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查?
自然不是簡單的搜查,這場全城大搜查,一是藉機排除一些潛伏在暗中的犯罪分子。
二則是找到長孫無忌,至於手中拿的畫像爲何不是長孫無忌的畫像,而是一個誰也不認識的陌生人?
世上有沒有這個人他們倒是不知道,但他們畫像上的這個人,絕不是他們口中所描述的那樣,是個犯了極大案件的罪犯。
畫像只是爲了迷惑長孫無忌,給他造成一種假象。
但實際上以長孫無忌的精明,只要官府做出動作,他就能立即判斷出官府的目的。
拿着別人的畫像,實則追查的就是他長孫無忌。
被長孫無忌猜到,這一點根本無需質疑,也沒有理由去質疑。
當然,暗衛也沒指望這一招會騙過長孫無忌。
實際上,暗衛只是想通過這種手段,來確定長孫無忌的具體位置。
武侯,就是用來幹這事的,他們對所在轄區內的情況比較熟悉,現在的武侯所跟後世的警局不同。
現在是要天天在路上走着巡邏的,一天兩天,一年兩年的,天天如此,天天都是這一區域,怎麼會對這裡的情況不熟悉?
大多數武侯,都可以做到指着一戶人家,清楚的說出這戶人家有幾口人,男女老少的情況什麼的。
然而,整個長安搜查了一遍,卻依舊沒有發現任何的問題。
這就很讓人捉急了。
“再想想,看是不是哪裡出現了紕漏?”當得知搜查沒有任何結果的時候,馬六就有些坐不住了。
難道是長孫無忌比他得知的消息時間還早?所以提前逃出了長安?
這樣的話,想要在抓到他,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但是馬六又有些不太相信,他總覺得長孫無忌還呆在城中,而且壓根也就沒打算離開。
但這只是一種感覺,封閉長安一天的時間他可以做到,但是封閉兩天,三天,這就不行了。
即便皇帝同意,也要問問下面官員和百姓的意見,封閉一天,整個長安就不知道損失了多少收入,再來幾天,怕是皇甫無逸就要來堵門了。
當然,現在知道他們是在搜查長孫無忌的,只是一小部分人,整個朝廷幾乎是無人知道。
甚至連參與進去的禁軍和武侯,也都不知道他們真正的搜查目的。
“搜不到就對了。”正在馬六愁眉苦展的時候,李元吉從門外走了進來。
現在大臣們都已經吵翻了天,他們一致的認爲,搜查罪犯可以,這他們支持,但是不能用封閉全城這種方式來搜查。
現在搞得整個長安成了萬人空巷,而僅僅只是這一天的時間,長安就損失了上千貫的貿易額,而朝廷也損失了上百貫的收入。
現在朝廷本就是缺錢的時候,那麼多的項目都在等着錢去開動,根本就經不起這麼折騰。
大臣們吵鬧了一天,李元吉也強頂着壓力聽他們吵了一天,一直耗到現在,覺得時間差不多了,這才親自動身過來問一問。
而那些大臣似乎也有些不太放心,就這麼一路跟着過來了,只不過,他們並沒有進來。
而是在門外等着,如果李元吉不能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案,他們就會親自進來跟馬六聊一聊。
丫的你們暗衛沒有經濟建設的任務,損失多少對於你們來說只是一個數字而已,可這些衙門可都是等着米下鍋呢,不能爲了你們的政績,就把其他人的飯碗給砸掉。
“忘了當初長孫無忌是怎麼栽跟頭了?”李元吉提醒道。
看着馬六的這幅表情,他就基本上知道了答案。
當初長孫無忌是怎麼栽跟頭的?
別人或許不清楚,馬六能不清楚嗎?地道是他負責挖的,炸藥是他負責埋的,最終的引爆和栽贓用的兵器,則是馬五負責的。
所以,馬六又怎麼可能不清楚這些?
他比誰都清楚。
李元吉這麼一提醒,馬六瞬間腦路大開。
查不到長孫無忌的蹤跡,那是因爲他在長安城內有內應,有人收留他。
而長孫無忌若是長期都不出門的話,外界也根本不可能知道這戶人家多了一口人,而如果有地道的話,查到這一家,他可以躲在地道內,直到兩家都查完了他再出來,誰又能知道他到底在哪?
親自在這上面栽過一次跟頭,難道還想栽第二次嗎?或者說,他就不能利用一下這種方法嗎?
