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6 戰後談判

柳京城已經恢復了平穩的秩序,戰死的唐軍兵士一個個都被妥善安葬,而一筆不菲的撫卹費,自然是不會少,這筆費用自是不用說,落在了高句麗、百濟、新羅三者的頭上。

格希元這段時間以來,與史藏詰從李弘身邊學到了太多的卑鄙無恥跟陰險奸詐,所以在跟新羅、百濟、高句麗對以後邊疆的劃分中,充分發揮了上國官員的絕對本色。

本着李弘的隔江而治的宗旨,以及對各種費用的賠付問題的指示,兩人徹底把這一切貫徹到底,每一次的談判之後,格希元跟史藏詰都是滿面春風的走出來,而新羅、百濟包括高句麗的官員,一個個都像是在賭坊裡欠了一大筆賭債的賭徒,垂頭喪氣、捶胸頓足的走出來。

格希元跟史藏詰從來沒有想過身爲大唐的官員,在與其他官員的交往中,可以獲得如此刺激感官神經的快感,跟滿滿的成就感。

與此同時,這幾日的談判,加上這段時間在李弘身邊的學習,也讓他們徹底把快要爬滿他們全身的儒家大學思想,統統抖落在了地上,再也不會拾起來了。

這些時間跟隨太子殿下身邊默默觀察,以及太子殿下的言傳身教,已經讓兩人脫胎換骨,徹底明白了大唐利益爲何物,爲何大唐利益高於一切。

想要大唐國運昌盛、綿延不絕,那麼就得首先保證大唐的利益不受侵害,就得擁有強悍的兵力,以及不迂腐、靈活的官員策論。

所以這幾日的談判,兩人本着大唐利益爲最高指導精神,把能夠撈取的利益全部撈到了手裡。

而自然而然的,談判中的隔江而治讓高句麗的疆土面積大面積縮小,但在格希元跟史藏詰的堅持下,高句麗只能被迫同意大唐的條件。

而同時,關於高句麗、百濟、新羅三者之間的疆域糾紛,格希元與史藏詰也狐假虎威,仗着有太子殿下這尊大佛在身後撐腰,硬生生讓百濟跟新羅交出了所有被侵佔的高句麗城池。

至於三者一直存有爭議的城池該如何處理,這一事情也就讓格希元與史藏詰爲難了不到一個時辰。

在吃飯的時候,格希元特意跑到李弘宮殿的外面求見,把自己所遇到的難題說給了太子殿下決斷。

令他跟史藏詰沒想到的是,太子殿下只是翻了翻白眼,說道:“兩條路,要麼兩國打一場決戰,要麼拍賣這些土地,誰出錢多,那麼有爭議的城池就歸誰。”

史藏詰跟格希元聽的連連點頭:“是啊,這是個不錯的主意啊,實在不行,讓他們抓鬮如何?”

“放屁,抓鬮咱們怎麼掙錢?”李弘再次翻了翻白眼,懶懶的訓斥道。

“殿下您的意思是?”格希元兩眼放光,他聽明白了,這些土地拍賣的錢是歸大唐所有啊。

李弘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伸出食指恨鐵不成鋼的點了點格希元跟史藏詰,無奈痛苦的說道:“那你們覺得拍賣下來的錢該歸誰呢?爭議的城池,那就是誰也沒有擁有權,自然就是我大唐的了,那麼拍賣了錢自然是給我大唐,難道你還想再給他們分回去啊。”

“臣……臣確實是這麼想的。”史藏詰臉一紅,諾諾的說道。

“我……呸,虧你想的出來,那乾脆直接抓鬮就好了,何必搞拍賣!對了,如果他們不同意拍賣,那麼就強硬的告訴他們那是大唐的,到時候就由不得他們拍賣不拍賣了。”大唐的太子殿下衣袖一揮,帶着花孟跟驚蟄去找他龍爹去了。

留下了恍然大悟的格希元跟史藏詰,對啊,我大唐如此強悍,完全可以指鹿爲馬嘛,到時候他們誰敢反駁?

想明白了的兩人自然是興高采烈、屁顛屁顛的跑回去繼續與高句麗等談判,而最終,三國迫於大唐的免費調解,最終答應了大唐的拍賣策略。

只是人家也不是傻子,又在經過一天的拉鋸戰後,三方與大唐最終在起拍價上達成了一致,史藏詰的十萬兩銀子起拍,差點兒沒把高句麗、新羅、百濟三方的官員,嚇得直接把土地拱手送給大唐了。

好在格希元見機快,最終以七萬兩銀子的價格讓三方同意爲起拍價,看着所有人都終於心滿意足,或者是裝作心滿意足後,格希元跟史藏詰真是一陣後怕,還好反應快,要不然真把那幾個城池砸手裡了,人家不要可怎麼辦!

