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菡今日心情不錯,沒想到能夠在元日之前,竟然買到極爲便宜的年貨,這讓她感覺跟佔了很大的便宜,像是在路邊撿到錢一樣,提着大包小包的,臉上更是美滋滋的,像是開了一朵嬌豔的花兒般。
微風輕輕刮過的街道上,溫和的陽光照耀在牆體上,站在牆角下,渾身感覺暖暖羊羊的,讓人忍不住擺把躺椅坐在午後的陽光下,閉目冥想。
花孟跟獵豹看着遠遠走過來的陳清菡,不用等到李弘命令,便快步走過去,想要幫助陳清菡拎着手裡的那些物事兒,但卻都被陳清菡一一拒絕了。
“民女見過殿下。”陳清菡看着也不嫌牆髒不髒的太子,靠着那門口的牆行禮道。
“還不請我進去坐坐?”李弘似笑非笑的看着陳清菡說道。
“殿下您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民女家中無人,民女又乃一介小女子,殿下進去怕是會讓街坊四鄰非議民女吧。”陳清菡冷着一張小臉兒,直直望着前方說道。
李弘無奈的搖搖頭,這個小丫頭別看氣質上有着江南特有的溫婉大方,但其脾氣,完全是繼承了她爹的驢脾氣,太過於執着了。
只因爲去年自己答應了她,讓陳敬之回長安一趟,但因爲其他事情而沒有實現,這陳清菡便認爲自己是在敷衍她,拿什麼君無戲言、金口玉言等等的,把自己好好的諷刺了一遍,從那開始便對自己愛搭不理了。
“是你父親主動要留下,有事情無法脫身,不是我不願意讓他回來,難道你父親沒跟你說起過?”李弘只好繼續重複着上一次的解釋說道。
陳清菡用眼角看了他一眼,也不說話,推門便要回家,剛要回身關門,一隻大手便放在了門上,不讓其關門。
“我父親的解釋,怕也是因爲您的威壓,才如此說而已。”陳清菡放下兩手的包袱,開始使勁推門,勢要把說話不算數的人,關在門外不讓其進。
兩人推拉之間,陳清菡因爲用力的緣故,加上她一個人的力氣,那是人高馬大的太子殿下的對手,所以當太子殿下突然間一鬆手,毫無防備的陳清菡,一個收勢不住,整個人便一下子撞到了李弘的懷裡。
一頭扎進人家的懷裡,小巧的鼻子撞在了人家胸口,鼻頭頓時一陣發酸的感覺,剛想要揉鼻子,便感覺兩隻手被人家緊緊的握住。
“喂,放手了。”陳清痕看不清楚街道上是否有人看向他們,但臉上此刻已經是火燒一般滾燙。
“你撞入我懷裡,還讓我放手?”這等好機會,對於已婚人士來說,更是能夠激起他們心中的激情,自然是不會放過調戲懷中,如花似玉的美人兒。
“喂,有人看着呢。”陳清菡羞澀焦急,如果給人撞見,這真是說不清楚了。
“沒人看的見的,誰有那閒工夫看咱們,估計都忙着置辦年貨呢。”李弘一手攬着陳清菡纖細的腰肢,便把懷裡衝撞出來的陳清菡跟他自己,放進了門內。
花孟與獵豹急忙跟上,三人就像是人販子劫持人質似的,緊忙把門關上,只是整個過程中,人質則是一聲不吭,沒有反抗的叫出過一聲。
遠處一架華麗的馬車的門簾掀起,把剛纔門口發生的一幕看的清清楚楚,看着門被花孟跟獵豹關上後,武媚無聲的嘆了口氣。
“太子這兩年在長安,不會一直就是這幅德行吧?”武媚端坐馬車裡,而身旁兩側,竟然是半梅跟尋蘭在侍奉着。
“回皇后,這次是意外,平日裡清菡小姐跟殿下不會這樣的。”半梅感覺臉在發燒,心裡充滿了尷尬的味道。
殿下怎麼這一出,竟然被皇后恰巧碰見了,太不走運了也。而她們,如今只能是幫着殿下打圓場。
“你們就這樣護着他吧,從小護到大,慣的越來越沒樣兒了。”武媚無奈的搖着頭,而後示意馬車繼續前行,對於李弘今日的行徑,她不覺得自己有顏面下去,爲兩人調停的必要。
長安城在她與李治不在的這兩年,確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回長安的一路上,只是窺見了冰山一角,而近日閒暇之餘,正好出來看看,卻不想碰見了這麼一幕。
毫無察覺的某人,攬着陳清菡的腰肢,待進入小院後,才依依不捨的放開人家的腰肢,臉上帶着七分笑意,三分嚴肅的說道:“不準板着臉,這樣不好看。我今日過來是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按行程來算,你父親這兩日就應該要回到長安了。”
“您以爲您這些話,民女會信嗎?”陳清菡依然繃着小臉兒,絲毫不把當今太子殿下的話放在心上。
“我堂堂一個太子殿下,我會騙你?”李弘示意花孟跟獵豹,把那小包大包,替陳清菡放進屋內,然後某人便腆着臉,拉着一臉不情願的陳清菡的小手,在小院裡的木椅上坐下。
“去年您就說我父親會回來的。”陳清菡擡起頭,抽回自己的手,被這傢伙揩油不知道多少次了,但這一次絕不能讓他這麼隨意的揩油。
“去年是你父親有事兒啊,又不是我不想讓他回來?再說了,你看婉瑩的父親,這幾年可回來過?不也是在……。”
“睜着眼睛說瞎話有意思嗎?去年裴大人沒有回來?”
