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一聲怒吼之下,雪亮的長刀力劈而下,伴隨着霍存一躍而起的身形,攜帶巨大的力道力壓,直接打的葛從周連退數步,差點一頭栽倒在地。
不過也就在這一瞬間,心頭閃電般轉過一個念頭的葛從周卻在那一瞬間長槍直接飛速扔出,自己手中頃刻之間拿出了背後的弓箭,趁着霍存躲避的那一剎那,箭矢飛起,猶如一道長虹一般直奔對方而來。
“老霍小心!”旁邊楊能的大叫已經來不及了,葛從周是出了名的神箭手,本身就有着“山東一條葛,沒事莫撩撥”的外號,相比近身廝殺,箭術纔是他的強項,所以此時一彎弓搭箭,他的戰力等於飛速上揚,一出手連續連環七箭,直奔霍存的命門而去。
“當”這種神蹟霍存是多少年沒見到過了,此時一接招才發現,這些年不僅僅自己在進步,對方的箭術也從未落下過,所以在勉力揮刀打飛對方的頭三箭之後,面對接踵而至的後續四箭,他是手忙腳亂,以至於在最後一枚箭矢飛過之後,手中長刀直接被對方打飛。
“砰”此時的葛從周弓弦閃動,在七箭之後再度飛出一枚箭矢,直奔霍存心臟而來,也一瞬間讓楊能目眥欲裂,不顧一切的挺身而出,長刀迅速揮落,幫助已經無力對抗的霍存擋住了這致命一擊。
“混賬!”楊能沒有來得及理會葛從周,匆匆將霍存拉起來之後,當即就要代替對方出戰,但是隨即卻被對方給一把拉住了。
“葛從周,你贏了。”霍存擺了擺手,朝着楊能示意之後,轉而看着葛從周冷笑道:“我霍存說話算話,你走吧,帶着你的人滾出徐州,否則的話我絕不留情。”
“我同意,你走吧。”葛從周臉色有些陰晴不定,或者說帶着一絲疑惑,轉而看向陳瑜的時候,後者卻毫不遲疑點頭道:“我家主公所言,我等身爲下屬,自當號令所至,義無反顧。今日放你一馬。但是葛從周你聽好了,朱全忠乃是自私自利之人,爾等追隨他,那是自取滅亡。今日能留你一命,那是看在此間數萬大齊軍舊部的面子,日後再見,你休想再次逃脫。”
“哼,那就戰場再見。”葛從周的臉色變得陰沉無比,轉而看着霍存嘆息一聲道:“老霍,老楊,老劉,你們自己多保重,日後我絕不會如今日這般手下留情。”
“誰留情還不一定呢。”楊能餘怒未消,若不是此時陳瑜開口,按照他的性子早就忍不住了,所以面對葛從周的話,他是絲毫不屑一顧,轉而一腳將張歸厚給踢了過去,冷笑道:“帶着這個廢物趕緊滾,別讓我再看見你!”
葛從周走的乾乾脆脆,甚至於直接在城外號令退入城中的宣武軍各部迅速出城,隨後往北揚長而去。在這種情況下,他已經沒有了反覆的餘地,便是不退,依城而戰也沒有絲毫的優勢,而且天策軍和徐州軍會師之後,士氣大振,加上霍存這一出,真要再打下去,只怕所有人都會拼死衝殺,到時候自己留下來的這些兵馬真要盡數斷送於此了。
“大將軍,末將無能,敗了,丟了天策軍的臉,更是辜負了主公的信任。”他一走,霍存跟着當衆朝陳瑜跪倒在地,一句話說得在場所有的天策軍將士都跟着低頭。剛剛那一戰霍存已然盡力,勝敗有憑,怨不得對方。但是所有的心頭卻彷彿堵着一塊大石,無法喘息,那股仇恨不僅僅沒有因爲今日這一戰得到消解,反倒是更加壓抑更加刻骨。
“老兄弟起來。”陳瑜跳下馬被,將霍存扶了起來,轉而朝着所有人高聲怒吼道:“全軍將士,今日這一戰雖然讓葛從周和宣武軍離開,我軍功敗垂成,沒有取得最後的勝利。但是我想說的是,只要諸位在,我軍士氣在,那下一次我們一定能夠打敗宣武軍,掃平天下。”
“主公昔日曾對諸位的承諾,今日已然做到,但是今後還有更多的承諾在等待着你們,也一定會一一實現。”陳瑜看着眼前衆人,聲音一下子變得異常遼遠:“因爲我等是天策軍,是爲家國而戰,我們有自己的堅持,有自己的信念。所以今日主公纔會不惜放走大敵,也要給諸位一個機會,讓你們能夠一掃心頭宿怨,讓你們能夠放下包袱,真正懂得,爲將者,當有血性。沙場爭鋒,爲勝負竭盡所能,但更應該不辜負身邊同袍,他們和我們並肩戰鬥,死生與共。那是真正的與子同袍。所以有時候意氣用事,雖然心有所憾,但是卻對得起自己,對得起兄弟。”
“所以今日,大家不必沮喪,我們雖然沒有打贏宣武軍,但是我們打贏了我們自己。”陳瑜振臂高呼道:“我相信,下一次我軍北上掃蕩中原之時,諸位一定能夠手刃仇敵,爲家國而戰。”
他對於南下投靠天策軍並沒有表明自己的態度,只是出於對畢師鐸的信任,但是早年間跟隨時溥的時候結下的心結卻還是留在了心頭。但是此時此刻,面對陳瑜和霍存等人聯手製造出來的這種場面,他雖然猜到了緣由,卻還是佩服不已。
身爲最高主帥,謀算人心無可厚非,但是難得的是,謀算之時卻同時考慮到了手下人等的心思,顧全他們,等於就是在顧全這支軍隊的靈魂。有了同袍之義在,便是自己這些人投靠過去,也很輕易的就能快速融入其中,這對於他們來說等於是不需要言語就能化解隔閡的最好辦法。
“走吧,我們跟上去。”李成悅深吸一口氣之後,朝着畢師鐸笑道,那臉上的表情甚至於連後者都跟着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