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心痛了,她說她愛他【10000】

蕭瀟再次醒來,意識白茫,彷彿躺在一片棉花裡,一片白雲裡,那種滋味跟舒服無關,反倒是渾身痠軟。

她的意識有些遲鈍了,混混沌沌的,天花板忽明忽暗,重新閉上眼睛,身體知覺開始漸漸回潮,她知道不一樣,可哪裡不一樣,她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慶。

清晨曙光灑落在蕭瀟的眼皮上,她再次試着睜開眼睛,睫毛顫動了一下,脖子處癢癢的,她疑惑望去,還沒完全看清,已是一股血氣逆流,剎那間周身如掉冰窟。

她這一看,看到了一個男人,一個躺在她身邊的年輕男人。

男子躺在那裡,睡姿安靜,未穿……衣物。

是蘇越。

是下意識,是本能,蕭瀟忽然坐起,但被子卻下滑,她在看到胸前的可疑紅痕時,臉色倏地慘白。

彷彿有一把刀***了她的心臟。不,是扎入了她的眼睛,目睹這一切,她驚慌,她惡寒,她羞恥,所有的壞情緒,彷彿剛從墨汁裡撈出來。她是一個女人,如果她失~身,她該有記憶,但爲什麼她的記憶竟是一片空白。

蕭瀟亂了,她不該亂嗎?陌生房間醒來,牀上還出現了另外一個赤~身男子,這樣的情節分明是慘遭算計。

但她的這份慌亂,註定沒有維持太久,她剛纔那麼倉促起身,無形中碰到了蘇越的身體,但他一點反應也沒有發。

蕭瀟發現了蘇越的異常,抿緊蒼白的脣,喚了一聲“蘇越”,嗓音竟是乾澀的,蘇越沒反應,蕭瀟情緒煩亂,心跳速度加劇,險些跳出嗓子眼,再開口蕭瀟的聲音聽似模糊,實則尖銳。

“蘇越。”音調竟是顫抖的。

蘇越一動也不動的躺在那裡,毫無反應。

靜,死一般的寂靜。

蕭瀟呼吸止了,她緩緩擡手,試探的放在了蘇越的鼻息處,呼吸微弱,蕭瀟又伸手摸蘇越的身體,低體溫,脈搏過慢,瞳孔縮小……

這天早晨是一場噩夢,沒有人知道蕭瀟和蘇越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蕭瀟醒來,目睹了一場卑鄙無恥的陷害劇,更在神志不清的蘇越身上感受到了一種空前絕後的危機。

蘇越性命危在旦夕,蕭瀟慌了,亂了,她狠狠的抓着頭髮,頭皮被扯痛,她強迫自己要冷靜,她不能讓蘇越成爲第二個蕭暮雨,她跌跌撞撞下牀,卻因雙腿虛軟,“砰”的一聲跪倒在了地上,她和蘇越的衣物散落一地,她低頭撿起文胸,撿起內~褲,然後她的動作慢了……

蕭瀟忽然擡手放在嘴裡,狠狠的咬着,她的表情極痛苦的扭曲在一起,這時候如果有外人在,可能會覺得蕭瀟是要嚎啕大哭了,但她沒有,她的表情僅限於很痛苦和憤恨。

那是一種很不好的預感,蕭瀟意識到蘇越和她一樣,同樣是被人下了藥,那種藥十有八~九是毒~品。那是一處郊區別墅,室內沒有電話,而她的手機早就已經不見了,周圍不見人煙,只有一條小路,蕭瀟忍着暈眩,快步大跑,她這一生中還未有這樣的奔跑速度,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在這樣一個時刻裡,是否失~身似乎已經變得不那麼重要,她只盼蘇越能活着,他是暮雨的哥哥,她不能讓他出事,不能。

路那麼長,蕭瀟想起蘇越發涼的體溫,整個人彷彿掉進了黑暗無望的地獄裡,不敢想未來,不敢想如果,她驚懼,她害怕。那樣一種害怕,讓她胃部翻涌,以至於再也控不住自己,彎腰站在路旁狼狽的嘔吐起來。

吐完了,她繼續跑,她知道她的牙齦出血了,她用緊咬的牙關剋制着內心的窒息,她對自己說:“蕭瀟,你一定要記住今天。”

