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笑什麼呢?”雪女看看唐頂天又看看唐風,一頭霧水。
“沒什麼。”唐頂天緩緩地搖了搖頭,唐風也不作答,只是笑而不語。
但是兩人都知道,兩人笑的是親密無間的配合,唐頂天的一個眼神,唯獨只有唐風看懂了,若不是這樣,今日恐怕還不能讓鐘山受創如斯。
一時間,無論是唐風還是唐頂天,心頭都涌出一股惺惺相惜的感覺,這種不需要言語,只是一個眼神就能傳遞心頭所想的聯繫,是身體內流淌的血液的共鳴!
“我去看看懶姐。”唐風說了一聲之後便朝懶姐那邊跑了過去,因爲懶姐此刻正滿是擔憂地望着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受什麼傷勢。
唐頂天嘴巴蠕動了一下,欲言又止,盯着唐風的背影,沉默片刻才低聲道:“他很象我。”
“他是你兒子,不象你象誰?”雪女嘆息一聲,幽幽道:“如今……卻又如何與他說呢?”
“他已經知道了。”唐頂天苦笑一聲,“他看着我的眼神告訴我,他心裡明白的很,這事不需要點破,順其自然吧。哎,快十八年了,倒是苦了他了。不過他很懂事,縱然我們十幾年沒有管他,沒有照顧他,他也沒有絲毫怨恨,只是他現在一時間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對而已,說起來,我們虧欠他太多了。”
雪女一隻手緊握着,指尖捏的發白,嘴中也滿是苦澀,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此了,看着自己的孩子健康成長,成爲一個已經能獨當一面的男人,可是自己卻不敢將事情的真相挑明,只能用姑姑這樣一個不親不遠的身份來接近他,而不敢將孃親兩個字掛在嘴邊。
因爲愧疚,所以不敢有所求,雖說只要這個孩子能平安,能在自己眼前活着便成,可心裡總是有一些奢望,奢望他有朝一日能親口喊出那個讓人心碎的字眼。
“風兒的事暫且不提,倒是那個女人,你又要如何處理?”葉已枯看着那邊形容蕭索可卻依然堅定地站在那裡,指揮白帝城衆人收拾殘局的白月蓉問道。
“我有你便足夠了。”唐頂天微微一笑,“我與她並沒有什麼,心無愧疚,爲何不能坦然面對?”
葉已枯輕聲道:“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夫君你對她太過殘忍了一些。”
唐頂天搖了搖頭,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唐風,兩位靈階高手一時間竟然沒人搭理,過了片刻之後,倒是陽春笑容滿面地走了過去,與唐頂天寒暄了一陣,解了些許尷尬。如今白帝城百廢待興,很多事情要忙碌,一時間自然是無法招待的,而且陽春也知道他們兩人來這裡恐怕是爲了唐風,唐風不走,他們自然是不會走的,當下做主便邀請兩人留下盤亙一陣。
唐頂天和雪女欣然應允,不過他們也不能停留太多時間就要離去,畢竟鍾家那邊的事情還需要唐頂天回家族內通知,一別家族十八年,他也有些回鄉心切。
白帝城衆人在忙碌,唐風和白小懶兩人卻是站在白月蓉身邊,不明真相的人直以爲他們是在輕聲聊天而已,可唯有站在他們身邊的白月蓉,一字不落地將兩人的對話聽入耳中,不禁又是酸楚又是想笑。
唐風背對着唐頂天和雪女二人,開口問道:“懶姐,他還在看我不?我怎地感覺背後有鍼芒紮了似的。”
白小懶的視線越過唐風身後悄悄瞅了一眼,輕笑道:“剛纔一直在看呢,現在卻與春城主說話去了,”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唐風不禁鬆了一口氣。
“你在怕什麼?”白小懶嗔了他一眼,確切地知道唐風和唐頂天之間的關係的並沒有幾個人,而白小懶卻是其中之一,因爲之前白月蓉曾經告訴過她。
“倒不是怕,就是感覺怪彆扭的。”唐風沉吟道。
“總是要見面說話的,你不可能一直這樣躲着他吧?”白小懶苦口婆心道,“雖說這十幾年來他有錯,可想來他也有自己的苦衷,要不然哪可能這麼長時間都不來找你,你這樣逃避也不是辦法,不如我們現在就過去把事情說明,問問他們這十幾年來到底都在幹什麼。”
“咦。”唐風奇道,“不是說醜媳婦都怕見公婆麼?怎地到了懶姐你這裡卻是反了過來,竟迫不及待想要過去了?”
“找打。”白小懶佯裝發怒,擂了唐風一花拳,皺眉道:“懶姐我很醜麼?”
