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0、不許喝酒(1更)
律政界人士最愛聚首的“瀾”裡,安澄跟楚閒、簡坐在一起,早就聽見了那些閒話。
楚閒面色十分不好看。
簡小心地勸着兩人。
安澄的面色也不好,不過她卻有些出神,好像是在想別的事。臉上的蒼白也不是因爲那些話才起的。
她的手幾次有意無意按向公事包去嫜。
範特伊的案子輸了之後,她從法院跑出去頂開記者就直奔了藥店。
那藥片捏在手裡,算算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24小時還多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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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她拿到藥片就應該趕緊吃下去,可是莫名地,她站在藥店門外就難住了。她擡頭看碧藍的天,被陽光刺得眼睛生疼,莫名地一個勁兒想掉眼淚。
她又想到了正正。
那不只是一隻鴨紙,更不僅僅是一個寵物,她曾經如母親護着孩子一般地付出了自己全部的愛和柔情。
……
藥片最終還是被她先丟進了公事包裡,一直帶到了“瀾”。
她安慰自己說,距離72小時的最終時限還有幾十個小時呢,她回家去吃也來得及,不必急於一時。
本就心煩意亂,耳邊還有這麼多流言亂耳,安澄就越發覺得簡的目光叫她心虛。
她怕被簡看出端倪來。
她咬了咬牙,伸手攥起酒瓶子就起身走向一桌議論他們的人。
擠出個位置,她大馬金刀地坐下,將酒瓶往桌上一墩。
“說得這麼熱鬧,連我都忍不住要好好聽聽了。”
在這兒嚼舌頭的,多是些並不太成功的小律師。他們有的是剛拿到律師執照沒多久,有的是多年只沉在小律所裡沒多大視野。這些人多數在庭上都吃過地檢辦公室的苦頭,更看不慣檢察官們一個個盛氣凌人的模樣。
可是私底下說歸私底下,安澄這麼抄着酒瓶子直接墩在桌面上了,便幾個人都面面相覷,野口無言了。
安澄笑着搖頭:“說呀,怎麼不說了?我先前聽你們說的挺熱鬧的啊。怎麼我本人主動送上門來了,你們反倒都不說了?”
“哎你,就是你,”安澄指住中間一個黃毛的小子:“剛剛你說得最歡,是‘主播’唄?來,他們不說就不說了,那你說。”
那黃毛的小子尷尬地苦笑:“安檢,安檢原來是您啊。還記着當初您還在律所的時候,跟我打過一個小案子來着,民事的,您在庭上把我擠兌得啞口無言……”
安澄翻了翻眼皮:“不記得了。我現在的對手都是湯燕犀這樣級別的,我哪兒有那麼多精力連什麼摘瓜偷棗兒的小民事案子也掛在心上?”
那黃毛的小子臉紅一陣,白一陣。
遠遠地,安澄看見鯊魚的人也來了。賈西貝跟在湯燕犀身邊,手臂蹭着手臂,正往她這邊瞄過來。
安澄就更想笑,抓過酒杯來倒了兩杯酒,一杯推給那黃毛小子:“如果說不出來了就喝酒。等我再聽你說這些,我就到時候繼續請你喝酒。”
那黃毛的小子尷尬萬分,只好抓過酒杯來喝。安澄也大方,自己也端起酒杯要陪着。
可是酒杯剛碰到嘴脣,還沒等沾到一滴酒時,酒杯就被凌空奪走。
“既然女主角都來了,怎麼能取了男主角呢。”
安澄回頭,撞上湯燕犀的清亮的眼。他向左右擠了擠,又擠出一個空位置來,然後也同樣大馬金刀地坐下,就在安澄身旁。
“我先乾爲敬。”
他端着安澄剛剛的那杯酒,先仰頭喝了。然後將杯底亮給一圈兒人:“我都喝了,你們誰打算不給我這個面子麼?”
此時的湯燕犀,不再只是湯家的子孫,也不止是鯊魚的高級合夥人,更是大家傳聞中的菲力集團的新任首領。在座一衆小律師,誰敢拂了他的面子?
幾個人又面面相覷一回,然後都幹了面前的酒。
湯燕犀點手。蘭斯最是手疾眼快,馬上又要了一瓶新酒。
湯燕犀親自都放在了那黃毛小子面前:“這一整瓶都是你的。恭喜你,你獨得我恩寵。”
那黃毛小子嚇得面無人色,儘管梗了梗脖子想要說什麼,可是最後還是慫了,伸手拿過那瓶酒,仰頭都灌進去。
灌完之後,整個人的面色就更沒法看了。
這場面有點詭異,吸引了整個“瀾”裡所有人的目光。
安澄皺皺眉,伸手也想要酒。總不能所有人都喝,就她一個人空着。
可是湯燕犀早就將她手邊的酒杯都掃走。
安澄擡眼瞪他:“我想喝。我說好了要跟他們走一個的。”
“我替你。”湯燕犀眼都不眨,“你說想跟誰喝,一共想要走幾個?”