……

早晨,黎世榮下樓去小區對面的巷子裡吃早餐,一籠包子,一碗稀飯,一個茶葉蛋,正吃着,不期然聽到有人在議論傅寒聲和傅太太,言語輕佻,黎世榮聽得心頭一顫,連飯都沒吃完,就匆匆掏錢出門,在報亭裡買了一份報紙。

黎世榮呆呆的站在大街上,他就是在這個時候接到了一通電話,陌生電話,是蕭瀟打來了,她悲愴的叫了一聲:“黎叔。”

黎世榮認識一位醫生,那人叫餘鋒,因爲一起較爲嚴重的醫療事故入獄,而黎世榮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了他。監獄友情,餘鋒出獄後,他和黎世榮時常聯繫,關係很不錯。那已經是九十年代的事情了,餘鋒現如今是一傢俬立醫院負責人,這天被黎世榮匆匆帶往目的地,有關於地址,蕭瀟說的含糊,所以救護車和黎世榮好一番折騰。

放眼C市,蕭瀟現如今唯一能救助的人,只有黎世榮。不能去醫院,一旦毒~品曝光,勢必會有警方介入,到時候傳的人盡皆知,勢必會間接毀了蘇越。

黎世榮和餘鋒匆匆趕來時,蕭瀟已幫蘇越穿好了衣服,但他的呼吸卻在幾分鐘前開始堵塞,蕭瀟不停的人工呼吸,額頭直冒冷汗,她說:“蘇越,你撐住,我求你活下來。”

不要再有第二個蕭暮雨死在她面前了。

黎世榮和餘鋒先是驚在了門口,待回過神來,黎世榮扶着

tang蕭瀟離開牀畔,餘鋒和幾位醫生快速上前急救。

蘇越吃了什麼,還需要回醫院進一步檢查,擔架擡走蘇越時,蕭瀟要跟上去,黎世榮卻握住了她的手:“大小姐,您不能去。”

黎世榮這麼做,必定是有原因的,蕭瀟不問,卻叫停了餘鋒。餘鋒轉身看着前段時間揚名C市的傅太太,發生這種事,她不哭也不慌,但一雙眸子卻是說不出的烏黑暗沉,那樣的眼神讓餘鋒一陣窒息。

蕭瀟低聲問:“貴姓?”

“我……”

黎世榮打斷了餘鋒的自我介紹:“他叫餘鋒,是一傢俬立醫院院長,也是我的好朋友。”黎世榮的那聲“好朋友”是在間接暗示,蕭瀟完全可以信任餘鋒。

臥室窗口,樹影婆娑,蕭瀟的聲音彷彿碾在了冰渣上:“餘院長,請幫我救活蘇越,我欠你一個人情。”

餘鋒點頭,黎世榮的事,就是他的事,他是斷然不會聲張出去的,擡眸看着蕭瀟,晨報內容攪得C市滿城風雨,餘鋒略爲遲疑道:“傅太太,您也應該去一趟醫院,好好做一次全身檢查。”

那聲“傅太太”讓蕭瀟的眼神狠狠一黯,她會去醫院,但不是現在,黎叔似是有話要對她說,也不希望她出現在醫院裡。

救護車駛離,黎世榮再次走進臥室,就聽洗手間裡傳來一陣陣的嘔吐聲。

黎世榮蹲下身體,輕拍蕭瀟背部時,聲音彷彿帶着刀鋒一樣的寒芒,窒聲道:“是誰做的?”

蕭瀟接過黎世榮遞過來的紙巾,脣齒間吐出來三個字:“徐書赫。”

黎世榮緊抿脣不語。

上車離開,蕭瀟擡眸看着狀似鬼屋的簡裝別墅,眸光一寸寸移開,猝然上車:“查一查,這是誰名下的別墅。”

算計一個她,她認栽,讓蕭瀟沒想到的是,蘇越竟也被暗中算計,卑鄙無恥。

路上蕭瀟一言不發,她的精神和意識已抵達疲憊點,若不是強撐着,她怕是早就崩潰了,道路崎嶇,黎世榮手機響了,是唐瑛打來的,若是平時這個時候,黎世榮早已開車去唐家接唐瑛去公司了,但今天情況特殊,黎世榮不接那電話,而是一邊開車,一邊遞了一份報紙給蕭瀟。

看到報紙,蕭瀟背後竄起一股寒涼,那是一幅幅她和蘇越的截圖視頻,男女赤~身糾纏——

蕭瀟“嘩啦”一聲把報紙揉成一團,她不認識截圖裡的她,她看到她抱着蘇越……

不,她怎麼可能抱着蘇越,那麼纏綿入戲?

