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蕭無衣的性格與韓藝倒是有些像似,二人都是那種越挫越強的人,而且性格都非常高傲,不會輕易向人低頭的。
世上之人皆是反對這種自由的愛情,而蕭無衣就偏偏就要選擇這種愛情,非但如此,她還要讓世人都羨慕她的愛情。
在愛情方面,她無所畏懼。
她要證明她是對的,同樣也是爲崔大姐而證明。
這就是蕭無衣。
韓藝在仕途上,同樣也是如此。
但是韓藝在女人方面,還是比較注重隱私的,他不太喜歡炫耀自己的愛情,或者任何私人方面的事情,因爲他認爲這只是兩個人的事,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也不需要向別人去證明什麼,這只是愛情,他捍衛的也是自己的愛情,無關其它。
雖然他們都不屑於士庶天隔,但是他們所堅持的卻是截然不同。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蕭無衣沒有這一份勇氣,那她不可能會嫁給韓藝的,韓藝愛她,自然要愛上她的一切。
因此蕭無衣身上的那種鬥爭、叛逆心態,同樣也是韓藝所愛。
既然你要證明,那我陪着一塊證明。
......
春風拂過,萬物復甦,大地又呈現出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城南郊外。
韓藝獨自一人站在田邊,看着田中農夫們在田裡辛勤的耕種,一點也不覺得枯燥,他內心非常喜歡眼前的這一切,一切他不熟知的知識,一切的風俗人文。他並非是呆呆的看着,而是一邊看一邊在思考。思考他們的每一個動作,爲什麼要那麼做,這是書本上沒有的知識。這只是代代相傳下來的經驗。
“韓藝!”
忽聽得後面傳來一聲清脆的叫喊。
韓藝轉目一看,只見一個俊俏的“公子哥”騎着一匹小紅馬走了過來。
黃金分割的瓜子臉。精緻的五官,膚光勝雪,正是楊飛雪,她今日雖然身着男裝,多出一絲英氣,少了一份甜美,但是嘴角的那一抹微笑足以將少女情懷展現的淋漓盡致。
“對不起,我來晚了。”
楊飛雪從馬上下來。神情變得有些窘迫,原來她比原定的時辰晚了將近半個時辰。
遲到真是女人的天性!
韓藝笑道:“沒事,我也纔剛到不久。”說着,他又問道:“對了,你想去哪裡看看?”
楊飛雪道:“隨便!”心裡卻道,與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哪怕是去沙漠,那也是極美的。
隨便?看來這妮子只是找個藉口來約我,魅力啊!韓藝稍一思忖,又舉目四顧道:“既然如此。我看這周邊的風景也挺美麗的,不如咱們就在附近走走吧。”
“好啊!”
楊飛雪笑着點頭。
二人並肩沿着田邊行去。
“你爹爹準你一個人出來麼?”
韓藝見楊飛雪孤身一人,不免問道。
楊飛雪搖頭道:“自然不準。我方纔就是被我爹爹捉到了,纔來的晚了一些,好在方纔家裡來了一位貴客,我才溜了出來。”說着她調皮的吐了吐香.舌。
其實楊思訥亦非古板之人,不然也造就不出楊飛雪這性子,如果楊飛雪願意帶幾個僕從在旁保護,楊思訥是不會反對的,但是楊飛雪只想與韓藝單獨相處,不願有人在旁跟着。
韓藝笑道:“你就不怕等你回去。你爹爹會責罰你麼?”
楊飛雪道:“倒是不怕,我爹爹的性子我都摸透了。他只是嘴上說的重,但也不會忍心懲罰我的。最多就是關我幾日,但是我明日回揚州了,他想關倒也關不了。”
韓藝輕輕“啊”了一聲,“你明日就要回揚州去呢?”心中沒由來的一片惆悵。
楊飛雪點點頭,心中一聲嘆息。
韓藝好奇道:“爲何楊公他未告訴---。”
說到這裡,他突然明白過來,定是因爲張銘一案,楊思訥身在官場,而且楊家也是貴族,在這時候,他確實不便來找韓藝。
楊飛雪瞧了韓藝一眼,突然道:“韓藝,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韓藝一怔,道:“你爲何這麼說?”
楊飛雪道:“若非我當時一時任性,也就不會令你背井離鄉,來到長安這龍潭虎穴,你現在做的事,連我爹爹都害怕,想來也是危險重重,我知這其實非你所願,只是無奈爲之,總之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她雖然天真爛漫,但並不愚昧,前些日子,出了這麼大的事,而且與韓藝有關,她如何不擔心,而且她見楊家對此事都退避三舍,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那麼韓藝肯定也是非常危險的,擔心之餘,不免又責怪自己,若非她當時一語之失,韓藝便不會來到長安,更加不會捲入這場鬥爭當中。
韓藝微微一愣,笑道:“你怎知道這非我所願,誰人活在世上,不是爲了名與利。”
“我知道你不是。”
楊飛雪篤定道:“當初在揚州的時候,我爹爹三番四次招攬你,只要你點頭,你一定能夠飛黃騰達,但是你卻拒絕了,寧可待在梅村,由此可見,你並不在乎名與利,但是你卻能夠爲了小胖與崔家爲敵,可見有些東西在你看來,遠勝過名與利。”
韓藝聽得怔怔不語,他萬萬沒有想到,楊飛雪竟然恁地瞭解他,笑道:“也許以前是這樣的,但是人都會改變,爲了小胖也好,爲了自己也好,這都是我自己選擇的,與你無關。也許我待在梅村,可以無憂無慮的活一輩子,也沒有這麼煩心事,但是卻活着沒有什麼價值,人活在世上,還是要活出一些價值,纔不枉來人世間走一遭。的確,你當時的一語之失。導致我背井離鄉,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也是因爲你的一語之失。讓更多人活得更好了,要不是你。夢兒她們如今怕也是難逃被人欺凌的命運。”
楊飛雪道:“可是朝中險惡,萬一---!”
