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律師,噓,晚上見 285.286一定選你 天天書吧
逍遙並沒明確說“他”是誰。
安澄眯眼凝視逍遙一秒,隨即笑了聲:“我不想見他。”
逍遙揚起眼來望過來,目光中的意味叫人不易猜透。
安澄索性也不猜,坐回座位上去,垂首去看自己的工作:“他有自己的律師,他有事儘管去找自己的律師。”
逍遙淡淡笑了笑:“可是你跟湯律師……償”
故意話說一半留一半,既是點明“我明白”,卻還守着“我不說破”的分寸。
安澄深吸口氣,雖然有些尷尬,卻也不意外。憑菲力這樣的人,什麼秘密是秘密呢攖。
她索性擡頭迎上逍遙的目光,清淺一笑而已:“那又怎麼樣呢?我跟他有關係,不等於我就得跟‘那位’也有關係。”
逍遙被嗆了下,垂首輕咳一聲。
安澄纔不管,依舊神色如常地看自己的工作。
逍遙咳好了,神色平靜下來,這才重新擡頭靜靜凝視安澄。
半晌才緩緩說:“他既然來找另外一位律師,自然是他找不到自己的律師了。”
辦公室裡倏然一靜。
安澄一把將文件合上,推開在一邊:“這是什麼意思?”
逍遙攤攤手:“就是字面意思。他幾乎每天都要與湯律師見面,可是今天卻怎麼都聯繫不上湯律師。他說就需要另外再找一位律師了。”
安澄咬牙,起身抓起公事包:“那還不走?”
菲力宅邸。
見安澄到來,菲力拄着柺杖點頭致意:“不好意思安律師,按理應該我主動登門拜訪。可是一來我年紀大了,腿腳不便;二來我如果出現在安律師的律所,怕又要給安律師抹黑。”
安澄哼了聲:“那還要感謝您善解人意,爲我着想。”
也不等菲力說什麼,安澄自己尋了張椅子坐下來:“我來也不是跟您老敘舊的,只是爲了湯律師來的。您老就趕緊說吧,只說他的事。”
菲力被嗆得揚了揚眉,隨即也只能搖頭苦笑。
“你個丫頭真是好大的膽子,你可知道50年來有幾個人敢在我老朽面前這麼說話。”
安澄面無表情地盯着他:“不是都說了麼,我對您的事兒不感冒,只說他的事兒。”
逍遙在旁用拳抵着嘴笑,趕緊送上一杯茶來:“安律師潤喉。”
這算是暫時打斷了尷尬。
菲力藉着安澄喝茶的當兒調整了情緒,看安澄放下了茶杯,這才說:“……我猜,他被警方帶走了。”
安澄一怔:“憑什麼?”
“也許他是有問題,不過更可能的是沒問題,是警方故意羅織罪名。”老頭子的眼顯出蒼涼的洞悉來。
安澄心也砰砰跳起來:“爲什麼?”
菲力靜靜凝視安澄:“因爲他是我的律師。”
安澄心下翻涌,已是懂了菲力的話。檢方剛又輸了一場菲力的案子,又一次眼睜睜看菲力逃脫法網,怎麼可能甘心。可是卻一時再抓不到菲力的把柄,這便從菲力的身邊人下手。
無疑,菲力的律師是最好的選擇之一。因爲律師往往是最瞭解當事人秘密的人。
“那也不錯,”安澄片刻擔憂之後,反倒故意掛起笑容:“我倒希望他這次跟檢方合作,把你的罪行都交出去,以此跟檢方換取豁免協議。這叫棄暗投明。”
菲力無聲地笑起來,真是被這丫頭給氣得牙根都癢癢。
“可是我跟他有律師-當事人保密協定。他若說了我的事,那他的律師執照也一定會被吊銷了。”
“他不做律師又死不了,”安澄桀驁揚眸:“他湯家是什麼人家,養他一輩子又有何難。況且以他的聰明,不做律師還可以做任何行業,都一定各有成就。”
菲力笑眯眯點頭:“可惜,他只想當律師呢。”
安澄咬了咬脣。
片刻之後轉眸凝住老頭子。這個老東西,此時面上歲月的溝壑早已掩蓋住了戾色,更加上半個世紀無數次生死的錘鍊,這時候看上去反倒有些通透的灑脫,以及隱約之間的慈眉善目。
真是絕大諷刺。
“在湯燕犀之前,50年來你一共只有過四任律師,我聽說前三個都不得善終。”她冷冷道。
菲力輕嘆一聲:“沒錯,一個被判入獄,在獄中被人捅死;另外三個也都死了。”
安澄無法壓抑心中的難過,悄然攥起手指:“誰給你當律師,誰纔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
這些消息她都能查出來,她就不信湯燕犀不知道。明明如此,可是他卻還堅持當菲力的律師!
