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吳府顯得熱鬧非凡,昨天來吳府興師問罪的成名以及那位浮誇公子成及都來到了府上。
而一月難得見上一次面的阮成也在場中。
錢鏐大早上便被管家吳用叫醒,來後院見這大場面。
錢鏐看到浮誇公子以及他身邊的老者時,錢鏐便想到了什麼。
不過錢鏐也不擔心,吳老太婆什麼脾性,她打錢鏐可以,別人打那可是不行的。
今天頂多就是走走過場,自己再裝可憐一點,也就沒什麼事了。
讓錢鏐沒有料到的是,吳老太婆似乎後臺很硬朗啊!
看她在場中揮斥方遒的模樣,那老頭子也不覺有什麼不妥,二者顯然是認識的故交嘛!
至於他二人的交情到了什麼程度,錢鏐暫時還看不出來。
錢鏐正思量着是不是要裝可憐一把,一把鼻涕一把淚,搏一個同情?
錢鏐還沒想好該怎麼辦,吳老太婆便對吳用道:“把他綁起來!”
吳用招呼三兩下人,把錢鏐給五花大綁起來。
越綁,錢鏐越覺有點不對勁。
這綁得也太緊了吧?根本就不像是綁給別人看的啊!
錢鏐瞪大了眼睛,提醒吳用道:“吳用叔……吳用叔,這……”
吳用連看都沒看錢鏐一眼,只顧着招呼下人把錢鏐捆綁起來。
錢鏐再看向阮成,只見阮成低着頭,不敢和錢鏐有目光的交集。
阮成臉上還有一個清晰可見的巴掌印,明顯是已經幫錢鏐說過情才被打的。
錢鏐很敏銳的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
再看向浮誇公子和那白髮老者,二者臉上都有慶幸之色。
錢鏐有些着急了,吳老太婆不會真的要把他殺了給成家那個二公子泄憤吧?
錢鏐慌了,大叫求饒道:“阿婆!阿婆!錢鏐錯了!錢鏐錯了!錢鏐不該傷了成家二公子!”
吳老太婆怒目一瞪,問道:“你說什麼?你說你不該傷了成家二公子,你的意思是讓他傷了你纔是對的是嗎?”
錢鏐一時語塞,這還當着成家那老頭的面,吳老太婆也一點面子都不給?
只見那成名老爺子對此是充耳未聞,你愛怎麼說,怎麼說,他全當沒聽見了。
吳老太婆走近錢鏐,眯着眼睛厲聲道:“錯了就是錯了!沒錯就是沒錯!你現在知道錯,你當時爲什麼要做?
既然你當時認爲是對的,你現在爲什麼又要喊錯?”
錢鏐愣住了,他從來沒有認爲他錯過,這不是形勢所迫嘛!
要是早知道吳老太婆在越州世家面前都還能這麼霸道,他憑什麼認錯啊?
老一輩的人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更市儈一些嗎?
怎麼在吳老太婆這裡就不好使了呢?
錢鏐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吳老太婆當然也不會跟他解釋。
吳老太婆再次對吳用道:“押往後山!”
“是!”
阮結此時鼓足了勇氣,抱着錢鏐,對吳老太婆道:“祖母,可不可以……”
一向對阮結都很是慈愛的吳老太婆,此時沒有半點縱容的意思。
吳老太婆瞪了阮結一眼,喝了一聲。“退下!”
阮結便只能乖乖退下。
吳老太婆笑着對成名道:“請成大人移步!”
成名微微點了點頭,不過也沒有多想。
走個過場而已,你還真當護犢子的吳老太婆會把錢鏐如何?
昨天他來興師問罪時,吳老太婆的態度,他大致也算是有了一個底。
錢鏐被一輛馬車運到了後山,錢鏐剛到,衆人後腳便也趕到了。
搞出這麼大的陣仗,成名也不知道吳老太婆葫蘆裡是賣着什麼藥。
成名便笑問道:“吳鐵花,你平時都是這般教育你這孫兒的?捆綁在這山林裡,餓他幾天?的確是別具一格的教育方式!”
