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奉行的是錢帛兼行策略,也就是絹帛也是一種貨幣,爲此唐朝嚴格規定了絹布的尺寸、厚度,以及重量,並且列出相等的兌換公式,當今,一匹非常普通的絹布大概在一百五十文錢左右,但是上等綾羅綢緞,那就相當貴了,有些怕要好幾貫錢,但是一匹上等真絲並不重,便於交易,因爲它本身的價值高。
既然是錢幣,那必須具有統一性,尺寸是限定的,如果尺寸多樣化,那麼就不好計價了,市場就會發生混亂。
長孫無忌一時也沒有想明白韓藝這話是什麼意思,好奇道:“你繼續說下去。”
“是!”韓藝微微一揖,繼續說道:“百姓常言,小則用幣,大則用絹,也就是說,小錢就用銅幣,大錢則用絹,但是百姓也常常用一尺絹布來購買糧食,但是這一尺絹布真正的價值是什麼呢?它又能做些什麼,只能去當做一塊抹布,正如小子前面所言,絹布是尺寸越大越值錢,因爲尺寸越大,作用就越大,一旦分割,其本身的價值將會縮小,如此一來,絹布的行情將會因爲這些分割的絹布不斷的萎縮,終究還是會退出錢幣的舞臺。”
這一句話如同五雷貫頂。
長孫無忌猛地一怔,隨即立刻又陷入了沉思當中。
褚遂良也是如此。
絹布這東西,如果完完全全的當做貨幣來對待。會遇到非常多的困難,一尺布是錢,但問題是。一尺布的價值在哪裡?其本身價值是很低的。同等分量的絹布,如果是整整一匹絹布和由一尺一尺絹布組成的相比,前者明顯更具有價值,但是如果是用貨幣來看的話,那麼兩者應該相等。
這就是矛盾所在。
這種矛盾足可令絹布退出貨幣市場。
長孫無忌雖然聰明,但是不具有這方面的超長才能,也沒有先進知識。看不了這麼遠,忙問道:“那你以爲該當如何?”
韓藝道:“小民認爲。遲早有一日,絹布還是會擺脫錢幣的作用,完完全全作爲一種貨品,因爲絹布本就是貨物。而非錢幣。但我們可以延緩這種現象的發生,讓它慢慢退出,以免問題突然爆發,導致市場大亂,要做到這一點,唯一的辦法,就是絹布尺寸多樣化和規範化。
嚴格規範絹布的尺寸,就跟銅幣一樣,這樣才能滿足錢幣的本質。
我們可以根據實際情況去規範絹布的尺寸。從而保證絹布的價值不被削弱,我們可以制定三種尺寸,大匹絹布。中匹絹布,小匹絹布,大匹絹布自然就是用來做牀單一類的,中匹則是用來做衣服的,而小匹則是用於更小範圍的,然而這個尺寸是根據百姓日常所需而定。如此一來。既可以保證絹布的價值不被大小而影響,又可以令市場的貨幣更加豐富。還不會造成浪費的現象了,百姓不會因爲一塊抹布而損失一匹完整的絹布。”
他說得有理有據,並非誇誇其談。
長孫無忌稍稍點頭,道:“可是你說着容易,實行起來可就難啊。”
韓藝道:“想我大唐貞觀之治不也是從最難的時候開始的嗎。”
長孫無忌一愣,這他倒真是無法反駁,李世民稱帝初時,等待他的是一個千瘡百孔的國家,當時困難到李世民都向臣子抱怨到,這國家亂成這樣,我們能將它治理的好麼。
連李世民就說出這種話來,可想而知,但是的情況是多麼的嚴峻,更加沒有人想到後來會出現一個貞觀之治。當然,如果從地大人少的角度來看,貞觀之治也是必然會出現的,只要皇帝別太坑爹就行了。
褚遂良道:“可是如今規範一種尺寸的絹布,都已經非常困難了,更何況是規範多種尺寸。”
韓藝道:“爲什麼規範一種尺寸的絹佈會非常困難,就是因爲大家需要多重尺寸的絹布,所以多種尺寸反倒是會讓事情變得更加簡單。至於如何規範,還得從根本做起。”
“從根本做起?”
褚遂良好奇道:“如何從根本做起?”
韓藝道:“當然是從織布的時候就開始規範。”
“織布的時候?”褚遂良道:“你說的是織布機?”
