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領,我們真拿着戰報去上表唐皇啊,總覺得這是在以勢壓人。”吳明帶着幾個副手出現在東都皇城的時候,後者面帶苦笑道:“只怕唐皇的臉色會更加難看了。”
“唐皇臉色難不難看關我什麼事?再說了,這裡不是還有一個郡主誕下嗣子的消息嗎?”吳明毫不在意的笑道:“走吧,其他各路諸侯大概都在等着了,我們爲了等金陵的消息,已然耽誤了時辰,現在進去只怕其他人都已經結束了。”
吳明說的沒錯,等他進入東都含章殿的時候,朱全忠一力操持的這場巡幸大典已經快要接近尾聲,以至於他走進來的時候,其他各路諸侯和使者都已經落座,鼓樂之聲甚至於都響起來了。
“啓稟唐皇,末將奉成王爺之命,恭賀陛下巡幸東都,送上前線捷報,並平湖郡主誕下嗣子之喜報。”吳明是毫不在乎旁邊其他人的臉色,徑直上前之後將手中的兩份邸報遞了上去,轉而道:“成王爺如今身在山南前線剿滅亂黨,不能親自前來東都,還望陛下海涵。”
“捷報?”這一句話讓楊守亮的使者差點臉色徹底黑了下來,不過在見到唐皇的臉色之後強行給壓了下來,轉而掃了一眼朱全忠等三人,沒有繼續說話。
“襄州如今也已經歸入天策軍的轄地了?好一個孫儒啊,朕的州郡大臣若都如他這般的話,只怕這偌大的大唐江山最後都要歸入你家成王爺的麾下了吧?”唐皇看着吳明冷笑道:“這便是你家成王爺送給朕的禮物嗎?”
“天下雖大,但是戰亂頻頻,罹難百年,如今是該統一了。”吳明臉色不變,轉而看着唐皇似笑非笑道:“我家王爺領受陛下命令,掃平四海,自然是要盡心盡力,不敢有違。如今陛下巡幸東都,是國之幸事,我天策軍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以捷報來當做賀禮,爲陛下助威了。”
“你說的好聽,你可知那是陛下之州郡,大唐之土地,你天策軍不尊皇命,擅自進入他人土地城池,如今卻說得如此冠冕堂皇,我是沒想到他成王爺一個黃口孺子,如今也都要爬到我們頭上不成?”楊守亮的使者楊守信此時再也忍不住拍案而起,怒喝道:“那山南乃是陛下讓我家王爺領受鎮守,你天策軍憑什麼打進來?還敢顛倒黑白,說是掃平四海,這四海之內乃是陛下之天下,豈有爾等越俎代庖的道理?”
“是不是越俎代庖,那要看陛下給我家王爺下達的命令了。”吳明掃了一眼對方搖頭道:“昔日陛下欽賜我家王爺爲天策上將軍,征討不臣。我天策軍秉承聖旨而動刀兵,爲的是天下歸一,莫要讓你這等小人禍害了我漢室天下,禍害了大唐百年之繁華,這有什麼不對嗎?你家王爺楊守亮,內不能撫民生息,外不能對抗強鎮壓迫,致使山南各州郡荒廢已久,民不聊生,還敢妄說自己是領受陛下之命鎮守嗎?這天下乃是天下人之天下,自己德行不夠,掌控不了山南大局,不能做到牧守一方,我看還是趁早上表請辭,也能的一個善終啊。”
這一番話說得在場所有人目瞪口呆,以至於唐皇的臉色都跟着徹底黑了下來,一拍御座,轉而怒斥道:“這是含章殿,不是你們金陵成王府,一個小小的使者,也敢在朕跟前大呼小叫?朕的江山朕有權做主,還輪不到他成王在朕面前指手畫腳。”
“陛下息怒,末將沒有這個意思,只是這楊守信可不是什麼好人,還請陛下善人善任,莫要被這奸人蠱惑,壞了陛下和我家王爺的情義。”吳明微微拱手之後笑道:“陛下巡幸東都,事務繁多,末將就不打擾了,在此恭祝陛下能大展宏圖,克定天下。”
他是施施然而走,根本沒有理會在場之人的目光,甚至於連唐皇隨後的怒吼聲都充耳不聞,就直接退了出去。而這場大典也在隨後悄然離散,朱全忠等其他人冷眼旁觀,在聽完了吳明的所有話語之後快速離場。
“主公,成王的這一手只怕不是針對楊守亮,也不是針對陛下,而是針對我等而來。看起來,會盟之事應該是被成王給猜到了。”謝瞳在返回的第一時間朝着朱全忠道:“否則的話那個天策軍的將軍不會今日當着所有人的面說出這些話,這不是挑撥離間,而是字字誅心,讓唐皇的威嚴盡掃,也讓各路諸侯的心思跟着起伏啊。”
“我也知道,這位薛郎君做事情從來都是有的放矢,如何會在此時放過這麼好的機會。”朱全忠自己也跟着苦笑道:“原本把唐皇拉過來,也算是得到名正言順的理由,現在看來,往後拿唐皇不當回事的諸侯是越來越多了。這個奉天子以令不臣的旗號也必然越來越沒人關注。”
“所以說是字字誅心。”謝瞳忽然有些期待的笑道:“也不知道這是誰的主意,我都有些好奇了。”
“子明,這可不是你的性子啊,難不成也動了要分一分勝負的心思了?”敬翔倒是沒有這麼多的疑惑,反倒是直接開口道:“不管是興緒的想法還是那位袁軍師的謀劃,更或者是薛王爺自己的決定,如今結果已經出現了,唐皇的旗號一倒,實際上也便於我等行事,至少我們頭上的枷鎖也在一點一點鬆開,我們也可以趁此機會得到更多的好處。”
“去安排一下,明日晚間,以我的名義,請李克用、楊行愍兩人來本王的府邸私宴,對外就說久別重逢,我的酒癮犯了。”朱全忠點了點頭,總覺得這其中有什麼自己沒想到的,但是此時他已經顧不得其他,所以急匆匆的讓敬翔去安排,而且直接將其他各路諸侯排除在外。
“主公的意思是,等到有了結果之後再告訴楊守信、王建和李茂貞的使者嗎?”敬翔微微點頭之後忽然問道。
“子振你這是明知故問,趕緊快去。”謝瞳瞪了對方一眼,一句話說得敬翔直接縮了縮腦袋,直接鑽了出去。
“軍師可想好了?”敬翔走後,朱全忠也是鬆了口氣,轉而看着謝瞳道:“這等大局之爭,我只信子明一人,子振心思過於活潑,不能讓他做這等大局方略之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