說到這裡,她又不敢繼續再說下去了。
韓藝笑道:“也許在你看來,的確是值得擔心的,但是對於我而言,此生最危險的兩次,都是在發生在揚州,第一回就是被雷擊。第二回就是秦羽的事,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我都無力反抗,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聽天由命,而現在不同了,現在我至少擁有了反抗的能力,對我也要更加公平一些。”
楊飛雪聽得若有所思,過得片刻。她嫣然一笑,道:“你說的很對,我相信你一定會成功的。”
韓藝呵呵道:“借你吉言。”
話說至此。氣氛突然冷了下來,二人默默走着,因爲他們都感受到即將到來的離別。
過得一會兒,楊飛雪突然偷偷瞥了眼韓藝,隨即站住了。
韓藝一愣,“你怎麼不走了。”
楊飛雪仰着絕美的瓜子臉道:“韓藝,其實---其實我今日約你出來,是---是有些話想跟你說,我不知道我說出來是對是錯。但是我若不說出來,只怕會抱憾終生。”
韓藝微微皺眉。心中隱隱猜到些什麼,但還是遞去兩道詢問的目光。
楊飛雪嫣然一笑。道:“我喜歡你。”
當她說出這句話時,目光沒有任何躲閃,也沒有任何嬌羞,而是勇敢的望着韓藝。
韓藝雖然御女無數,但是在此之前,這句話對於他的意義,一般就是預示着等會要去開房了,但顯然這一句的意義在這裡不是這種意思,他雖早有準備,但是沒有想到楊飛雪會這麼坦蕩蕩的說出來,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
楊飛雪見韓藝呆愣不語,忙搖頭道:“你無須感到害怕,我只是想告訴你罷了,並不意味着什麼。”說着,她稍稍低頭,道:“你曾說過,每個人都有選擇愛情的權力,我也一度堅信你的話,但是我發現這真的太難了,倘若一味的堅持,只會害人害己,就好像我當初傷害你一般,我自問無法做到,但是我想我總有說出這句話的權力。”
韓藝一怔,暗道,她一個少女都勇於面對自己的愛情,反倒是我顯得畏首畏尾,真是沒有出息。不禁苦笑一聲,道:“倒是沒有害怕,這又不是壞事,只是---只是我沒有想到,你會這麼說出來。”
楊飛雪笑道:“倘若平時,我哪裡敢說,而且我也有想過不說的,但是這是我第一次喜歡一個人,今日若不說的話,今後怕也沒有機會說了,到時後悔也來不及了,而且明日我便要離開了,因此不管今日說了些什麼,那都帶不回揚州。”
說着她又補充道:“不過這都是我個人的意願,你聽聽就好了。”
這你叫我如何聽聽就好。韓藝心中感嘆一聲,道:“我韓藝何德何能,能讓你如此待我。”
楊飛雪偏頭想了一會,道:“這我也不知道,不過與你在一起,我總是感覺非常快樂,無拘無束,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其實要換做其他人,我縱使喜歡,怕也是不敢說出口。如果你說的愛情是自由的是對的話,那我想這可能就是我喜歡你的原因吧。”
說到最後,她又仰着頭望着韓藝,心下卻是一片黯然,怕是今後沒有人再能給我這種感覺了。
這個理由雖然非常簡單,但卻是韓藝身上獨一無二的氣質,也是韓藝最大的魅力所在,那就是自由的氣息。
韓藝眼眶微微紅潤,面對她的一片癡心,說不感動,那是不可能的,而且他也無法抗拒自己喜歡面前這個少女,尤其飛雪眼中的那一抹期待,讓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來將她擁入懷中,可真當感受到楊飛雪身上的溫暖時,他突然雙目一睜,卻又無比的痛恨自己,只嘆,你一直以來都對那個男人深以爲恥,但是你現在做的又跟那個男人有什麼區別。
正當他異常掙扎時,楊飛雪突然掙脫開來。
韓藝輕輕啊了一聲,只當自己唐突的佳人,一臉尷尬,道:“對不起,我---!”
楊飛雪忙道:“不怪你。”說話時,她抹去臉上的眼淚,嬌羞道:“其實被你抱着,我心裡也是非常歡喜,但是我怕我明日便走不了了。”
韓藝聽罷,心裡莫名的鬆了口氣,隨便一指,笑道:“我們去那邊看看吧。”
楊飛雪啊了一聲。
韓藝道:“怎麼呢?”
楊飛雪噗嗤一笑,搖頭不語。
韓藝愣了下,轉目望去,頓時一臉尷尬,原來他指的方向,正是他當初買下的臭水塘,雖然填了一半,但還是臭不可言。
楊飛雪見到韓藝一臉窘迫,哪裡還忍得住,咯咯笑了起來。
韓藝見她那天真爛漫的笑容,心中只嘆,怕是以後再也看不到這麼動人的笑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