這是報紙,C市晨報,她終於知道黎世榮爲什麼不讓她前往醫院了,此刻正是醜聞滿天飛的時候,若是出入醫院被人發現,吸食毒~品曝光,蕭瀟是真的要毀了。

其實她已經毀了。

蕭瀟可以想象,此刻C市,C大校園定是流言蜚語不斷,再加上罪名坐實的“裸~照”,蕭瀟是掉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問題的關鍵是,連她自己也不清楚,她掉進去的究竟是黃河,還是沼澤。

報紙出來,傅寒聲……

縱使傅寒聲在國外,但想必早已通過下屬知曉此事,蕭瀟不敢想象,若是傅寒聲看到新聞報道,將會對他們的婚姻造成怎樣的衝擊?

婚內出~軌,戴綠帽子,有哪個男人能受得了?

蕭瀟就是在這種驚亂中,借用黎世榮的電話,她是要給傅寒聲打電話的,但握着手機,卻因記憶中徒生的空白和報紙圖片心生怯意。

那通電話,蕭瀟最終還是打了出去,手機無人接聽,蕭瀟又給周毅打電話,這次手機很快就接通了。那天蕭瀟都跟周毅說了一些什麼話,蕭瀟已經記不太清了,依稀聽到周毅說他和傅董在國內,目前在博達。

蕭瀟靠着後座,緩緩閉上了眼睛,她扯了扯脣,不知是諷,還是笑:“黎叔,我被徐書赫給毀了。”

黎世榮沉聲道:“我去找唐董,這事她必須出面。”

“出面,徐書赫就會承認嗎?他定是銷燬了所有的證據。”唐瑛短信,徐書赫怕是早就已經刪了,有關於室內監控,呵,怕是破壞居多。

唐瑛辦公室,並非只有徐書赫一人出入,他若是死不承認,她又能奈他何?

所謂短信,只能證明她被人算計,但算計那個人可以是徐書赫,也可以是別人。

蕭瀟想起昨晚那家菜館,讓黎世榮驅車前往,菜館老闆和服務員都曾見過她和徐書赫,凡事總要講證據。

菜館關門。

稱不上是人走樓空,但蕭瀟終究是晚了一步。

黎世榮氣得一拳打在了菜館朱門上,蕭瀟不遠不近的站着,這是她的劫,她擔。

徐書赫之所以明目張膽的算計她,必定是想好了託詞,他要讓她遺臭萬年,讓她在C市衆人面前擡不起頭,更要讓她在C市無立足之地,每天都活在別人的唾罵中。自她嫁給傅寒聲,唐氏人人忌憚於她,他這一招用的很高明,縱使有朝一日她坐上唐氏主位,高層爲了集團形象,

也勢必容不下一個有污點,聲名狼藉的管理者。

聲名狼藉,千夫所指,沒有女人能安全無虞的躲過這場劫。

座駕駛下山,適才蕭瀟和周毅通話,周毅要把手機交給傅寒聲,她在這邊等着,但傅寒聲沒接,她只聽他吩咐周毅:“讓她來博達。”

車內靜寂,蕭瀟開口道:“去博達。”

“是。”黎世榮雖應着蕭瀟的話,卻是憂心忡忡,傅寒聲的反應,黎世榮不敢多想。

蕭瀟望着窗外道:“我已如此,橫豎不過被千人指,萬人罵,由着徐書赫蹦一蹦,若老天寡情待我,將我打入十八層地獄,徐書赫總會再次現身,他喜歡看我出醜,我等着他。”

蕭瀟冷漠的面容,無波的眼眸,彷彿是失~身後,破罐子破摔,這讓黎世榮的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

黎世榮鼻子一酸:“傅董會理解你的,你是被算計的。”

“黎叔啊!我讓他出醜了,他那樣的人,怎麼能容忍他的妻子和其他男人在牀上翻雲覆雨?況且還是公諸於衆,你看今天太陽多好啊!你說有多少人正拿着報紙在看我的醜態,在笑話他被妻子戴了綠帽子?”蕭瀟說着,輕輕的笑,伸手摸了一把臉,“罷了,罷了,我的幸福總是多災多難,我習慣了,沒事,我沒事,啊。”