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難道只是金錢和權勢的魅力,對他來說就那麼重要?
她緊咬貝齒:“該死的是你,不該是他們!”
逍遙都不由得緊張起來。這樣的話一向有誰敢在老頭子面前說?
菲力沒怒,反倒笑了。只是那笑聲裡攙着殘忍,卻也……淒涼。
“你說的沒錯,該死的是我,他們都是我的替死鬼而已。”
安澄滿面冷豔:“所以湯燕犀這回被警方逮住,你就又可以多一個替死鬼,而你自己還會安然無恙。你該高興纔是啊!”
“不過如果你以爲他進去了,不能再替你辯護,你就再換一個律師而找我的話,那你的如意算盤就打錯了。我絕不會接替他,來爲你辯護!”
一想到湯燕犀的安危,安澄的心都揪疼了。此時只是恨死眼前這個老不死的,他就算殺了她,她也絕不會當他的律師!
這老不死的,早就該死了!他要早死了,就也不會坑着湯燕犀了。
他怎麼不早死十年?
此時此刻,就算用最惡毒的詛咒來咒罵眼前這老東西,她也絕不含糊!
菲力擡眼靜靜看着安澄。在他眼裡,眼前這個丫頭還是太嫩了些,嫩到還不懂得如何恨人於無形。她這滿身滿眼的咒怨,他一看就懂。
他終於忍不住冷笑:“安律師,你以爲我找你來是接替他的?那你可以放心了,老朽我還看不上你!”
安澄心下咯噔一聲,不知道是放下心來,還是反倒不甘心起來。
“你說什麼?”
菲力冷哼一聲:“加上湯律師,我幾十年來只用過五任律師,你就該明白,我不是隨便就找一個律師的人。我這個人的營生一向是刀口舔血、生死之間走鋼絲,我的身家性命都必然寄託在律師身上。所以我找的律師必定是能叫我絕對欣賞、絕對信任的。”
“不瞞你說,挑選一個律師,我可能要觀察許多年。直到證明這個人的確能夠擔負起我的期望,能讓我放心託付身家性命的,我纔會下決定。安律師你,資歷不夠、修爲不夠、深度更不夠。你現在只是個牙尖嘴利的小丫頭罷了,即便新銳,卻也遠遠沒資格入我的眼。”
安澄面上像是被抽了幾個大嘴巴,很尷尬,又不服氣。
“那你叫我來做什麼?老糊塗了麼?”
菲力冷冷瞟她一眼:“我找你來,卻不是我需要律師。是他需要律師,我要你去幫他。”
房間中又是一靜,安澄靜靜打量菲力。
她隨即輕笑一聲:“他如果真的是被警方帶走,我自然會想辦法幫他。這是我跟他之間的私交,卻用不着您老這麼拐彎抹角賣這個好。”
“我想也許是你想讓他知道,他臨危難,您不會袖手旁觀,連律師都會替他請好。您是想讓他對您感恩戴德,從此更是死心塌地吧?”
菲力聳聳肩:“我是想讓他對我死心塌地,你不算說錯。”
安澄深吸口氣:“我會去,可是我去卻與您老沒有半點關係。我纔不會向他說您半句好話呢。”
菲力倒點點頭:“隨意。你去就夠了。”
安澄心下十分、十分的彆扭。
很討厭眼下的這種感覺……明明認定了菲力絕不會安好心,可是卻奇怪地總是覺得這老東西就像一個在憂心的爺爺,擔心着孫兒的安危,所以必須要將託付的人帶到眼前來親自囑咐了,生怕遺漏了什麼似的。
可是人家湯燕犀自己有爺爺,纔不缺他這麼個老東西假善心。
“其實我不去也沒事兒,”安澄不服氣,忍不住撂狠話:“他自己也是律師,足夠替自己辯護。況且他還有自己的鯊魚律所,有的是同事會幫他。退一萬步說還有他爸湯大律師呢……您老啊真是多事,等我去了,說不定警局早被律師擠滿了,輪都輪不到我。”
菲力翻眼凝視她片刻,幽幽一笑:“可是我敢打賭,他一定選你。”
---題外話---稍後第二更~~大家明白吧,警方是在檢方指導下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