唐風趕緊甜言蜜語:“懶姐閉月羞花之貌,沉魚落雁之姿,自然是不醜的。”
“你們兩個……”白月蓉揉着自己的額頭,轉過身來看着他們,俏臉上滿是無奈:“如果想要打情罵俏的話,就請去找個僻靜的房間,莫要在我身邊,你們這樣,讓我這個老女人情何以堪?”
“姐姐。”白小懶一陣羞赧,走過去挽住白月蓉的胳膊一陣搖晃,小臉都紅到了脖子處。
白月蓉溺愛地撫摸着她的臉頰,轉頭又看着唐風道:“不過小懶說的卻是正理,唐風你這樣逃避也不是辦法。你總歸是他的兒子,父子之間,哪有化不開的結,說不出的話?”
唐風嘆息道:“男人之間的感情你們是想不明白的,這事順其自然吧,強求不得。”
頓了一頓,唐風望着白月蓉道:“城主,唐風冒昧,問你個事。”
“什麼事?”白月蓉狐疑地看着他。
“你……不恨他麼?”唐風斟酌片刻開口問道。
白月蓉的神色一下暗淡了下來,白小懶瞪了唐風一眼,唐風把腦袋一縮,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等了半晌,白月蓉才道:“恨有什麼用?事情都已經過去十幾年了,我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任性的小姑娘了,我如今是白帝城城主,首先要考慮的自然是白帝城的未來,其他的都是其次。只要你能好好對待小懶,我便心滿意足了。”
唐風正色道:“城主請放心,這輩子我都不會讓懶姐受半點苦楚。”
白小懶一臉的幸福甜蜜,白月蓉揮了揮手:“趕緊去找個房間,把你們兩人的甜言蜜語全說個乾淨,省的日後再來煩我,擾我清淨。”
唐風和白小懶相視一笑,不敢再說話了。
這一場忙活整整忙了一天,戰鬥的殘局纔算勉強清理乾淨,這方圓幾裡的範圍地面凹陷下好幾尺,日後卻是需要運土來填了,而那些被戰鬥毀壞掉的房屋,也是需要重建。
唐風和唐頂天夫婦來着是客,自然是被白月蓉安排到了城中心的客房處休息,雖說唐風如今和白小懶兩人的關係已經人盡皆知,可畢竟還沒有成親,並不方便住在一處,之前唐風住在白小懶那邊是因爲要療傷,需要人照顧而已。
倒是白月蓉與唐頂天之間的見面,平淡無奇,兩人在十幾年前雖然有些糾葛恩怨,可是十幾年後再見面卻就象是個陌生人一般,被刻意拉開的距離。
唯一讓唐風有些焦心的就是雷走了。
這廝白天追着鐘山鍾影跑了出去,直到現在也沒回來,也不知道他是追上敵人在戰鬥抑或是……迷路了。
不過唐風估計後一種可能性更大一些,在白帝城內他都能迷路,更不要說出了白帝城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可就難辦了。
天下之大,讓唐風日後如何去尋找雷走的蹤影?這傢伙拿着天雷神木劍,身爲七階化形靈獸,一旦被有心人看出端倪來,恐怕會惹出天大的麻煩。說句不好聽的,這廝可是一身是寶,尤其是那七階內丹,誰看到誰眼紅。不過現在擔心他也無濟於事,他好歹是個靈階,到了這個層次,世上能傷到他的人已經很少了,而想要殺他也有些不太現實。只期待這位牛兄能找到回白帝城的路吧。
夜間就在客房內打坐休息,唐風不禁回想起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發生的點點滴滴,從一無是處的僞娘子,成長到現在江湖上風頭正盛的血魔唐風,不禁感慨一聲造化弄人。
說起來,在兩年之前,唐風就已經得知自己這具身體還有一個至親在世,那便是雪女葉已枯。
不過等到後來碰見她的時候,她卻沒敢相告,而是用姑姑這個名分相認,想來,她也是愧疚和害怕,身爲一個母親,十幾年來對自己的孩子不管不問,心裡怎麼會不愧疚,又有什麼資格讓別人稱呼她爲母親?若是唐風再稍微叛逆一些,當面罵她都有可能,所以她害怕,不敢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用葉姑姑的身份來照顧唐風,保護唐風。
只是讓唐風意料不到的是,自己這具身體不止有一個至親,而是雙親皆在!也是這次來到白帝城之後,唐風才知道唐頂天這個名字,若不是白月蓉一時激動將他認錯,他恐怕還是無法知曉。
唐風不是傻子,也不是白癡,縱然別人沒有跟他明說,可通過別人話裡話外透露出來的意思,他也能推測出來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