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降歸投降,按說這又不是戰場,且對方又是外邦,就算是投降了,基本的禮儀也應該還在。
但是瞅瞅小山子做的,沒有最絕,只有更絕。
吐蕃人的戰馬被沒收了,毫無保留的,不對,是不給人任何辯駁機會的。
武器裝備也被統統沒收了,如果僅僅只是如此也就罷了。
遙想幾個月以前,有那麼一幫子人從鎮北迴來時的場景。
沒錯,小山子就是用了同樣的方法,直接用一根繩子,將幾十個吐蕃人系在了一起。
唐軍騎着戰馬,手中還牽着一匹空的戰馬,而下面卻有一串糖葫蘆,模樣要多慘有多慘,簡直慘不忍睹。
“行了,回頭你寫一份說明送到我這裡。”小山子擺出一副官威的模樣,大大咧咧的擺着手:“趕緊走吧,你們可耽誤了不少的時間。”
隊正也是官,正九品下,剛好比敬播的從九品上高一級,加上小山子明顯是低職高配,將來升官那是肯定的。
而且比起自己,小山子跟隨皇上的時間更久,而且又是在戰場上殺出來的。
“多謝陳兄相助,等日後有了空,兄請你喝酒!”敬播拱手道着謝,小山子對他有印象,他也同樣對小山子有印象。
武官有武官的好處,文官有文官的好處,如果不是戰爭時期,武官的升職速度永遠比不上文官。
兩者壓根不是一個系統的,特別是在李元吉登臺以後,文武拆分的趨勢已經越來越明顯。
“要有肉!”小山子美滋滋的回了句,隨即擺了擺手,帶着隊伍緩緩的返回霸上。
望着小山子的背影,敬播會心的一笑,至於爲什麼會笑,他自己也不知道。
或許是身爲唐人的一種驕傲,或許是對於現狀的滿意,對未來的期盼,誰知道呢?
“監事,這齊軍看着也沒啥不一樣的啊?跟咱們的騎兵也沒啥區別。”以往只是大老遠的看上一眼,現在有了機會貼身觀看,百姓們倒是發現,齊軍好像也就那樣,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麼強大。
比如說,他們應該露出一副吃人的姿態來,單是往哪裡一站,就能讓人覺得害怕。
雖然先前在準備進攻的時候,他們的確感覺到了濃重的殺氣,但也就那麼一會兒的功夫。
“你們呀,可別小瞧了齊軍。”敬播笑着揮手,事情解決了,心情也好了,走到先前受傷的那幾位身旁,關切的問道:“幾位傷勢如何?”
“不打緊!不打緊!都是些硬傷,過段時間就好了。”幾人連忙搖着頭,就算再疼,也得堅持滿一個月啊,不然拿不到免令,這之前的半個月可就白乾了。
“你們這也算是因公負傷,送完這一趟你們就回家歇息着吧,到時候我一併把你們的免令也給開了,算是帶薪休假。”傷勢要不要緊不重要,重要的是朝廷的態度,敬播很爲百姓着想的安排着。
皇帝讓他們下來可不是爲了單純的幹苦力的,而是要讓他們自身融入到百姓之中,親身體會百姓的苦,百姓的累,百姓的高興。
而作爲第三篇得分最高者,敬播對於事件的理解,也更深一些。
隱隱的,他看到了李元吉讓他們下來的真正目的,通過這樣一種方式,悄然無息的拉近官府與百姓之間的距離,讓百姓對官府產生濃重的依賴感,這纔是最終的目的。
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很好的辦法,即鍛鍊了新入士官員那顆浮躁的心,也得到了真正的民心。
轉過頭來,小山子他們的身影還沒有完全散去,敬播揮一揮手,示意隊伍繼續前進,而他自己則繼續開口解釋着之前沒有說完的話題。
“現在咱們看到的只是兩個隊的齊軍,所以也看不出個什麼來,但你們可知道,他們手中拿着的那個玩意兒,威力比先前的大了多少倍嗎?不說多的,就是三顆扔進去,那幫吐蕃人就人馬翻天了,若是剛纔那些都扔進去,他們連進攻都省了,直接就可以收工回去了。”
“都是一樣的東西,他們的咋就那麼厲害?”有人不解的問着,對於沒文化的人,他們很難理解爲什麼兩個看着一樣的東西,一個比另一個要好很多。
“這個我也不知道,但我親眼見過它的威力。除了這些以外,還有很多方面,比如說齊軍因爲是募兵制,所以他們的每一名將士,都是訓練了不下於一年的精銳,不說別的,就是讓你去砍樹,從第一次砍樹,連着砍上一年,一年後你想想會是什麼結果?而且齊軍還有更多恐怖的裝備,不過那些都是大傢伙,這種場面不可能帶過來。”敬播不斷的說着,宣揚着齊軍的強大,但真正機密的問題卻隻字未提。
