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教?
劉燕、張睿冊自問是無法指教韓藝,這小子要麼就不開口,一開口就單刀直入,險些就將這案子給落實了,幸虧他及時收住。
可是他爲什麼要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呢?
弄不明白!
他們兩個自問在官場也混了這麼多年,但是眼前這個這個弱冠之際的少年,在他們眼裡,卻如同迷霧一般,一舉一動,都讓人有種匪夷所思的感覺。
這得回去好好想想,二人隨便應付了兩句,就結束了今日的審理。
韓藝望着他們離開的背影,微微一笑。
千萬不要在韓藝面前說謊!
韓藝知道,不管張銘和蔣獻是誰在說真話,誰在說假話,張銘派徐亮和徐暢過去,一定不會是去阻止蔣獻的,這就是一個謊言,既然是謊言就肯定有破綻,只要抓住這個破綻,就能將張銘弄的方寸大亂,他承認,那就證明他說謊,這是一個非常關鍵的點,如果在他這點上說謊,那他其餘的話,都將會被推翻。
他不承認?
那他根本就無法解釋,就算找到合理的解釋,來應付韓藝剛纔的話,韓藝又會找出新的問題來,反正韓藝一開始就已經打算好了,圍繞這點跟張銘糾纏,總能找到突破口的。
這也是爲什麼他放心讓劉燕和張睿冊來問話。
盧家藥鋪。
鄭善行呵呵笑道:“韓小哥,要是多交兩個案件給你,怕是這大理寺少卿的位子就真該你來坐了。”
韓藝笑道:“我已經坐上了。”
“哦?”
“民安局。”
“對對對,我差點將民安局給忘記了。”
韓藝突然眉頭一皺,道:“但是我也有一個問題沒有想明白。”
盧師卦道:“老布。”
韓藝點點頭,他沒有料到蔣獻會承認是他殺死老布的。其實他無須承認這一點的,因爲當時就他一個活人,是非對錯都是由他說了算。
盧師卦皺眉道:“難道蔣獻說的是真的?”
這太真的了。
“我看未必。”
王玄道突然道。
幾人望向王玄道。
王玄道揚起手中的一卷布來。道:“這是我從大理寺帶來的資料。老布是霍家的奴隸,根據我朝律法。主人不經官府,就蓄意殺害奴隸,最高也只是判一年徒刑,更何況蔣獻是御史,同是殺人,罪名卻是不可同日而語。”
盧師卦雙眉一擡,道:“對呀!我差點疏忽了他們的身份,霍元德他們都是官吏。也是出身大姓家族,殺他們可是十惡之罪,但是那老布只是奴隸,貴族殺奴隸,罪名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所得懲罰也是非常輕的。”
這就是唐朝奴婢制度,這種制度奴隸制向封建制的一種過渡,也是社會進步的必經之路。
王玄道道:“但是卻能爲蔣獻的供詞增加不小的可信性,他都承認殺人了,那麼大家自然會以爲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鄭善行額頭上微微冒出汗粒來。道:“真希望蔣獻說的都是真的,不然這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韓藝皺眉思索道:“我覺得希望不大,蔣獻的供詞實在是太完美了。似乎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合乎常理,但是世上哪有完美,越是完美,就越是可疑,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不管是兇手,還是證人、死者都不會做到完美,一定是破綻百出,除非是早就計劃好的。”
盧師卦道:“但是這麼審下去。對於蔣獻就更加有利了,今日的審理結果。明日又會傳得沸沸揚揚,到時百姓就都會相信張銘是殺人兇手。哪怕我們到時找到證據,百姓都不會相信,他們寧可相信這是咱們在官官相護,迫於輿論的壓力,我們可能只有被迫放棄真相。”
是啊!就當下的情況來看,蔣獻的計劃已經快要成功了,如果倒是陛下真的啓用這種人,那對我可也是不利的。韓藝微微皺眉,道:“我明日入宮一趟,看看陛下的意思。我認爲到這裡已經夠了,該是時候去跟國舅公談判了,要是再拖下去,這個籌碼將會被廢掉。”
.......
翌日!
兩儀殿內。
“朕原以爲如此重大的案件,定是要耗費不少時日,想不到進展如此之快,韓藝,你果然沒有令朕失望。”
李治看完口供之後,對於韓藝是讚不絕口啊!
但是這話再虛僞不過了,這要是讓其他人看了,非得將韓藝給罵死去不可,偏偏最後卡到那個關鍵點上,這是什麼鬼口供呀!
韓藝心裡明白,微微頷首,不卑不亢道:“陛下過獎了。”
“朕可還嫌不夠了。”李治笑了笑,很是開心,問道:“如此看來,此案的兇手最有可能的還是張銘。”
韓藝點點頭道:“從目前的口供來看,是這樣的。”
“朕真是沒有想到,張銘竟如此狠心,四條人命啊!”
