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船緩緩從博多外港往外出發,原本遠遠站在岸邊,希望今日能夠出海打漁的漁民們,看着大唐的船隻突然啓動,緩緩駛向了大海,一個個面露喜色,甚至有些漁民,已經開始奔走相告,打算等樓船出海後,便離開下海打漁。
李弘沒有空理會他們,手中拿着望遠鏡,仔細觀察着三艘鬼鬼祟祟的倭國戰船。
既然出發三艘戰船,那麼肯定是有主有次,必定有兩艘戰船是作爲保護另外一艘戰船的。
怎麼才能再逼近他們後,找出那一艘是主要的戰船呢?
思索之間,樓船已經順利的駛出最外港口,緩緩進入了大海,船兩側頓時響起了浪花拍打的聲音,隨着速度越來越快,船兩側的浪花也越來越急。
前面三艘倭國戰船一直沿着海岸北上,所以對於追擊他們的樓船來說,便具有了很大的速度優勢,畢竟海岸線風浪較小,無論是對於樓船還是倭國戰船,都降低了風高浪大的風險,行駛起來就平穩了很多。
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樓船上所有的兵士已經是嚴陣以待,石頭、鐵水、長勾、刀斧手等等兵士,都已經準備就緒。
一道嘹亮的響箭聲音在前面遠處三艘戰船的上空響起,頓時引來倭國戰船上,立在甲板上的兵士一陣驚慌。
隨着越來越多的人往後看,三艘倭國戰船上開始變得混亂起來,兵士與水手快速奔走,顯然是要加快速度了。
“女的?”李弘放下望遠鏡,剛纔一瞬間,從第一艘倭國戰船裡,竟然發現了一個女的:“她們這是要保護誰?倭國人就是別緻啊,難道沒男人了,要讓女人來保護他們?”
“也可能他們爲了混淆視聽,故意把主戰船行駛在最前頭呢?用後面兩艘戰船做掩護。”無天終於蒙對了一次說道。
“孺子可教,終於懂得用你的腦子了。”李弘拍了拍無法的肩膀,示意繼續加速。
樓船上的兩張船帆已經張滿了,隨着風勢不住的變化着方向,逆風航行在海里基本上都是走之字形,利用風力打在船帆上,而後作用到船體上。
所以逆風航行的難度很大,想要使得船直線前行基本上不可能,如今隨着海風越來越大時,不光樓船的速度慢了下來,就是倭國的三艘戰船,此時也不得不慢了下來。
走之字形對於倭國戰船而言更加沒有優勢,但對追擊的樓船來說,優勢就越來越明顯了。
隨着之字走的原來越大,樓船與倭國戰船在速度差別之下,終於竟然走成了大致的兩條平行線,雖然按照航路距離來算,兩船之間的距離並沒有拉近多少。
但由於同樣是在走之字,在兩條船同樣橫行時,兩者之間的橫向距離則是越來越近,如此一來,便出現了讓李弘意想不到的效果。
最最接近的時候,樓船上的長勾都差一點兒伸出去夠上了倭國最後一艘戰船。
但隨着之字形迴轉,兩船之間在錯過了最近的距離後,又開始橫向拉大。
於是,李弘迫不得已的改變改變速度,讓自己的樓船速度,與倭國最後一艘戰船保持同樣的速度,爭取在下一個之字之前,滅掉這艘倭國戰船。
“我的眼罩呢?快點兒給我!放弩!”李弘邊接過眼罩戴在眼睛上,邊命令看着橫向距離越來越靠近自己的倭國戰船,下令開始攻擊。
同樣,兩船都配有鐵水熔鍊鐵球的熔爐,倭國戰船是因爲射程近,夠不到哪怕是最近距離的大唐樓船。
而大唐樓船則是因爲鐵球儲備少,不能隨意發射,只能是在有着絕對把握的前提下發射,所以這一場追擊戰打得毫無生機、倒像是在玩遊戲一樣追來逐去。
不過好在大威力的弓弩給李弘提供了技術上的優勢,經過三次的近距離開戰後,倭國戰船原本就因爲逆風航行時,船體的隨風自然傾斜,變得更加傾斜、跟搖搖欲墜了。
直到一顆紅黑兩色交錯的鐵球精準的落在倭國戰船上,這纔算是把第一艘戰船給打廢,隨着一股股濃煙從傾斜度越來越重的倭國戰船上冒出。
樓船費力的繞了一個小一些的之字形,在船體都快要傾斜四十五度時,終於把與第二艘倭國戰船的距離拉近了很多。
同時,由弓弩發出的鐵鉤,就像海東青那有力、冷酷的鐵爪般,牢牢的抓住了原本最後一艘倭國戰船,在樓船的巨大拉扯下,冒着濃煙的倭國戰船立刻四分五裂,破爛的甲板跟散亂的船體,向被推倒的積木一樣,散落在巨大的海面上。
第二艘戰船同樣被李弘用對付第一艘戰船的辦法,在不到兩次之字形的時間內,便順利的他那艘戰船給擊散在了海面上,隨着滾滾濃煙升起,阻擋着樓船的視線,李弘不得不開始命令刀、斧兵士,開始在船舷處驅趕那些被浪花涌到樓船下方,求救的倭國兵士。
繞過滾滾濃煙,李弘再次舉起望遠鏡,耳邊不時傳來幾聲淒厲的慘叫聲,倭國兵士被大唐兵士,毫不留情的一矛一矛的繼續給捅進了海里,沒有一個得償上了樓船。
“臥槽!風停了!”李弘仰頭看了看頭頂兩張船帆,再看了看變回斜直線航行的最後一艘倭國戰船,竟然在自己消滅其他兩艘船時,把與自己的距離再次拉大了。
無法無天看着李弘有些焦急的神色,兩人一左一右,沿着船舷處下到了船艙裡,命令划槳的兵士加快速度!