最後那聲“啊”是在寬慰黎世榮,本該寬慰的人,此刻卻輕聲軟語的勸說起了黎世榮,黎世榮心裡頓時泥濘成災。

……

博達大廈外擠滿了記者,一個個拿着長槍短炮激烈的議論着,蕭瀟在附近下車,她讓黎世榮先去醫院看一看蘇越。

黎世榮把車開得很慢,開了幾米,見蕭瀟還孤零零的站在那裡看他,黎世榮的心痛了,驀然剎車,他在幾個大步間,一下子就來到了蕭瀟的面前,伸手緊緊的抱着她,像父輩人抱着自己的女兒,他摸着她的發,這個寡言的中年男人在這一刻動了親情,他用擁抱給她溫暖,卻是什麼也沒說,鬆開她的同時,大步離開。

黎世榮走了。

附近有家超市,外面擺放着一排排報紙,全都是有關於她的牀~照,畫面裡蘇越吻着她的胸,而她伸手抱着他的頭……

蕭瀟渾身直髮抖,勉強撐起一絲神智,店主見有顧客在報紙前徘徊,熱情走出介紹:“要買報紙嗎?今天報紙都快脫銷了,首富小太太不甘寂寞,情動——”

彷彿徒然被捏住嗓子一般,店主看着蕭瀟的五官,忽然認出了她是誰,頓時滿臉尷尬,強笑不語。

3月6日上午,博達大廈前,媒體記者雲集,人羣裡不知是誰突兀的叫了一聲:“唐嬀——”

衆人齊刷刷的朝蕭瀟望了過去。

鎂光燈“咔嚓咔嚓”的耀眼閃爍着,晃得蕭瀟睜不開眼睛,但她手裡拿着一份報紙,卻走得淡定從容,彷彿如入無人之境。

那一天的她,在場圍觀者,幾乎銘記了半輩子,那個被豔~照纏身,聲明狼藉的名門千金,並非像他人一樣躲閃鏡頭,她面對鏡頭微微含笑,彷彿花朵悄然間便已綻放在了春日。

她是面容美麗的人,除了膚色有些蒼白之外,氣質獨特,目光卻是一池囚禁的湖。她穿素色衣褲,可在所有人的眼裡,她是否穿衣服並不重要,因爲視覺衝擊,人人都會率先聯想到她的裸~照。

儘管那樣的照片登上報紙,重要部位打上了馬賽克,但可以想象。她,蕭瀟,在衆人隨時可以想象的臆測鏡頭裡每一步都走的異常平穩和平靜。

七嘴八舌的採訪聲,此起彼伏的進入她的耳中,直白的詢問像是一把把閃着寒光的刀,輕易間就掠殺着她的強自支撐。

——沒事的,蕭瀟,你從未被打垮過,如今亦是,沒有人能擊垮你。

她這麼想着,周毅等人已聞訊帶着警衛趕了過來,是保駕護航,也是助她脫身,高彥和張海生護着蕭瀟走近博達大廈,身後是周毅經年不變的冷靜語調:“各位,上午十點,我們董事長將攜夫人召開記者會……”

博達大廳有些陰涼,蕭瀟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這是蕭瀟第一次正式走進博達,引起員工爭相偷瞄觀看,基於她還是傅太太,所以目光並不敢太直白,但負情緒無數。

出了這種事,有女人大概會六神無主的嚎啕大哭;有女人情緒激動的要找徐書赫拼命;有女人會滿腔悲憤,羞於見人;也有女人會毫無頭緒,不知該怎麼解決這件事。

她是蕭瀟,越痛苦,越要微笑,她要爲他丈夫撐起尊嚴,她越是閃躲鏡頭,別人就越是笑話她,笑話傅寒聲。

她不能讓別人笑話他,但他終究還是成爲了別人口中的閒時談資。

辦公室房門虛掩着,周毅象徵性的敲了敲門,然後推門示意蕭瀟入內。

傅寒聲站在窗前,辦公室很大,他的身形也很高大,他負手佇立着,背影彷彿濃墨潑灑。是濃墨,他穿衣通常會隨喜好而定,心情好就會穿白色,心情湊合會穿灰色,心情糟糕,就會穿黑色,他今天是黑

襯衫,黑長褲,黑皮鞋,連帶他全身上下都是黑的。

“你說人生是不是很具有戲劇化?昨天你生日,我總想着要給你一個驚喜,沒想到臨了給驚喜的那個人,不是我,而是你。”傅寒聲的嗓音低沉暗啞,宛如鈍鈍的刀,聞者只餘惡寒。

蕭瀟呆呆的看着他,忍不住心裡一瑟:“……你昨天晚上回來了?”

