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給陳武送信,讓他派人去找王師範,告訴他一個約定,在我天策軍一統天下之前,守住燕北,莫讓草原部族南下,則不論將來如何,我薛洋可以給他一個保證,絕不會慢待他,定然英雄得善終。”薛洋沉吟良久之後,忽然轉身朝着袁襲道:“可以告訴他,若是在燕北出現任何困難,可以派人南下金陵,我定全力支持他。”
“主公的意思是設法讓王家子去守備邊關?”袁襲一愣之下,隨即點頭道:“主公英明,我中原內亂百年,草原部族也已經開始覬覦我大好河山了,這個時候若是有一支邊軍能夠提前在燕北佈防,那定然能夠給我天策軍爭取時間。”
“不是給我天策軍爭取時間,而是給我華夏蒼生爭取時間。”薛洋點頭之後道:“讓水師船隊立即開始往北,設法打通前往燕地的航路,我們需要一個可以直接連接燕北和江南的水上通道。”
金陵城中,薛洋開始爲天下大局重新落下新的一枚棋子的時候,這份在隨後由他親筆書寫的信件開始伴隨着十三司暗衛緊急出動,穿州越縣直奔燕北而來,而且信件一式兩份,一份給王師範,一份則直接送到了趙州遞給了王鎔。
這突如其來的信件幾乎是從天而降,也一下子讓剛剛抵達幽州,正打算和秘密前來的王鎔商議後續事宜的王師範的臉色都跟着大變。
“弟從兄,這成王是如何得知此等機密大事的?”王鎔是足足愣了良久之後纔看着沉默不語的王師範問道:“我自問自己並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只怕人家是有心如此。”王師範嘆了口氣,轉而起身道:“這些年,這位天下第一諸侯只怕已經謀算了所有的大局變化,非如此,不會能瞬間猜到你我所謀,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送這份信過來。”
“我是真想去金陵看看,去見見這位成王爺的面,看看當年絞殺黃巢亂軍的時候,就靠着弱冠之年站在先父之上的南境之主如今走到了哪一步啊。”當年在乾封對付黃巢亂軍的時候,王師範年歲還小,不曾參與過那一戰,所以也沒見到薛洋本人。但是如今看着手中沉甸甸的信件,他卻臉上浮現出一絲感慨,轉而低聲道:“王兄,如今你可有成算?”
“弟從兄,我也正想問問你呢,當初你給兄弟送信,說出這番謀劃的時候,你是怎麼想的?”王鎔低聲道:“你若來幽州,則我馬上退回趙州,你我兩家並一家,合力對付楊行愍和朱全忠,脣齒相依,不離不棄。”
“幽州是你老兄拿下的,我怎麼可能要?”王師範搖了搖頭,隨即苦笑道:“我只想給手下這幾萬人找個落腳之處,但是從未想過要佔你便宜。”
“我——”王鎔還想說話,外面忽然有人來報,隨後楊洪匆匆而入,見到王鎔也在頓時笑道:“王相公,我們又見面了,末將乃是成王府特使,今日本打算只見平盧軍少帥,沒想到兩位都在。”
“楊將軍有禮了。”王鎔和王師範對視一眼之後,招呼對方坐下之後肅然道:“不知楊將軍前來幽州所謂何事?還是——”
“奉命而來,當面向兩位轉達我家主公之言。”楊洪此時是得到了陳武的指示,所以當即道:“我天策軍水師已經奉命北上,近期會開闢出一條連接江南和燕北的水上通道,護航沿途所有船隊往來,爲兩位守衛邊陲提供臂助。”
“我家主公言道,中原內亂,徒耗我漢室元氣,然則草原之患卻從未斷絕,近年來契丹各部已經在幽北草原興起,而我燕北各鎮諸侯,卻忙於內戰,不見邊軍守備長城防線,此乃是大禍之兆。”楊洪肅然拱手道:“如今兩位將軍兩戰之後,已經進入當時名將之列,當知天下大局之變,不論是齊王、樑王還是晉王,都無法左右,大唐之國運,在江南,在金陵。我家主公期待兩位將軍既然佔據燕北,自當爲國出力,守備邊陲,守備漢室之疆土。至於中原內亂,交給我天策軍解決。待到將來,不論情形如何變化,兩位將軍爲國爲民之舉措,一定會流傳千古,爲我華夏衆生所稱頌。而我家主公以天策上將軍、大唐成王和天策軍數十萬衆保證,定會善待兩位將軍和麾下邊軍將士,讓我漢家英雄,盡得善終。”
楊洪的這一番話說的嚴肅之極,而且一諾之後緊接着道:“末將乃是燕北人,生於斯,長於斯,自當知曉我家主公之心意,兩位如今身在局中,實力使然,已經無法參與中原角逐,那不如退一步,盡心盡力守備邊關,我想便是將來不論誰獲勝,都不會虧待將軍。而我楊洪自加入天策軍開始,就堅信,這天下大局不論如何變化,從不會脫離金陵掌控,大唐國運,因我家主公在,定讓涅槃重生。兩位不想看看,有朝一日,大亂平息,盛世重新來臨之相嗎?”
“楊將軍,成王就如此相信我二人?”王鎔身子較弱,此時微微咳嗽之後,朝着楊洪問道:“天策軍遠在江南,而且中原角逐也到了最後關頭,一旦三家地盤重新分割,必會聯手對付天策軍北上,到時候,你們如何應對從東到西數千裡戰線?”
“此事楊洪不知,但是隻有一言相告。”楊洪見到王鎔問話的時候,王師範的臉色也一下子變得肅穆起來,頓時搖頭道:“我天策軍從起家之時起,到如今半壁江山已在我家主公囊中,前後歷時十年,卻始終指掌天下大局,金陵王府之中,每一次謀算落子,都會牽動整個天下,無一例外。”
“執掌天下大局變化之根本,盤點世間英雄之歸宿。”王師範喃喃自語之後,起身朝着楊洪微微拱手,隨即道:“請楊將軍轉告成王爺,我王師範領命,期望天策軍儘早結束亂世,我王師範在此立誓,王師抵達燕北之前,漢室城池但有一處被草原胡人竊取,則是我王師範之罪過。”
“算我一個。”王鎔起身苦笑道:“雖說還不知道能活多久,但是我二人領命而行,身在燕北一日,自當守備邊關一日,身不死,則地不失。”
“多謝兩位,末將代我家主公多謝兩位。”楊洪同時拱手一諾之後轉而道:“稍後,末將自當傳訊金陵,着令太醫院派遣名醫北上,爲王相公治病,我家主公說了,漢室英雄,必得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