好吧,除了保密原則以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也不知道,總不能爲了吹而吹吧?那不符合君子的身份。
“監事……監事……”先前派去傳信的小吏匆匆忙忙的折返了回來,胯下的馬匹重重的喘着粗氣,整個人也很是疲憊,同樣大口的喘着粗氣道:“監事,小的實在跟不上他們……”
“哈哈……”敬播哈哈大笑,甚是覺得搞笑:“他們那是草原上最強壯的戰馬,無論是爆發力還是耐力都遠超普通的戰馬,再瞅瞅你這個,那是馱馬,能馱着你走就不錯了。”
……
李元吉無聊的坐在龍椅上,昏昏欲睡的聽着下面羣臣的彙報。
現在他有些後悔,爲什麼不把內閣的會議定做半月一次?這樣一個月只需要召開兩次內閣會議和一次朝會就行了。
彙報的事情很多,很雜。
房玄齡說着工程的準備情況,官員的裁撤情況,以及不少衙門對於公佈的人員分配方案感到不滿,想要進行調整。
每一個衙門都裁了不少人,雖然依舊可以保證完成任務,但卻很累,一個人幹兩三個人的活,能不累纔怪。
而新進入官場的不過也就六十六人,長安隸屬於朝廷的部門大大小小足有數百之多,人手根本不夠分的。
分到名額的嫌少,想多要幾個,沒有分到名額的大喊不公平,各種各樣的矛盾,就差各衙門直接約架解決了。
蘇定方彙報着南軍的駐紮守衛工作,沒什麼太大的亮點,一步步按部就班的進行着。
杜如晦提出了對餘下府兵的改革計劃,總體上是參照齊軍的規章制度,但土地方面可能拿不出那麼多,在這方面他還有些疑惑,不知道該怎麼解決。
戶部說錢不夠了,工部說到處都是工程,人手不足,想要招募一批人手。
大理寺說之前的那件案子基本有了定論,不出半月就可拿出來。
刑部說應當按照現在的情況,對律法進行修改,以便更貼近當下的時代。
各種各樣的彙報,各種各樣的問題,聽的有些頭大的李元吉,索性昏昏欲睡了起來。
李元吉的心很大,比楊廣的心還大,明知道國庫無錢,還是要撲那麼大的攤子,以至於不少人都爲他捏了把冷汗。
但跟楊廣不同的是,李元吉展現出了絕對的信任,所有的問題都拿出來讓大家討論,這讓他們的自尊得到了滿足,至少在這一點,李元吉做的比楊廣要好很多。
而在李元吉這種和稀泥式的施政方法中,經過大臣們的一番討論,最終還是拿出了個結果來。
名額就那樣,但來年會優先分配今年沒有名額的衙門。
府兵改革分爲五年的時間,土地不足,就按照每五畝耕地一年三石糧食,或者與市價相等的錢來解決,若是願意要鎮州那邊的耕地,也可以。
沒錢的問題只能加大商業的推進,促進稅收的增長來解決,至於齊王錢莊,現在已經是半死不活的狀態了。
歷經三年災害,人都快要餓死了,誰還會把錢存起來吃利息?利息能當飯吃不?所以貸款是不可能了。
給了工部一百個名額,但人選要經過工部與吏部的共同認可才行。
修訂律法的事情,刑部那邊先操辦着,列出個名目來,然後在找個合適的時機去辦。
這個結果雖然不是特別滿意,但如今除了這樣也沒什麼更好的辦法。
宣佈了散會,李元吉瞬間來了精神,皇帝就應該這樣做,會上打打瞌睡不要緊,事情同樣能辦好,會後絕對不能沒精神,但也不能太過份。
事情一級級的彙報上來,南軍的人就在殿外候着,見到蘇定方出來,連忙上前彙報。
無奈,蘇定方又折返了回來,剛剛離開的大臣也紛紛返了回來,因爲蘇定方的表情已經告訴了他們,絕逼有事。
“陛下,臣有要事相奏!”
剛欲離開,李元吉只好轉過了頭,示意蘇定方講話。
“吧嗒吧嗒!”蘇定方將小山子那邊彙報上來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講了一遍,然後便默不作聲,等着李元吉的處置。
“打他們了嗎?”李元吉一聽,這還了得?異邦竟然敢在大唐的腹地這麼囂張,這特喵的是要翻天啊,瞬間來了精神問道。
“好像沒有……”蘇定方有些不太確定的搖了搖頭。
“犯吾大唐天威者,朕必誅之!”李元吉有些想要罵娘,這事在後世絕逼沒什麼大不了的,甚至不用張口,就有人出來幫着掩蓋,但是在這個時代,在唐朝,絕對不可能,一個異邦敢動手打大唐百姓,結果只有兩個,打爲奴籍,發配勞役至死,或者直接問斬,沒有第三個選擇。
極爲不爽的李元吉,直接朝着剛好回到大殿的張亮吩咐道:“張卿,這事交給你們刑部處置,朕會親自問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