“回了,只可惜你不在。”語氣一滯,他啞着嗓音:“桌上有個文件袋,你拿起來看一看。”

偌大的辦公桌上放着一個厚厚的文件袋,蕭瀟打開,裡面裝滿了照片,只看了一張,蕭瀟腦海中緊繃的那根弦就忽然間斷了,文件袋“啪嗒”一聲砸落在了桌面上,有照片冒出一角來:蘇越伏在她身上……

這樣的照片代表着恥辱,代表着她的苦不堪言,代表着她的無力自救,蕭瀟長時間僞裝的堅強忽然間崩塌了。

他是她丈夫,是她敬之,愛之的丈夫,但此刻她只有無地自容和羞愧。

心口的痛,在剎那間浸入了骨髓。

傅寒聲沒有看她,他脊背僵直,背在身後的手心卻是一寸寸緊握,手心冰涼無比:“是不是很不堪入目?若不是我動作快,這將成爲第二波爆炸新聞,到時候你我揚名中國就算了,可老太太呢?蕭瀟,你忍心讓她跟着你我一起被人指指點點嗎?”

說着,傅寒聲終於轉身看着她,那是她從未接觸過的冰冷眼神,沒有絲毫情感,只有陌生,他掃了一眼她手裡拿着的報紙,雙眉一沉,還拿着報紙幹什麼,她還嫌不夠丟人嗎?

“老太太她……”有海水淹沒了蕭瀟的鼻息,她忽然問不出話來。

“心口痛,現在應該還在牀上躺着。”

蕭瀟抿着脣,眼眶含淚:“我是被算計的。”

對,他妻子是被人算計的。早晨報紙一出,周毅遲疑着把報紙遞給他,傅寒聲這一看,可謂是看得目呲盡裂,心肝脾肺腎全都被烈火焚燒着。

他還不至於那麼傻。若是蕭瀟揹着他偷~情,何至於牀~照曝光?是遭人算計偷~拍了,傅寒聲意識到私人菜館有異,連忙派高彥過去,終是遲了一步,菜館關門,至於先前菜館老闆和服務員不用多說,定是逃跑了。

還有蕭瀟的手機號碼,來電顯示好查,最難查的是短信,雜碼無數,一直到清晨才全部破譯出來。他看到了唐瑛的短信,也看到了唐瑛的約會地點,致電唐瑛,唐瑛在那邊把電話都摔了。

是誰暗中搞的鬼,自有唐瑛追查,他知道他妻子被算計了,他什麼都知道,但這些照片,他不能想那些照片,不能想,一想就會發瘋。

“你和他有沒有發生關係?”那樣的照片,十個人看,就會有十個人說蕭瀟和蘇越發生了關係,但他要聽她親口對他說。

他陰沉冷戾的模樣,讓蕭瀟欲言又止,她緊緊的握着手,想告訴傅寒聲她沒有,她知道只要她說沒有,他哪怕再不相信,也會嘗試着相信她,但她卻什麼也說不出,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她不能騙他。

蕭瀟沒有注意到,她脖頸和鎖骨處的吻痕就那麼跳躍在了傅寒聲的眼睛裡,他眼中希冀的光徹底的暗了下來。

“我沒有記憶。”蕭瀟握着他的手,鼻子一酸,眼裡燙燙的。

她不碰他還好,她一碰,傅寒聲痛的都快喘不過氣了,他的眼眸裡燃燒着熊熊烈火,一把甩開蕭瀟的手,一字一字道:“你別碰我。”

有液體奪眶而出,蕭瀟哭了,她哽咽着說:“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醒來蘇越就出事了。”

“我真想掐死你。”

這句話從傅寒聲口中道出,蕭瀟心裡本該是痛楚難當,但她卻笑了,她笑着笑着,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

傅寒聲也在哭,這個男人,他跟着他的妻子一起哭,他說:“我把你當祖宗一樣供着,捨不得罵,捨不得兇。前些時候程遠跨年夜羞辱你,現如今多像是一場笑話。你出了這種事,我明明想掐死你算了,但我下不了手,你是我妻子,你怎麼能這麼傷我的心?你踩着我的心,一腳一腳的踩,你把我踩痛了……”

那天上午,太陽光輝灑滿了C市,似是要用溫暖清洗這座城一樣,博達最高層辦公室裡,傅寒聲在哭,蕭瀟也在哭,她彷彿回到了暮雨去世時,那時候的她也是渾身冰冷,但疼痛卻遠不及現在這麼痛。

她的命運是被詛咒了嗎?