答案是,能,長孫無忌肯定能,也絕對會想到這一點。
但是,挖地道並不是說挖就挖的,首先,必須要有多餘的土。
當初他們是從城外開始挖的,那些土也很好處理。
但長孫無忌從城外挖的可能性不大,而且也沒有必要耗費這麼大的精力去幹這個事情。
所以,這個地道必然是區域性的,可能很短,也可能連接着兩個坊之間。
距離應該不會太遠,否則那麼多土也不好處理,根本送不出去,很容易被發現。
如此一來,新的線索也就有了。
“陛下,長安可以在封閉一晚,明天早上便可解除封閉。”有了新的思路,馬六心裡還是很高興的,當然,就算今晚沒有查到結果,他也必須要放棄封城。
“恩!”李元吉點了點頭,然後直接離開了這裡。
出了門外,李元吉跟衆大臣交代了一番,得到明天早上就解除禁制的消息之後,雖說有點不滿,但也只能這樣了。
再去鬧,那就是不給皇帝面子了,恩,這個面子,他們的給。
……
再說另一邊,有了新思路的馬六,接下來辦事就輕鬆了許多。
直接將任務分派下去,這次倒是不用再去大動干戈,而是將那些參與了搜查的人重新集合起來,按照之前分配的隊伍逐個通知。
讓他們回想一下,今日的搜查中,有沒有看到某戶人家的院子內,有些明顯異常的地方。
比如說新土,比如說院內的地勢比其他院子高一些?
這些都是存在疑點的地方。
另外就是讓人去排查,看看誰家在近幾年內有過將土堆外移的記錄,這些同樣是疑點。
不過,想着簡單,但是做起來可就未必簡單了。
首先,各家各戶都有挖地窖的習慣,當然,也不至於把家裡都給挖空,大多數家庭都是有地窖的,就算要挖,大多數也只是擴建一下,或者修整一下就可以了。
最重要的是,地窖不可能是自己在挖,就算是親戚朋友,總會找些人來幫忙的,但是挖地洞就不一樣了。
這個地洞是用來幹別的事情的,知道的人,必然不多,不是心腹,哪敢讓人知道?
而挖地洞的土,必然比挖地道的土要多的多,這些土又處理到哪裡?
一座大的宅院還好說,均分一下倒也看不出什麼問題,但一座並不大的宅院,那問題就很明顯了。
當然,重點自然是放在之前就被鎖定的區域內,其他地方則是讓白天盤查的人員仔細的去回想,遇到有嫌疑的,就派人上門去查看一番。
時間正在一點點的流逝着,月光正在逐漸的消失,初晨的亮光,火紅色的驕陽從東方緩緩升起。
城市依舊一片的寂靜,與往日有些大爲不同。
直到街上傳來了鑼鼓聲,以及喊叫聲,所有人這才明白,長安已經解除了禁制,今日可以像往常一樣正常的出門了。
不過,離開家門之後,更多的百姓還是選擇聚在一起,相互打聽着昨天的事情。
最重要的,還是在打聽昨天那個逃犯到底抓到沒有?
一個能讓朝廷封城抓捕,動用上萬人規模去抓捕的嫌犯,那該犯下多大的罪過?放在以往的話,便是抓謀逆罪的罪犯,也沒有過這麼大的動靜吧?
一座宅院內,長孫無忌已經從地道中鑽了出來。
昨日的盤查,對於他來說沒有任何的影響,如果非要說有,那就是他在地洞中待了一天的時間。
裡面除了昏暗一些,空氣有些不太好,陰冷一些以外,其他的並沒有什麼不適應的,長孫無忌早就已經適應了這種生活。
而且這些地道不說四通八達,但也足以讓他在最快的時間內,跑到四個不同的方向,如果是不熟悉的人,一定不知道接下來該往哪裡去?
長孫無忌是很謹慎的,如果說挖地道,挖幾條相互連通的地道是謹慎的,那麼跟下面這件事情相比較起來,就有點小巫見大巫了。
這些地道,每天都有人在打掃。
是的,在打掃,不僅只是打掃那個讓長孫無忌落腳的地室,同時還要打掃這幾條通道,打掃完了以後,還要在每一條通道內至少走上三個來回。
這麼做的原因,自然是爲了製造一副假象。
再一個長時間無人通過的地方,去尋找一個人的痕跡,很容易,看着地下的腳印就行了,但若是在長安城的主幹道上呢?給你一年的時間,你也未必能從地面上找出一個人的痕跡。
一但暴露,他要讓對方不知道自己逃向了哪個方向,雖然這個阻攔的時間有些短,一刻鐘?還是幾個呼吸的時間?
這都無所謂,只要能阻攔他們,一下,長孫無忌就覺得自己逃出生天的機會會更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