“正是,正是,右僕射果真是才思敏捷,小子佩服萬分。”韓藝連連點頭。
褚遂良突然一怔,指着韓藝笑罵道:“好小子,在這繞了半天,就是誘使我說出這句話來。”
你知道也已經晚了。韓藝垂首道:“小子豈敢。”
長孫無忌呵呵道:“不說也已經說了,登善你就不要介意了。”說着又向韓藝道:“你繼續說吧。”
韓藝道:“織布機的大小,將直接影響絹布的大小,想要規範絹布的尺寸,最好的辦法,就是先規範織布機的尺寸。然而,現在的民間織布機十分雜亂,沒有得到統一,故此造成各地絹布大小不一,也常常因此引起糾紛。小子不才,願毛遂自薦,小子的這一種新式織布機,小到每一個零件都是經過嚴格規範的,而且可大可小,最大型的需要三人操作,而且還在不斷的簡化中,而小的只需要一手便可拿着,操作非常簡便,就連上個茅房都可以織出少寸布來。”
這個倒是先信着,究竟行不行到時可以再去看,關鍵也不在於這一點。
褚遂良道:“你這法子雖然不錯,但是可行性實在令人堪憂,若照你這般說法,那必須得每家每戶先擁有一臺你這種織布機。”
韓藝道:“右僕射果真厲害,一語便導出利害關係。”
褚遂良沒好氣道:“不及你利害。”
他也知道。自己完全被韓藝帶着走了,但是已經入了套,想出去也難啊!
韓藝誠惶誠恐。可不敢得了便宜再賣乖,道:“小子還是那句話,不能因爲困難,而不去做,只要它能讓我大唐更好的發展,只要它還具有可行性,朝廷就應該勇於嘗試。不然我大唐只會止步不前的。”
長孫無忌道:“那究竟該怎麼做呢?”
韓藝道:“官民合作。”
“官民合作?”
長孫無忌微微一愣,現在這年頭。可沒有人敢說這句話,你一個老百姓憑什麼和朝廷合作。
韓藝道:“朝廷雖然可以大面積推廣,但同時規矩甚多,操作起來過程非常繁瑣。反而達不到效果,但是私人不同,私人可以靈活多變,更爲有效的去執行,就說小民的扶貧計劃,就能令很多百姓受惠,但是這個扶貧計劃如果由朝廷來實施的話,會引起非常大的反響,困難重重。但是如果朝廷在旁稍微給點幫助,那反而會事半功倍。”
長孫無忌道:“說到你的扶貧計劃,我到還想問問你。你可別說,你這完全都是爲了百姓,其中究竟有何貓膩。”
韓藝道:“國舅公說的是,小子畢竟還得養家餬口,不能往外面送錢,但也並非如國舅公所言。其中藏有什麼貓膩,小子還希望我大唐能夠更好。不是小子吹牛。其實小民要賺錢的途徑多的是,不需要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光憑話劇就能給小民帶來不少的錢財。而且,說到底,小子還是需要收取錢財的,只不過非一次性付清而已,小子終究還是沒有虧。但這不是小子的目的,小子主要還是希望我大唐能夠更富更強。
我大唐如同鳳凰一樣,在戰火中騰空,但也因戰火,導致人口損失巨大,遠低於前朝,而人口恰恰就是一個國家的根基。雖然目前一直都在增長,但也極其有限,關鍵這事是急不來的。所以小子認爲,如何利用有限的人口生產出足夠多糧食和布匹,其關鍵還是在於工具,小子這種新式織布機比以前的織布機要多出一倍的生產來,如果人人都用我這種新式織布機,那麼即便是同樣的人口,我大唐的財富也可以增長不少,那熊飛犁也是如此。”
這話倒是說得挺漂亮的。
長孫無忌微微點了下頭,道:“你小小年紀,若真有這份心思,那也着實難得呀!”
褚遂良也點頭表示認同。
但隨後褚遂良又道:“但是僅憑你個人而言,又如何將這織布機普及全國。”
老匹夫,你想要就明說呀,我韓藝會在乎這些,那你未免也太小看人了。韓藝微笑道:“這當然還是以朝廷爲主,小子只是跟在朝廷後面,以微薄之力,輔助朝廷,爲此小子願意交出關於織布機的一切,包括它的生產方式,小子敢保證,如果採用小子這種生產方式,其效率將會大大增加。另外,小子這種織布機是採用組裝的,而非常方便運送,利於普及。”
這織布機他不交是不可能的,方纔他說的褚遂良啞口無言,那只是因爲褚遂良沒有做足準備,但只要朝廷一道公文下來,徵收這種織布機,就當代的規矩而言,韓藝必須得上繳,因爲在當今社會背景下,想要完全保護自己的知識產權,是完全不可能的,而且這織布機一旦出售,也比較容易仿製的。當然,那些大家族還是能夠做到的,他們的經書就不外傳,朝廷要,他們也不給,這是因爲他們有這實力,而韓藝目前而言,並沒有這實力。
但話說回來,他也不稀罕靠這些賺錢,他還是願意幫助朝廷早點普及這種織布機,因爲這確實能夠造福百姓。
長孫無忌恍然大悟,是啊,如果是一架架運送,費力不討好,如果是一塊塊的木頭,那就方便多了。笑道:“看來你早有準備啊!”
韓藝如實道:“若小子沒有完全的準備,就怎敢將這織布機呈上。”
ps:前兩章有一個地方出現一個大烏龍,就是去北極看企鵝,其實是南極,這是一個筆誤,昨天就已經改了過來,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