而這些解決了之後,他們還必須忙乎太子殿下將會安排下來的其他事宜,只是這段時間,格希元又開始變得鬼鬼祟祟的,時不時的收到一些來自長安的密信。

李弘此時走到了他龍爹霸佔了的高藏的宮殿內,一進門便看見張綠水與龍爹兩人在那裡有說有笑,大量的從大唐運送過來的,專門供李治享用的美食等等,被連鐵、揚武擺滿了一桌子。

李弘走進看了看,好傢伙,好多都是在大唐都不常見的奇珍異品,竟然也都擺在了桌子上,不過這些應該是高句麗等進獻的吧?

糖葫蘆好像是女孩子都愛,這個與李弘年歲差不多的張綠水,此時正拿着一串糖葫蘆,跟李弘的龍爹你一口我一口的在秀恩愛。

“少讓他吃些甜東西,他不適合。”李弘望着兩人站在一幅畫前的背影,淡淡說道。

張綠水一驚,快速的從李治懷裡挺直了身軀,手裡的糖葫蘆也藏在了身後,有些害怕的轉過頭看着李弘,輕聲細語的行禮道:“奴……奴婢張綠水見過太子殿下。”

李弘聽到張綠水以奴婢自稱,嚇得腳下一拌蒜,差點兒摔趴在地上,多虧連鐵及時給扶住了。

我去,這什麼關係?龍爹到底是什麼意思?人家以奴婢在我面前自稱,他竟然一點兒反應也沒有,還有心思望着那牆上的荷花兒畫欣賞?

“兒……兒臣見過父皇。”李弘弄不清楚龍爹的心思,只好忽略張綠水對自己的見禮,對着李治的身影行禮道。

被自己使了好幾個眼色的連鐵跟揚武,面對太子殿下的眼神詢問,自然是知道殿下是問,張綠水與陛下到底什麼關係。

在李弘行禮後,兩人裝作若無其事、小心翼翼的面對李弘的眼神搖頭,因爲他們也不清楚,陛下到底打算拿張綠水怎麼辦,也不知道陛下是不是準備把張綠水納入宮內。

“你過來幹什麼?不過正好,朕有一件事兒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個明白,你正好幫朕分析下,拿個準主意。”李治這才扭過身,神色之間帶着一股淡泊名利的風采似的。

兩人以及那張綠水,在連鐵等人的陪同下走出了宮殿,來到了那高句麗王宮的真正後花園,在廊亭坐了下來。

而那張綠水卻是公瑾的站在一旁,李治也不示意人家坐下來,連鐵等人送過來茶葉後,便離的遠遠的,把這廊亭的所有路口都給封死。

三人就這麼無聲的喝着茶,看着龍爹眺望遠方,若有所思的神情,李弘低頭看看,問道:“父皇不知道有什麼難事兒?交給兒臣就是了,保證幫您辦的漂漂亮亮的。”

“唔,走神了剛纔,還是先說你的事兒吧,說完了我再跟你說。”李治回過神,接過張綠水親自倒的茶水,拿在手裡溫柔的看着張綠水笑了笑,說道。

李弘看看眼前這郎有情妾有意的一對人兒,也沒有避諱的,直接了當的說道:“父皇,兒臣打算命格希元與史藏詰以及劉仁軌留在辱夷城,並以辱夷城爲安東都護府,不知道您可同意?”

“格希元、史藏詰?格希元此人如今在你的調教下,雖然已經頗堪大用,但你確定要任命他爲安東都護府大都護?”李治玩味兒的望着李弘,問道。

他不相信李弘不曉得,格希元乃是從一開始便是李賢的人,此次他御駕親征,太史局原本不是格希元陪同自己出徵,但後來格希元突然改變主意,主動要求跟隨出征。

他當時還覺得有些意外,格希元不是說身體染病,怕是無法跟隨自己出徵嗎,怎麼才幾天的功夫,就改變主意,願意帶病跟隨自己出徵了?

但自從長安送來關於李忠跟賀蘭敏月身死的摺子後,而且若有若無的,好幾封奏摺都在影射,此事兒有可能是太子所爲後,李治就對格希元的主動隨駕出征,感覺可能不是表面那麼簡單了。

特別是在李弘未到達遼東之前,格希元便若有若無的,談起過李忠跟賀蘭敏月的死,言語中一直都在影射,此事兒可能跟太子殿下有關。

如此一來,李治對於格希元願意跟隨自己出徵的事情,就顯得更加不意外了,此事在他看來,顯然就是有人,爲了讓格希元在自己跟前,說一些不利於太子殿下的言語,所以才突然間決定讓格希元跟隨自己出徵。

所以當李弘剛剛一出現在安市城下,格希元便開始了主動尋求與太子對抗的機會,只是令格希元還是李治都沒有想到的是,李弘在軍中的強硬跟果決,與在朝堂之上完全不一樣。

安市城攻城一役,李弘可是徹底的震懾住了,打算一直繼續攪亂李弘作戰計劃的格希元,令其爲了保住性命,變得不敢再在軍事上有所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