……

唐氏集團外面,這天上午同樣密佈着媒體記者,高層會議室裡,唐瑛發了狠,她拿着一把匕首,“砰”的一聲砸在了桌上,撕扯着聲音道:“誰想要唐氏,來,從我屍體上過。”

……

10點,博達召開記者會。他是傅寒聲,處理事情向來是鎮定自若,有誰能夠想到,就在前不久,他還在辦公室裡流過淚。

是直播,C市電視臺全程記錄,傅寒聲牽着蕭瀟理智面對記者,傅寒聲說:“我妻子雖然年齡小,但智商還是有的。我們夫妻恩愛情深,

她實在是沒有出~軌的必要,縱使我妻子出~軌,試問又怎麼會自絕後路拍下一系列牀~照,分明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我極爲不恥這種行爲,簡直是道德淪喪。”

記者紛紛猜測,如果真有人故意栽贓陷害,那麼這個人究竟是誰。商業夥伴,還是唐家人?

有記者提及蕭瀟先前在C大抱着蘇越痛哭,倒也神通廣大,竟知道了蕭暮雨的存在,也說起了蕭瀟和蕭暮雨的一段情,詢問蕭瀟是不是舊情難忘,把蘇越視作蕭暮雨的替身。

傅寒聲要說話,蕭瀟卻握住了他的手:“蘇越是蘇越,暮雨是暮雨,我如果把蘇越視作暮雨的替身,不僅褻瀆了暮雨,同樣也褻瀆了蘇越,更是對我丈夫極大的不尊重。我和蘇越被人陷害,不管外界如何歪曲牀~照,好在還有我丈夫不離不棄,對此可謂是不幸中的萬幸。”

傅寒聲反握住蕭瀟的手,這個男人帶着十幾年的商場征伐,即便是處於下風,依然沉着應戰,試圖力纜狂瀾。

傅寒聲冷靜從容道:“在此,我想警告投放牀~照的那個人,凡事需有度,小心逆風而行,惹火燒身。同時我也希望在場媒體,以及沒有到場的媒體,能夠立刻消除正在刊登,或是即將刊登的一系列牀~照,否則我和唐董將不排除採取法律途徑,強制性消除惡意影響。”

這是傅寒聲的絕地反擊,他絕對不容許別人騎在他的頭上興風作雨,媒體只看到,拍到他們緊握的雙手,又怎知到了無人之地,他已面無表情的鬆開了她的手。

蕭瀟手指發顫。

“約你見面的那個人是誰?”傅寒聲語氣中有着說不出的陰霾。

蕭瀟不說,她瞭解傅寒聲的性子,這是她的家門爭鬥,她不能讓傅寒聲再次落人口實。

有仇,她自己報。否則她夜不安寢,日不安座。

蕭瀟那麼沉默,倒是讓傅寒聲面色一沉,她不說,她就以爲他查不出來了,他要生剝了那個人。邁步離開,蕭瀟只來得看到傅寒聲冷然的眉眼。

“送太太回去。”這話是吩咐高彥的。

蕭瀟看着他一步步走遠,嘴裡直髮苦,她的人生裡曾經出現了一個男子,他爲她做了很多事,但一夜醒來,一切都變了,呵護她的男子不見了。

……

回去?

蕭瀟還能去哪兒?山水居,還是錦繡園?

不,她應該去一趟醫院,她要等蘇越醒來,她有很多問題要問蘇越,更何況她本身也應該親自去一趟醫院。

蘇越雖然搶救回來,但依然昏迷不醒,餘鋒告訴蕭瀟,蘇越服用的毒~品,能致使人精神錯亂,併產生強烈的興奮感和幻覺。

餘鋒說下毒~品的那個人實在是太狠了,量大,似是想要讓蘇越狂歡致死。

蕭瀟聽得內心生寒。

經檢查,蕭瀟服用的是氟硝安定,除了催人入眠之外,還會干擾新的記憶產生,會使服用者無法記住服藥後一段時間裡發生的事情,因人而異,有各種幻覺生成,醫學簡稱:順應性遺忘。

蕭瀟嘔吐,眩暈,都是服藥後遺症。

餘鋒說這話時,黎世榮就坐在蕭瀟的身邊,蕭瀟勾着頭一動也不動,黎世榮擔心,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餘鋒會意,將空間留給他們,關門離開了。

黎世榮緊了緊她的手:“如果想哭,不必在我面前強撐着。”

蕭瀟不哭,她把頭靠在黎世榮的肩上,輕聲道:“黎叔,你說人有時候,怎麼就那麼壞呢?”