安澄在桌底下踩他的腳,低聲叫:“你幹什麼呀?”
他淡漠地轉過頭來,腳就像沒有痛覺,“總之,你今晚的酒都由我來替。”
安澄不明所以,愣了下,才猛然明白他這是幹什麼。
她的臉無可救藥地紅起來,扭頭使勁瞪他。
她想告訴他,她晚上跟克蘭一起聊案情的時候,還抽菸了呢。怎麼着,他管天管地,還能叫時間倒流麼?
楚閒和賈西貝都看情形不對,朝這邊走過來。
只是桌邊已經太多人,他們兩個又都不是硬擠的人,於是只能站在座位後頭。
楚閒小心按住安澄的肩,垂首耳語:“安安,別跟他們計較。我們走吧。”
“你們倒也沒說錯,”湯燕犀忽然亮聲一笑:“地檢辦公室的人,的確一見我就想走。楚副檢,你說是不是?”
楚閒深吸口氣:“燕犀,官司是打不絕的。我們接下來還有工作,沒有時間浪費在這裡。再說,我們本來就是要走的,不是因爲誰來了才臨時決定的。”
他的手在安澄肩上微微握緊:“安安,走吧。”
安澄今晚也不想搭理湯燕犀,便也起身。
可是湯燕犀卻猛然伸手,扣住了安澄的手腕。
安澄心跳便一亂,垂眸瞪住他:“呀,放手!”
湯燕犀擡起頭來,直直迎上她的目光:“安檢今晚怎麼這麼大火氣?不喝酒很好,難道就可以隨便發脾氣了麼?”
他的暗示,安澄如何聽不懂!
她不想被他影響,可是……還是忍不住垂首看了自己的腹一樣,用力吸氣:“我發脾氣是我的事,湯律師多管閒事。”
湯燕犀將她手腕扣緊:“看來他們沒說錯,安檢還是生我的氣了。是安檢自己想要生的哦,是麼,安檢?”
安澄覺得耳鳴。像是一羣蜜蜂和蒼蠅飛來又飛去。
生什麼生?她此時此地只想生生掐死他!
“那我看這樣,”楚閒走上前來,將安澄另一隻手攥住,用他的身子格在安澄和湯燕犀中間:“燕犀,我們兩個喝。今晚不管你想喝多少,我都奉陪到底。”
簡咬了咬嘴脣,上前也幫腔:“湯律師,你在庭上是贏了,這有目共睹。不過湯律師也不用得理不饒人。”
湯燕犀眯起眼來打量楚閒和簡,輕輕一笑:“誰說我得理不饒人?我只是放心不下她罷了。”
他說着忽然鬆了手。
他的目光輕柔落在她面上,然後朝簡點點頭:“她沒有孤單一個人,有你們陪着她,我很開心。”
他說着起身,與楚閒平齊,身高上還略佔優勢,於是居高臨下俯視楚閒的眼。
“你想喝酒,沒問題,我隨時奉陪。只是今晚這酒,不好意思,卻輪不到你喝。”
楚閒愣住,一個愣神的當,湯燕犀已經錯開身,轉向安澄:“接下來的時間,整座‘瀾’都是我的。我會喝很多,鬧很歡。如果你不介意,那你就繼續留下來。”
他目光帶了點黏度落在她脣上。
“當然,我不保證我會說什麼,做什麼。”
安澄怎麼可能聽不懂。她咬着貝齒閉了閉眼:“是麼?那我待會兒會提醒保安,如果噪音超標或者羣魔亂舞就報警。”
她說罷自然地挽住楚閒的手臂:“我們走。”
回到家洗完澡,安澄卻無法入睡。
下樓看看爸和警長,卻發現茶几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貓零食、貓玩具。
安澄只能扶額:“爸,它是隻貓,不是個孩子,您太寵它了。”
杜松林便笑:“可能年紀大了,就喜歡這樣。你別管,我總歸自己尋開心就是了。”
安澄只能撇撇嘴。
卻忍不住想象……這樣的爸,如果有了自己的孫兒,又會變成什麼模樣。
夜色裡,她忍不住漾起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