你一個大男人在這平康里能吃什麼虧,瞧你不還好好的麼。”
楊蒙浩說的是搖頭晃腦。
這個蠢貨。說話總是這麼氣人,哪怕是說實話。韓藝感激的看了楊飛雪一眼,又極其謙虛道:‘少公子過獎了。我這人懦弱膽小,哪怕是女人也能欺負我,不像少公子你,人中之龍,來到這裡,那是如魚得水。暢快之極。”
‘韓藝,你這話還真就說對了。不是我吹牛,在這平康里,誰人不知道我楊蒙浩,那些小娘子可是天天盼着我去,每次我去了,又總是不准我走,真是好生煩惱。”
楊蒙浩哈哈笑道,這蠢貨性子非常浮誇,穩不住,一吹起來,就得意忘形了,卻忘記王玄道和楊飛雪還在這裡了。
王玄道聽得不緊莞爾,但也沒有說什麼,在他眼中,楊蒙浩就是一個小孩罷了,童言無忌。
韓藝笑着點頭道:‘那是,那是。”
楊飛雪雙目射出一道冷光,嘴上卻道:‘想不到小蒙你這麼厲害,這我得回去告訴二伯母,說小蒙在外面挺有出息的。”
楊蒙浩一聽,猛然驚醒古來,渾身打了一個冷顫,急忙道:‘姐,你可千萬別告訴我娘,不然我就完了。”
楊飛雪哼了一聲道:‘你小小年紀,就流連這煙花之地,今後還得了。”
楊蒙浩道:‘姐,你誤會我了,我來這裡其實就是看這些小娘子可憐的緊,就過來陪她們解解悶,我其實挺純潔的。真的。”
你不是吧,這麼不要臉的話都說的出來,你要純潔的話,那你姐豈不成聖母了。韓藝暗自鄙視楊蒙浩。
楊蒙浩可沒有工夫在意韓藝那充滿鄙視的目光,求道:‘姐,你要相信我呀,就算你不相信我,也念在我屢屢冒着被我爹關禁閉的危險,帶你出來和韓藝相會的份上,饒我這一回吧。”
王玄道聽的一陣詫異,古怪的望着韓藝。
相會?這尼瑪是報復還是威脅呀!韓藝趕緊道:‘少公子,注意用詞,注意用詞。”
楊蒙浩道:‘啥注意用詞。”
楊飛雪紅着臉斥道:‘小蒙,你休得胡言。”
楊蒙浩道:‘那姐你不會跟我娘說吧。”
楊飛雪也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道:‘這次就算了,要是還有下回,我一定要告訴我二伯母,韓藝,你可得幫我留神一下,若是發現小蒙在這裡胡作非爲,一定要告訴我。”
韓藝立刻道:‘這是必須的。”
楊蒙浩激動道:‘韓藝,你不能這麼不講義氣呀。”
‘嗯?”
楊飛雪眼一瞪。
楊蒙浩訕訕道:‘我就是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姐,你不會連我都不相信呀。”
楊飛雪道:‘你三番四次騙我,叫我如何相信你。”
楊蒙浩小聲道:“姐,玄道哥哥還在這裡了,且請給小弟幾分薄面。”。
王玄道哪裡不知楊蒙浩的個性,道:“楊小妹,看來你的擔憂是多慮了,韓小哥似乎不但沒有受其擾,反而樂在其中,恭喜,恭喜。”
楊飛雪好奇道:“玄道哥,你爲何這麼說?”
“咳咳咳!”
突然,一陣咳嗽打斷了她的話,韓藝望着王玄道手中的烏龜,道:“王公子,你這烏龜真是可愛,我看呀,這是一隻金龜。”
王玄道錯愕道:“此話怎講?”
韓藝笑道:“有道是沉默是金,你看這小烏龜,多明白事理,好龜,好龜。”
王玄道一愣,旋即明白過來,沒有說話了。
楊蒙浩道:“那還用說,我玄道哥哥的龜,能是壞龜麼,定是千金難求。”
楊飛雪瞧了眼韓藝,嘻嘻道:“韓藝,你是不是有什麼瞞着我?”
這妮子也真是怪哉,爲毛總是以爲我騙她,雖然我真的騙了她。韓藝故作詫異道:“什麼意思?我瞞了你什麼。”
楊飛雪輕哼一聲,“你不願說就算了,只要你無恙,那我便放心了。”
韓藝道:“什麼不願說,你若想知道,我沒有什麼是不願意說的,我韓藝雖然不及王公子這般光明磊落,但也是一個沒有秘密的人。”
“當真?”
楊飛雪道。
當然是假的,你沒有必要這麼認真吧,給面子就要給到底呀。但是話已出口,想反悔已經來不及了,韓藝只能硬着皮頭道:“當然是真的,不知楊姑娘想知道什麼?”
‘那我且問你,你方纔說你以前買奴婢的事,是真是假?”
原來就這事呀,嚇死我了。韓藝訕訕道:‘楊姑娘真是慧眼如炬?”
王玄道驚訝道:‘都是假的?”
韓藝輕咳一聲:“這裡太吵了,我們還是去後院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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