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莊的梅花盛放,也快到了盛極而衰的時候。
已經十幾封信了。
蘭音不由躊躇的嘆了一口氣。
從邊關傳回來的書信一封又一封,都被她截住了。
至今爲止,梅玖還不知道烏梅嶺的梅氏族人已將王曲當成梅妃之子的事。
這些事是佘幽吩咐她做的。
這是換取真相的代價。
她落難的時間比蘇如是要早,從小生長在梅氏裡邊,之後又作爲臥底融入蘭家,爲的就是替梅氏皇族盯緊樓蘭兩家。
梅妃本身就是雙生子的悲劇,她爲了梅氏大計,委身於大周皇帝,伺機刺殺。
後來梅氏改了主意,想以梅氏的一半血脈奪回江山,纔有了梅妃之禍。
梅妃在世時,最是厭惡雙生子,但凡遇見,必會向皇帝進獻讒言,將其斬盡殺絕。
蘇家很倒黴,生了她們這一對雙生女兒,只能挑出來一個,送到遠遠的地方。
後來事發,蘇家被梅妃盯上了。
而她的養父母,也莫名暴斃。
佘幽似乎知道一切事情的真相,對於她的提議,蘭音有些心動。
她不想爲了蘇家報仇,更多是想查一查自己養父母的死因。
出神了許久,蘭音被一陣寒風吹襲,凍得打了個寒顫。
她急忙收好信函,隨後找個地方將其銷燬。
……
“兩位殿下請上座!”
李巡府上,已被嶽霆奉旨釋放的李巡,這會兒萬分恭敬的擺手。
最高處的尊位只有一個,他的目的是要加劇王曲與楊承文這兄弟二人的矛盾,好爲自己討得喘息的機會。
王曲直勾勾的看着李巡,眼中泛出笑意:“李將軍真是有心了。”
“前幾日我的婢女不懂事,誤會了將軍,還請見諒!”
假仁假義的道了個歉,他徑直往這處尊位走去。
李巡心中一突。
大皇子能活着回來是他沒有想到的。
更讓他鬱悶的是,大皇子身邊的一個小丫鬟,竟然有將全城的武將拿捏在手裡的本事,實在不簡單。
若不是有嶽霆的到來,只怕他全家已遭不測。
而今有陛下的指令,他倒是不怕大皇子欺壓。
更何況三皇子也在場,大皇子並不佔什麼便宜。
想到這裡,他的目光瞥向楊承文。
看到王曲登上尊位,楊承文心中也在着急。
王曲往這尊位一坐,日後潼武城裡的人都知道誰的權力最大,態度區別也會十分明顯。
他不能讓王曲得逞。
楊承文喊住了王曲,“李將軍乃是潼武城的守城主將,父皇派我們來此相助,而不是擠兌守將,此位應由李將軍來坐!”
楊承文神色平靜淡然,說出口的彷彿只是不經意的小事。
噗嗤!
佘幽笑了起來。
她站在王曲身邊,其他人只當她是備受寵愛,所以能夠出席這種宴會。
但她今日來此,是爲了打壓楊承文和李巡。
楊承文不開還好,一開口就令她譏笑起來:“三皇子你駐守的蒲津城已然陷落,厚着臉皮來潼武作甚?”
她這話一出,許多人對於楊承文的到來,都抱有幾分不解。
嶽霆也轉過頭看了一眼楊承文,目中露出一絲無奈。
蒲津城的許多守城將士和他有舊,現在戰死,實在令他心痛可惜。
楊承文恍若未聞,向李巡擺手道:“請李將軍上座!”
李巡有些心動。
原本兩位皇子在這,他是沒有資格坐上尊位的。
可是楊承文剛纔也說了,這是皇上的意思,他纔是潼武城的守城主將。
經過上次一事,他被一個小姑娘擊敗,現在在城中的威望已大爲降低。
若是今日當着兩位皇子加上嶽霆這個特使的面,坐上了尊位,那他在衆人的心目中還是手握大權的主將。
“還真是厚臉皮!”佘幽撇着嘴,似是漫不經心的嘀咕。
她嘀咕聲不小,附近不少人都聽見了。
“這位姑娘,即便你是大皇子的女人,也應該好好解釋一下,前幾日爲何要將我們的家人抓起來,而後又脅迫我們就範?”
“莫非是大皇子首肯?”
“我們定會上報陛下,由陛下來定奪此事。”
……
這麼多的武將,全着了佘幽這個小姑娘的道兒,現在有嶽霆這個皇帝特派的使臣坐鎮,衆人這會兒開始聲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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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幽面色自若,嘴角帶着一絲淡淡笑意。
楊承文卻欣喜若狂。
潼武的守將因爲這件事全隊王曲有了埋怨,他此時站出來爲這些人說話,定能夠得到他們的支持。
“佘幽姑娘,你做得實在太過分了。”楊承文轉向王曲,正色道:“大皇兄,你手底下的人做錯了事情,總該給大家一個交代吧?”
若是王曲聽了他的話,爲了佘幽親自向衆人致歉,其威望定會大大降低。
而王曲若是推卒擋車,將佘幽拋出來承受衆人的怒火,定會寒了其餘部下的心。
楊承文嘴角含笑,語氣卻逐漸咄咄逼人,“請大皇兄做出決定!”
他的這一番話,獲得諸多守將的認可,紛紛點頭稱讚。
佘幽的目光漸冷。
如若不是嶽霆的意外到來,如果不是她投鼠忌器,心底還有更大的謀算,現在楊承文和部分守將早已魂歸九泉。
心中的殺意大增,一瞬間她想過要在席上的酒菜中下毒。
王曲抓住她的手,微微搖頭。
嶽霆到來,佘幽若是足夠果決,就該在他剛進城人手不足的時候直接撲殺。
現在李巡已經被放出來,其餘的守將也沒了牽制,若是再有什麼爭端,於己方不利。
他也沒有想到,嶽霆的身上會有信王的聖旨。
“諸位,我也是聽說烏蒙奸細混入了我們潼武城,所以纔出此下策,還請見諒!”
王曲的話剛落,楊承文張開嘴,欲要反駁他的話。
王曲已是淡淡笑起,從桌案上拿起酒杯,敬向四周的守將:“若是諸位諒解,便與我一起幹了這一杯,如若不然……”
他笑了笑,尖銳的目光掃視四周,“你們便上來,一人在我臉上打個幾巴掌!”
四周的桌案上,盡是一片唏噓聲。
誰敢在大庭廣衆打皇室的臉?
當下,漸漸有人舉杯同飲,以示諒解。
楊承文的臉色漸漸難看,卻仍是保持着僵硬的笑容。
佘幽卻開口了。
“如今諸位既然諒解了小女子,那麼我便要替殿下討一聲公道!”
驀地,她指向李巡。
“你威逼莘妲,將皇嗣藏匿於此城之中而不上報朝廷,若不是心懷叵測,又該作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