黎世榮無法回答蕭瀟,只是摟着她,陪她一起坐着。

那是中午,蕭瀟忘了飢餓,忘了痛苦,她只是機械的跟黎世榮說着話,她叫他“黎叔”,像是被人遺棄的孩子,透着麻木和茫然,她問黎世榮:“你還記得你妻子的模樣嗎?”

聽蕭瀟提起他的妻子,黎世榮片刻愣神:“忘了,記不大清了。”

沉默幾秒,蕭瀟問:“你和她糾糾纏纏多年,甚至因爲她坐過牢,可到頭來卻記不清她長什麼樣子,不感傷嗎?”

黎世榮不作聲,卻拍了拍蕭瀟的肩,透着世事無常和幾許生死感嘆。

蕭瀟:“那天,你看到她和那個男人躺在牀上,是不是氣壞了?”

黎世榮忽然意識到蕭瀟在喻指什麼了,所以一時無言。

“抱歉,我不該問。”蕭瀟坐起身,握住了他的手。

黎世榮把蕭瀟的手包在掌心:“不,其實早就已經過去了,我確實很氣憤,相信沒有哪個男人看到那一幕還能面不改色,我如果不是氣瘋了,又怎麼會下狠手呢?”

蕭瀟安靜道:“他的性子比你陰戾多了,如果被他知道,那個人是徐書赫,我怕他成爲第二個黎叔。”

黎世榮心一緊,皺眉看着蕭瀟:“你愛上他了,對不對?”

蕭瀟笑了:“你失控,打傷了你妻子和那個男人。可他呢?他說他恨不得掐死我,但他下不了手。他在最憤怒,最恨

我的時候,卻還是不忍心傷我,他對我很好。我和他結婚後,他一直寵着我,讓着我,但這次我知道他傷透了心。他問我有沒有和蘇越發生關係?我不能騙他,那段記憶對於我來說是空白的,我該怎麼告訴他?”

黎世榮心一沉,愛上了,是真的愛上了,只聽蕭瀟接着開口:“他說他昨晚回來給我過生日,從澳洲飛回C市至少要十小時左右,他明明那麼忙,可還是趕了回來,可是黎叔,我那時候在幹什麼啊?”

說着,竟是一臉的無地自容。

黎世榮嗓子乾澀:“不怪你,這事錯不在你。”

蕭瀟任由他握着她的手,過了一會兒,她垂斂的睫毛顫了顫,對黎世榮道:“你把餘鋒叫進來,我有話要對他說。”

黎世榮原以爲蕭瀟叫餘鋒進來,是想問蘇越的情況,但他沒想到,蕭瀟竟是——

蕭瀟要做“性~侵”檢查。

黎世榮不敢置信的看着蕭瀟,她可是阿嬀,她是那個漠然傲氣的阿嬀,但她卻做出了這種極其傷害尊嚴和自尊的選擇。

黎世榮驚呆了。

那是中午,蕭瀟前往檢查室的時候,黎世榮在身後叫住了她,黎世榮眼睛紅了,他在心疼她,心疼這個歷經坎坷的孩子。

“何必。”黎世榮輕嘆。不管她怎樣,她在他心裡都是最美好的孩子。可命運能夠給她的溫暖,卻是那麼少,那麼少。

“黎叔,你也愛過。我好不容易有了溫暖,我不想失去它。其實我上午就該來了,見傅寒聲之前就該來了,但報紙上的圖片讓我望而生畏,我怕,我真怕啊!”她說着,擡眸望着天花板,似是想逼回淚意:“如果我說我還心存期盼,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傻?一個孩子不可能一直總跌跤,老天總會厚待她一次,是不是?”

“值得嗎?”