成名倒不是譏諷吳老太婆,而是真的佩服。
一般他教育自己的兩個孫兒,都是罰在家中面壁思過。
放在林中野外來,也算是別具一格了。
吳老太婆意味深長的的笑了笑,指了指不遠處一個不起眼的洞穴,道:“那是我新挖好的洞,洞深兩丈有餘。洞下如一囚籠,若無人從上掉下繩索,不可能有人爬出來。”
成名點了點頭,也就是把錢鏐囚禁在地牢裡嘛!
成名走過去瞥了一眼那幽暗的洞穴,頓時臉都白了。
“裡面有……裡面有狼?”成名難以置信的驚悚開口。
吳老太婆微笑點了點頭,笑容中還有些得意。
錢鏐一聽狼,頓時就給嚇傻了。
難道要把他丟下去喂狼?
吳老太婆道:“天下能寫在書中的道理何其之多?天下讀了這些聖賢道理的讀書人又是何其之多?
可又真正有幾個讀書人能在風雲聚會之時,嶄露頭角?
我教他的道理,便是這世間最簡單的道理!
吳用給錢鏐鬆綁!”
錢鏐被鬆綁之後,雙手在不停的打哆嗦。
眼角的餘光斜撇了一眼洞裡,只見洞中三雙散發着瘮人幽光的眼睛死死得盯着他。
錢鏐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起來。
“錢鏐!你可敢下去?”吳老太婆問道。
錢鏐頓時就跪了下來,眼眶中充盈着淚花。
這可不是臨場做戲流出來的眼淚,他是真的怕了。
洞下三隻惡狼,他能不怕嗎?
“阿婆……我可不可以……不下去……”
吳老太婆冷笑道:“不下去?你不是說你要做梟雄?可你明白什麼是梟雄?三死一生,這便是梟雄!
下面三隻狼已經餓了三天了,不出意外,你下去正好免得他們自相殘殺!”
“那孫兒……孫兒不做梟雄了……”
吳老太婆反手就是一耳光,這一巴掌沒有半點留手,扇得錢鏐臉頰是火辣辣的疼。
吳老太婆板着臉,一臉的殺氣道:“男兒說話出爾反爾,你可還記得當初你對我說要做梟雄時的意氣風發?你現在又是這般行徑,你難道就不覺得你很令人作嘔嗎?”
錢鏐呆住了,死誰不怕?
不到臨死之時,你又怎會想到你會是怎樣一副窩囊模樣?
錢鏐深吸了一口氣,直直站起。
也不知是被吳老太婆激起了他心中的傲氣,還是被逼得無路可走了。
翻身就直接跳了下去。
在一旁旁觀的成名,沒有了幸災樂禍,反而對錢鏐有些同情起來。
錢鏐能遇到這麼狠辣的一個瘋婆子,也算是他倒了八輩子大黴。
一向淡漠且自傲的浮誇公子此時也是被震驚得無以復加,他吞了吞口水,閉眼祈禱,還好自己沒惹到這瘋婆子。
吳老太婆對錢鏐送死的行徑表示很滿意,讓吳用把洞口蓋好。
微微點了點頭,笑着對成名道:“七天之後,我們再來看。不然你猜猜,最後活下來的是錢鏐還是一頭狼?”
成名木然搖頭,嘴裡呢喃道:“瘋了!真是瘋了!他真是你孫兒?你可別說是我逼你的,這跟我沒有半點關係!”
“放心吧!你還沒這個資格把我逼到這種程度。”
成名不以爲意的擺了擺手,面無血色道:“告辭告辭!”
吳老太婆饒有興趣道:“去吧!去吧!七天後你再過來!”
成名小聲低估了一句“瘋婆子”,招呼着自己的孫兒,趕快離開了這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