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傑引着兩個身着素色衣裙的妙齡女子走了進來,見到陳瀟瀟三女陪在薛洋身邊頓時臉色古怪,悄無聲息的直接退了出去。
“奴家裴凝紫、蘇芸芷拜見郡王爺。”兩女直接敗倒在地,身形顫抖,伏在地上不敢擡頭。
“月兒,去把她們扶起來,讓主君看看,是何等佳人,居然能讓路審中和路審中在戰亂之時送入金陵的。”李稚研見到薛洋點頭,當即朝着旁邊的月兒使了個眼色,後者當即和星兒上前,將裴蘇二女扶了起來,那一瞬間擡頭,倒是讓薛洋一愣,隨即若有所思道:“你們是何方人士,和路審中二人是什麼關係?”
“奴家裴凝紫,今年十八,是長安京兆人,母親魚幼薇,南下之時被杜將軍看——”裴凝紫一句話未說完,薛洋和李稚研同時驚詫出聲,兩人對視一眼之後,同時開口道:“你是魚玄機之女?”
“王爺大娘子您知道家母?”裴凝紫杏眼微紅,隨即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兩人,星眸微沉,轉而點頭道:“家母讓奴家從西川南下金陵前往裴家,然則路過嶽州之時,那路審中見過奴家一面,便將奴家強留家中,所以——”
她滿面悽苦,吞吞吐吐,同時淚流滿面,讓薛洋長嘆一口氣,起身道:“沒想到這個路審中倒是把你送過來了,倒也算是天意。只是,你母親不是去世多年了嗎?如何能讓你南下金陵?”
“夫君,魚玄機此前並未被京兆尹溫璋所殺,而是被人給調包救了出來。”李稚研在旁邊低聲道:“此時京城之內倒是知曉一些風聲,看她這年紀,只怕當年救她母親出來的就是裴家人了。”
“你母親如今在何處?”薛洋倒是有些詫異,魚玄機的事蹟她倒是知曉一些,鹹通九年,因爲鞭笞侍女綠翹致死而被關入大獄,被放出來之後,不知爲何,鹹通十二年被時任京兆尹的溫璋處死,理由竟是三年前的罪名。
這段公案如今看來只怕其中隱情頗多,鹹通十二年被處死的還真有可能是個頂替之人,否則的話按照如今十八歲的年紀推算,她至少是中和年間出生。
“家母兩年前在西川病故。”裴凝紫帶着一絲苦音,轉而看着薛洋有些期待道:“王爺認識家母?”
“不認識!”薛洋搖了搖頭,不過隨即道:“不過令堂一代奇人,算得上女中俊傑,只是身世坎坷,一生困頓,實在是讓人感慨萬千啊。”
薛洋嘆息一聲之後仔細看了看裴凝紫,見她薄施粉黛,俏臉帶着一絲愁苦,卻渾身透着一絲絲的書卷氣,倒也算是繼承了魚玄機的底子,十八之齡就已經出挑的如出水芙蓉一般清秀,恍若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一般在亂世綻放。
可如今她的身世只怕也就因爲盛世容顏開在瞭如今這個亂世,纔會顛沛流離,從西川南下,被路審中搶了過去。若不是天策軍打的路審中亡魂喪膽,只怕自己這些人根本不知道魚玄機的那些往事,也不清楚這位歷史留名的奇女子居然還有一個女兒留在世上。
薛洋奇怪的眼神讓裴凝紫微微詫異,但是眼前這位她在出發之前就曾聽路審中說起過,是如今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諸侯,轉眼之間,整個南朝江山都要被其掌控在手,真真正正的一言可決天下人生死,所以站在旁邊,見到薛洋圍着轉了一圈,只覺得渾身都開始顫抖起來。
“你父親可知是誰?金陵裴家人嗎?”薛洋的表情也讓李稚研三女有些詫異,但是見到對方忽然提起這件事,頓時也有些好奇的看着裴凝紫。
“昔日裴家三郎君裴繼盛。”裴凝紫在旁邊開口道:“當年他從西川留下一封書信就離開,多年來一直不曾有音信,所以奴家——”
“裴家已經不再了,你父親也已經不再了。”薛洋坐下之後道:“金陵裴氏一族都已經煙消雲散,只有烏衣巷的老宅子還在,等這件事了了,你就回去吧,那個宅子就還給你了,你也算是裴家人。”
“夫君!”李稚研在旁邊拉了他一把,微微搖頭之後,和陳瀟瀟對視一眼之後開口道:“你稍時就先在王府住下吧,如今你既然到了金陵,以後路審中那邊你大可不必理會,他是何等人,郡王爺心知肚明,他的心思也瞞不住郡王爺的法眼。你母親本宮幼年之時曾經見過一面,卻沒想到那一面之後,竟成了永別,今日得見故人之女,也算是難得。雖然你身世坎坷,飄零數載,但是好在你遇到了我們郡王爺,他是憐香惜玉之人,所以大可安心在此間安置,只是莫要再去招惹前程往事了,以後不會虧待你的。”
李稚研的話讓裴凝紫微微擡起頭來看了看眼前坐在薛洋身邊,身着宮裝,那一臉雍容華貴,巧笑倩兮,自有一股讓人心悅誠服之氣質的李稚研,當即拜倒在地。
“好了,快起來吧。”李稚研和陳瀟瀟相視一笑,轉而看着她旁邊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在一旁傾聽的蘇芸芷道:“你是何方人士?如何被杜洪給送到金陵來了?”
“奴家蘇芸芷,那是鄂州蘇家人。”蘇芸芷見到不論是李稚研還是薛洋看起來都是和顏悅色,頓時上前行禮之後道:“也是兩年前跟隨父親去老家嶽州之時,被杜洪強搶入山,隨後就一直被留在身邊。”
“蘇家?”薛洋在旁邊點了點頭,鄂州蘇家如今倒是還在,但是他剛要說話,忽然卻搖了搖頭,索性掃了一眼李稚研,都交給她處置了。被杜洪搶了過去,只怕自己就算是親自帶着她上門,蘇家只怕還未必肯收,而且說不得還會給自己找麻煩。
“星兒,帶着她們去後宅沐浴更衣,然後去把西廂院收拾出來,安頓好她們。”李稚研知曉薛洋後面半句話的意思,所以點了點頭,讓星兒將兩人帶走安置。
“你們打算如何安置她們?”兩女走後,薛洋起身苦笑道:“這種事我本來打算問清楚來歷,等到杜洪和路審中被解決,就打發她們歸家,現在想來,只怕未必妥帖。”
“裴家也就算了,被打的煙消雲散,如今只剩下幾根支脈苟延殘喘,但是蘇家——”陳瀟瀟在旁邊皺眉道:“他們蘇家可是岐黃大家族,若是夫君派人將那個蘇芸芷送回去,一來她清白有損,蘇家只怕未必肯要她。二來就怕蘇家反過來把人再送回王府,鬧得人盡皆知,讓夫君不得不收下她,而且還得給個名分,那以後這王府可真就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