“有嗎?”某人裝傻充愣的問道。
“哼。”陳清菡氣惱的扭過臉,不再理會李弘。
她自然知道,去年父親無法回來,是因爲裴大人回來了,她也並不爲此生氣,只是生氣的是,太子竟然騙人,說父親會回來,然後奪走了自己的初吻。
這讓她事後想起,總感覺太子是爲了親自己,而敷衍自己說是父親會回來的。
李弘看着扭過頭的陳清菡,想了想還是說道:“這次你父親回來,有可能將不會再去嶺南了,而是另有他用。”
“你又想把他放在哪裡?”果然,這個話題還是讓正在生氣的陳清菡,立刻把漂亮的臉頰,對準了李弘。
“哪裡也不去,讓你們父女就在長安待着。”
“你又有什麼企圖?”陳清菡聽到李弘如此大方,立刻警惕的看着他問道。
長安城外城今年剛剛建好,一下子使得長安城內,無論是百姓還是官員,或者是商賈富紳、豪門貴族,開始拉攏着關係,尋覓着外城的各種利益。
而李嶠則將在元日之後,被自己繼續派往安西。
李賢這一次的出事兒,自己雖然拒絕了龍爹的要求,但如此一來,也必須給父皇一個交代。
那就是王本立這樣的官員是否還有,是否是自己真的冤枉了李賢?
這些不是自己一個人說了算,而是需要自己與父皇共同信任的人,御史臺大夫李嶠,去查驗真僞。
一個流放的皇子,再怎麼着也是一個皇子,自己不可能在違背了父皇的要求後,就把這件事兒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起碼形式上要給父皇一個交代。
何況……元日之後,誰也不知道,父皇會不會突然大手一揮,立刻禪位給自己了。
而李嶠前往安西后,御史臺這個職位,便需要一個剛直不阿的人來掌管,無論是自己還是父皇,對於陳敬之都是極爲滿意。
何況,就像今日婉瑩所說,母后又在催促自己了,所以陳敬之不回來,自己也沒辦法把陳清菡納入東宮不是?
當然,最後這一個理由,李弘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告訴陳清菡,能夠說的,除了一些朝堂之上,無關緊要的事情外,便是點撥一下陳清菡,自己對他父親另有重用。
開導一個女人其實很簡單,開導一個女人,同樣、是一件極爲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在李弘看來,想要說服一個女人,就像是在玩俄羅斯轉盤,你不知道自己那一句話,會突然間讓自己心儀的女子心花怒放,而後原諒你,自然,你也就不知道,那一句話,會點燃女人的炸藥桶。
算是原諒了李弘的陳清菡,臉上的笑容漸漸多了起來,而後以李弘驚訝的速度,開始向李弘介紹着她今日在新西市的收穫。
李弘很難理解,一個女人上一秒還對你冷眼相對,下一秒笑顏如畫的面對你的情形,無論是裴婉瑩還是陳清菡,或者是白純,他從她們身上都感受過這種情形,但到現在爲止,哪怕是十世爲人,他……搞不懂的依然還是女人。
從花孟兜裡掏了半天,好不容易掏出了一點兒銀子,卻見陳清菡在身後興奮的說道:“我這裡有銀子呢,不必難爲他們了,給他們留着吧銀子。”
李弘回過頭,看着陳清菡手裡那一錠十兩的銀子,而後把手裡的碎銀子放進了自己的袖袋說道:“留着備用,萬一用不上那麼一大錠銀子呢。”
陳清菡贊同的點點頭,花孟跟獵豹看着兩人並肩離開,張嘴想要說話,想了想還是放棄了,只好暗中跟隨保護着殿下,帶着陳清菡去逛那外城的新西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