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府的衙門書房裡,李昌平捏着供狀愁眉不展:“怎麼辦?”
供詞拿到了,手印安好了,但前途系在這張紙上,他覺得自己站在了懸崖邊上。
“大王並非王祖血統,依在下所見,楚國變天是遲早的事。良禽擇木而棲,您得選一個。”秦風挑明瞭話,想推一把,但李昌平沒吱聲,他遲疑難定。
“這一紙供詞不管是讓誠王還是燕王拿到,都可以討伐在位者,這可都是您的功績。”
“討伐?”李昌平有點激動:“他們拿什麼討伐?只憑這張紙嗎?”
“大人!”秦風眨眨眼:“誠王,燕王有無擁兵者支持不好說,但有一位絕對有。”
“祈王?”
“正是,平武軍節度使可是他未來岳丈。”
“可是他失蹤了啊!”
“是,他是失蹤了,但彭大人也沒取消婚約呀!”秦風的話可謂醍醐灌頂,驚醒了李昌平,他激動地盯着秦風,眼珠都有了亢奮的亮色:“你的意思是……”
秦風此時雙手抱拳:“小的等着老爺您的明斷。”
抉擇就在此時,李昌平盯着秦風剛要說話,外間竟有衙役呼喊:“老爺!老爺!”
李昌平趕緊把供狀疊起來壓在案宗下,秦風則打開了房門:“何事啊?”
“宮裡來人了,大王宣召咱們老爺!”
宣召!
這是砍刀臨頭啊!
李昌平如臨大敵般緊張地吞嚥了一口唾沫,本能地低頭看向卷宗。
此時,秦風已來到他的身邊:“老爺,大王召見必於此事有關,如果小的沒猜錯,該是要您殺人滅口了。”
李昌平的額頭上汗珠子沁了出來:“殺人滅口……殺完了別人,我怕是也要被滅口了!”
……
“慕君吾真的是祈王?”在唐九兒的墓前,玉兒故作驚訝地看着花柔:“楚國的那個?唐六兩口中常說的那個?”
花柔點了點頭。
“怪不得他那麼厲害什麼都知道,原來他是那個天才啊。恭喜你啊,你成王妃了!”
“唉!”花柔嘆息着愁眉不展:“玉兒,你就別拿我開玩笑了!我要是做王妃,那唐門怎麼辦?”
“王妃多好啊,吃好的,穿好的,每天一堆人伺候着你,還能和你的夫君卿卿我我比翼雙飛……”
“玉兒!”
“我說的大實話啊,難道你不想過那錦衣玉食的好日子嗎?”
“相比之下,我更想帶大家去對抗欺凌,去止戰天下。”
“那你不要慕君吾了?”
“我……”花柔咬着脣,面色爲難:“我……我也想要啊……”
玉兒拍了拍花柔的手:“行了,我不逗你了,我有幾句話要說,可不中聽。”
“你說。”
“你在這裡頭疼是該選王妃還是唐門,根本毫無意義。花柔,你真以爲你做得了王妃嗎?”
花柔沉默着,沒有吱聲。
“那些達官貴人皇親國戚的,誰不是門當戶對?你只是一個唐門的門主罷了,在那些人的面前,你就是個鄉野村姑,別說王妃了,就讓你做個侍妾都是天恩浩蕩了!我勸你還是別做夢了,他是人中龍,你……高攀不起的。”
“我不差。”花柔昂着頭,但她的聲音卻有點虛。
“是,你不差,但有什麼用呢?你有顯赫的家世嗎?你有強大的財力嗎?你有個掌控萬千人馬當節度使的爹嗎?”
“我……我沒有。”
“那不就是了,沒有這些,你做不了王妃的。”
“等等!”花柔眨眨眼睛:“節度使的爹?他的妻子和節度使的爹有什麼關係?”
玉兒一愣,意識到自己說漏嘴,忙掩飾道:“我舉個例子的啊,那個叫你王妃的什麼彭家小姐不就是節度使的千金嗎?你想想看,這麼顯貴的人都只能當人家的跟班,你……什麼都沒有……”
“兩個人在一起不是因爲互相喜歡嗎?”
“別天真了好不好!”玉兒沒好氣地翻了一個白眼:“他是祈王!他不是普通人!他們那種身份地位的人,情啊愛啊都是次要的,只有王權,利益纔是第一位的。”
玉兒說着抓握上花柔的手:“相信我,別再傻乎乎的了,當慕君吾成爲了祈王,你就該明白一件事,他對你來說已經結束了。”
結束……
花柔覺得一把利刃刺中了心臟:“結束?”
“對!”玉兒肯定地點頭:“你必須清楚的明白,從這一刻起,你的慕君吾……已經不存在了。”
……
“李昌平,你知罪嗎?”
剛剛進了議政殿行了禮,人還沒站直呢,馬希聲就掉臉子地大喝一句,嚇得李昌平立刻跪地,六神無主般道:“臣……臣不知啊!還請……還請大王明察!”
“明察?你給孤捅出這麼大的簍子,你讓整個長沙府遍地流言,楚國百姓人心惶惶,你罪大惡極!”
“大王開恩!”李昌平聞言腦袋直往地上磕,磕得是聲聲響亮:“大王開恩!臣只是照規矩上報給李司徒,之後的事不由臣控制啊!臣無能,臣不察,還請大王恕罪!”
“噹啷”!套着劍鞘的寶劍扔到了李昌平的跟前,登時嚇得李昌平是臉色發白,冷汗直流。
“你現在有兩條路可走。”馬希聲一臉怒色地瞪着他:“第一條,你拿着此劍回去,先殺了那個細作,再抹了自己的脖子,孤便既往不咎。”
李昌平毫不猶豫瘋狂磕頭:“大王饒命!大王饒命!”
“第二條!”
李昌平登時停止磕頭,豎着耳朵傾聽。
馬希聲從主位上走下來,他來到李昌平的身邊:“你把這件事的幕後主使人給孤揪出來!”
“主使人?”
“對!孤知道是誰!”
……
“不對!不是這樣的。”花柔否定地搖頭:“玉兒,你說的固然有道理,但君吾不會這樣對我的!否則他幹嘛讓那個什麼小姐保護我的周全?”
“那是因爲你是唐門門主,唐門還有利用價值唄!”
花柔聞言氣憤地甩開了玉兒的手:“不會的,君吾不是這種人!我不許你污衊他!”
“君吾?”玉兒氣呼呼道:“你還在喊君吾,人家可是祈王!”
“他是不是祈王對我來說都是君吾!他和我拜過天地,他還許諾我要補給我一個堂堂正正的婚禮,他說要重塑天下的秩序,他還支持我止戰天下……”
“那又如何?難道他就沒可能是利用你的嗎?想想孟知祥!想想他爲了得到天下都做過什麼?你再想想姥姥,她又是怎樣對你,對我,對唐門弟子的!”
“他們是他們,君吾是君吾,他們不一樣!”
“不一樣?花柔我問你,你與楚國的江山比,你重還是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