“我愛他,就沒有值不值得。”蕭瀟目光無波,就連聲音也是寂靜一片,她要做“性~侵”檢查,就算是被算計,也要被算計的清清楚楚。

中午醫院檢查室,蕭瀟手指冰涼的脫掉了褲子,她躺在牀上,女醫生幫她檢查的時候,她望着窗外,身體直髮抖,眼角有一滴淚緩緩滑落。

跟害臊和屈辱無關,真的,她能抓在手裡的東西不多了。

檢查室外,黎世榮緩緩蹲在地上,眼睛花了,擡手狠狠的抹了一把臉。

監護室裡,陷入昏迷的蘇越,似是有淚水濡溼了眼角。

2008年3月6日,經檢查,蕭瀟未遭性~侵。因蘇越服食毒~品量大,致使性~侵中斷。

夜半時分,溫情如期而至記得那一年,回憶一直看着他和她【6000】有女花癡,那聲音溫婉潔美日記,男人的愛深如海【6000】對峙,這個男人很危險東籬齋,瀟瀟笑什麼流血傷口,他的煙癮真大風雨,用炙熱的感情來溫暖你說好不傷害,其實都在傷害乍驚乍喜,瞬間已是永恆她淒厲的叫了聲:“爸——”見報,他的神秘女友傅先生說:她太折騰人了情緣似流水,日常貴在癡癡纏纏對峙,這個男人很危險用我炙熱的感情,感動你好嗎時光如水,轉眼十月中旬看破,也就沒有那麼難過【7000】過往恩怨,只待塵埃落定時隱形富人,問題不是難題初戀,那時候的他和她置氣,他說真是該死不平凡的人,卻擁有着最平凡的日常唐嬀,她實在是太狠了【5000】天堂和地獄,他和她其實都很痛【6000】傷聲,誰欠誰的感情債求而不得,週三下午見【6000】婚姻,窮途末路修養,她和一般女孩不一樣魔鬼,好男人不會打女人2008年2月14日,這天是情人節霸氣女財閥,竟是震驚不能言蕭瀟想鼓掌:這人好口才所謂感情,把愛對方變成一種本能她說:鳳凰,非梧桐不棲喝牛奶會吐,這算不算是一種病猝然笑了,他要好好感謝她三月,把愛融入春風裡錦繡園,二月如此不平靜【6000】登記,別把結婚證給弄丟了新生第一節課,他不是暮雨平凡的男人,火氣很邪他說:他壞,但他對你不壞婚房,他說她像毛毛蟲八月末,所有的愛情都是懷舊色時光美好,微笑是一朵溫軟的花傅寒聲,像是中了魔怔【6000】週日午後,聽一聽他們的故事【4000】傷聲,誰欠誰的感情債4月17日,她在背後叫他傅寒聲犯了錯,是要付出代價的【6000】忍辱度日,他是一個可怕的男人【5000】日子,其實生活就是一首歌她說:阿嬀唯你最親唐氏姐妹,唐氏集團風雨欲來我娶你,婚期兩年陰雨天,一張哭泣的臉夫妻:從未憎恨,只有最極致的痛啞巴吃黃連,有理說不清百年名校:回憶是最可笑的喪歌【5000】溫情,他有些不好意思【4000】唐門,商賈傳奇傅寒聲生活,尋找最初的自己週日下午,蕭瀟唉唉唉2008年8月8日,這一晚華燈初上最動聽的情話,通常是最日常的叮囑初見蘇越,他有點失常山雞和鳳凰,是維護還是護短乍驚乍喜,瞬間已是永恆傅寒聲,他太會做人了山水居,落花覆蓋來時路面對,錯過的人都只是泡沫唐氏姐妹,唐氏集團風雨欲來一碗湯,傅寒聲動了火氣空氣,鈴兒響叮噹他說:我懂我太太的小情緒胃疼,傅先生可真會折騰人哭哭哭,大水衝了龍王廟【4000】傷聲,誰欠誰的感情債她淒厲的叫了聲:“爸——”他問:傅先生喜歡女兒?夫妻:從未憎恨,只有最極致的痛慌亂的問題,擁堵着你我的內心【6000】傅寒聲,請你不要老【5000】童話世界,山水居傅先生【5000】盛開的花朵,剎那間凋落不再保持沉默,人總要學會解壓陌路不識:傅先生鬧情緒嬰兒:是兒子,還是女兒?五月,山水居雙休不尋常【4000】黃昏,小傅太太恃寵而驕2008年8月8日,這一晚華燈初上T市,有一個男子叫陸子初2008年8月8日,這一晚華燈初上最美好的禮物,情感本該溫軟相待週六凌晨,他叫她小妖精過往恩怨,只待塵埃落定時唐伊諾:我在外面吃飯,你來吧!他愛她,像是一種罪【5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