李治搖頭一嘆,忽然笑意一斂,道:“對了,朕聽聞百姓對於此案頗爲震驚。”
韓藝點點頭道:“回稟陛下,如今長安城內已經是傳得是沸沸揚揚。”
李治又問道:“那百姓是如何看待此案的?”
韓藝道:“百姓與我們一樣,也是感到尤爲的震驚,而且百姓似乎已經認定張銘是兇手,對於張銘也是口誅筆伐。”
李治點點頭,道:“那他們沒有因此對朝廷也頗有微詞吧?”
韓藝遲疑不語。
李治道:“有什麼你就直說是了,張銘是御史大夫,出了此等醜事,難免會影響到朝廷的聲譽,朕也已經料到了。”
韓藝道:“其實百姓對朝廷的評論倒是少,只是---只是針對國舅公稍有不公的言論,畢竟張銘是國舅公一手提拔上來的,而且又是親戚,此事對於國舅公的聲譽有些傷害。”
李治聽得眉頭一皺,道:“這可也是極爲不妙的,舅舅他當了三十年的宰相,乃是朝廷的一面旗幟,甚至可以說與朝廷榮枯與共,這同樣也會嚴重傷害朝廷的名譽。”
這個藉口倒是找得比較完美。韓藝道:“陛下所憂甚是,其實張銘不過就是一個人而已,若因爲他而傷及到朝廷聲譽,實乃得不償失,陛下還是得以大局爲先。”
聰明!
李治眼中閃過一抹贊色,黑白由你說了算啊!沉思片刻,道:“你說的不錯,朕也以爲當以朝廷的名譽爲重,此案朕也想大事化小。”
虛僞!韓藝心裡嘀咕一句,又道:“微臣以爲如果陛下是這麼打算的,那何不趁機再派人去國舅公那裡談談關於立武昭儀爲後一事。”
李治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韓藝了,這太懂味了,太會說話了,其實他前面說的那些話都是在做表情,如果他下令封口,誰敢將這事亂出去,這事傳出去,他難道就不知道會是什麼後果嗎?他就是想讓韓藝說出這句話來,因爲他不可能說利用張銘去跟長孫無忌交換條件,這也太露骨了。又故作沉吟一番,道:“那派誰去好了?”說着,他目光瞟了瞟韓藝。
就直接跳過了答應的部分。
韓藝道:“若是陛下不嫌微臣能力尚淺,微臣願意前去一試。”
李治就是等着韓藝這一句話,因爲他能派的人都派了,就剩下韓藝了,道:“那就辛苦你跑一趟了。”
韓藝道:“爲陛下分憂,乃是微臣分內之事。”
出得皇宮,韓藝伸了下懶腰,暗道,也是該跟這老狐狸碰碰面了。
.......
.......
太尉府。
這外面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不可開交,其中針對長孫無忌的言論也是層出不窮,但是長孫無忌卻是巋然不動,每天照常上朝,下朝之後就回到家裡自己跟自己下着圍棋,太尉府也是謝絕各路來客。
畢竟是當了三十年的宰相,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這點點小事,還不至於讓長孫無忌急的上躥下跳的,這就是權臣風範。
正當長孫無忌望着棋盤皺眉思索時,一名管家走了進來,躬身道:“老爺!皇家特派使在門外求見。”
長孫無忌似乎下得太入神了,一時沒有注意聽,夾着一枚白子,沉默不語。
那管家見了,也不敢再說。
過得片刻,長孫無忌始終沒有落子,突然回過頭來,道:“你說誰求見?”
那管家道:“皇家特派使。”
這小子總算是來了。長孫無忌道:“請他進來吧。”
“是!”
這管家走後。
長孫無忌望着手中白子,嘆道:“這子究竟落哪裡纔好呢?真是傷腦筋啊!”
過了一會兒,韓藝在那管家的指引下,入得屋內,他上前拱手道:“下官韓藝見過太尉。”
長孫無忌笑道:“你來了。”說着他朝着那名管家揮揮手,道:“吩咐下去,暫時我任何人都不見。”。
“是!”那名管家躬身退下,又將門給關上了。
這管家退下之後,長孫無忌瞧了韓藝一眼,撫須哈哈笑道:“你小子要是再不來的話,老夫還以爲你將老夫給忘了。”
開什麼玩笑,我忘誰也不敢忘你呀,我還指望着你升官發財的。韓藝拱手道:“小子能有今日,全憑當初太尉一言相救,太尉的大恩大德,小子是沒齒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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