而後又如猿猴一樣,不知道從哪裡竄了出來,跑到了掌帆兵士那裡,看着同樣是大帆,雖然只有兩張,但怎麼就比朱雀、玄武它們,在速度上慢了那麼多呢。
李弘冷冷的看着無法無天在跟掌帆兵士說了幾句後,竟然雙手合十,像是在祈求兩張帆的樣子,恨不得立刻上去,把這兩個愚昧的貨色扔進海里喂鯊魚!
“放蒙衝!放一半下去,追上他們的戰船,阻撓他們前進的速度,笨蛋!”李弘手舉喇叭,經過剛纔兩次小規模海戰,如今的他又是一條短褲在身,光着腳丫子站在船頭,對無法無天吼道。
無法無天一愣,旋即便從高處跳了下來,開始與船上的其他兵士,往水裡放了七條蒙衝,而後又親自帶着兵士,以蒙衝小、快、靈活的速度,去追趕最後一艘倭國戰船。
被改進後的蒙衝如上一世的單人帆船相似,一張帆立起來後豎在船中央,兩側坐着數十個兵士,放下手裡的弓弩跟長矛換上木槳,而後兩個人便控制着船帆,速度極快的向那艘倭國戰船衝去。
李弘眼看着七艘蒙衝離去後,手中的望遠鏡便拿起來觀察那艘倭國戰船,這時候剛纔那個一閃而逝的女子身影,更多的出現在了視野當中。
從幾次一閃而過的表情上,便能夠發現,那女子好像是三艘倭國戰船的首領,如今她那一艘戰船,便是在她的指揮下,有條不紊的進行着加速跟備戰。
七艘蒙衝在距離倭國戰船不遠時,便突然間分散開來,倭國戰船上的一個個鐵球,從空中砸了下來,而後落在海面上升起一股白煙,但卻沒有哪怕一個鐵球砸中了蒙衝。
蒙衝如上一世海盜截獲貨船一樣,遠遠的圍在了倭國戰船四周,時不時有人拿出弓弩開始向船上的兵士射擊,試圖阻撓倭國戰船繼續加速前進。
“我去,竟然也有拍杆啊。”李弘看着人頭大小的鐵球下雨似的落入水面,但並未給蒙衝造成實質傷害。
最驚險的一次,不過是濺了了一艘蒙衝上的兵士一臉海水罷了,其他的,完全就夠不到威脅。
但令他想不到的是,眼看着一艘蒙衝躲過了鐵球的攻擊,躲避着弓箭快要靠近倭國戰船時,竟然被一根拍杆拍了個正着,蒙衝上的所有人毫無準備,竟然被拍翻了蒙衝,上面的數十個人,一下子便全部落入了海里。
不過就是這樣,也依然是有效的阻擋住了倭國戰船的速度,使得樓船已經快要接近倭國戰船,馬上就可進入鐵球的射程範圍內。
餘下的六艘蒙衝,此時不再靠近倭國戰船,他們在等待樓船的策應,不然的話,如果再靠近,還是會被倭國的拍杆給拍翻到海里。
奇葩的是,倭國戰船的拍杆,不像是常規的立在船艙的四個角,而是橫放在四個角,這讓蒙衝在衝擊過去時,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等注意到時,拍杆已經是自下而上的砸了下來。
時間緩緩過去,隨着李弘一聲令下,一波最多的四個紅黑相間的鐵球,便從樓船最後端飛了出去。
“你妹!”李弘晦氣的罵了一句,沒想到到最後只有一顆砸在了倭國船尾,其他的三顆,竟然全部掉進了水裡。
不過隨之而來的是,隨着船尾的震動,後面的兩個拍杆在竟然被全部點燃了,隨着小快靈的蒙衝來回引誘,兩個拍杆在來回拍了兩次後,竟然在擡起的瞬間斷裂開來。
“再放蒙衝!”李弘望着剩餘的六艘蒙衝,都向沒有了近身防衛拍杆的倭國戰船的船尾奔去,而倭國戰船的船頭,竟然也放出了兩艘小船,帶着那個船上的唯一女子,快速的棄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