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中午送餐時間,醫院走廊來亂哄哄的,但江安琪的病房卻很靜,除了啜泣聲。
江安琪哭了一會兒,擡頭看着傅寒聲:“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也不奢望能夠嫁給你,但你不願再見我,至少也要給我一個死心的理由。”
他又開始不說話了,平靜無波的看着江安琪,那目光別說是江安琪本人了,就連站在一旁的華臻也有些扛不住。
可他偏偏笑了,那笑是嘲笑。
他說:“我傅寒聲要不要一個女人,還用理由?”
若不是有着足夠的底氣,沒人敢把話說得這麼霸氣,但傅寒聲說了,江安琪不能接話,也不敢接話。
華臻知道,江安琪這次是真的惹惱了傅寒聲。他像一個最正派的老學者,痛心疾首的感慨着,感慨江安琪變了,當年那朵清新干淨的小花朵在進ru社會後一去不復返;那番唏噓感嘆,好像江安琪弄丟了他視之如命的珍寶。
他還說了什麼,江安琪都忘了,她在他聽似溫情,實則冷酷的話語裡悲聲慟哭,只記得他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你褻~瀆了我對摺飛機小女孩的所有想象,你真是一個罪人。”
江安琪渾身發冷,這纔是真正的傅寒聲吧?他若壞起來,完全可以把傷害一個人做到柔情之至。江安琪的哭聲有些壓抑了,連傅寒聲什麼時候離開都不知道,病房裡一時間只有她和女秘書華臻。
華臻似是習慣了這一幕,整個人看起來有些麻木,她說:“江小姐,在我看來做人若是沒有自知之明,至少也該懂得知恩圖報。傅先生當年資助你完成學業,後來你實習進ru電視臺,畢業後逐漸成爲電臺主播,是誰在背後幫扶你,你比誰都清楚。三年相交,傅先生一沒碰你,二沒承諾過你什麼,所以我認爲,你自詡是他女人,一哭二鬧三上吊,確實是不夠格。”
有什麼樣的上司,就有什麼樣的下屬,這位叫華臻的女秘書,嘴巴毒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但她說的這麼直白,江安琪聽了,怎不難堪?
江安琪情緒崩潰,不顧輸液針管,拿起牀頭櫃上的鮮花,狠狠的摔在地上,聲淚俱下道:“我以爲,跟那些女人相比,我是特別的。”
華臻面無表情的站着,江安琪當然特別,她只是傅寒聲偶爾想起,可以聊天的人罷了。但她比那些女人都笨,她們懂得見好就收,但江安琪不懂。
華臻道:“奉勸江小姐一句:別再試圖挑戰他的耐性,你承受不起。”不理會江安琪的哭聲,華臻拿了一份報紙,坐在對面沙發上打發時間。
女人爲情自殺倒也沒什麼,若是壞了老闆聲譽就不好了,江安琪沒出院之前,她怕是不能離開醫院了。
江安琪哭得很絕望,華臻搖搖頭,哭吧,誰還沒有爲情落淚的年紀,終究還是太年輕了。
……
三年前,某一天盛夏午後,江安琪問傅寒聲:“您這樣幫我,我能爲您做些什麼?”
傅寒聲的答案,江安琪設想過,有錢人花錢找樂子,無非是……
江安琪錯了。
傅寒聲說:“偶爾陪我聊聊天。”
她聽了,竟隱隱失落。
同樣是那天午後,江安琪坐公交車回去,像是一個被傅寒聲催眠的傻孩子,靠着玻璃閉上了眼睛,她想:“或許,他是喜歡我的。”
女孩嘴角笑容明媚,她做了一場有關於愛情的幸福美夢,一夢三年,到頭來終於願意承認,這場夢的名字叫:一廂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