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期中考試終於順利過去了。難得的週末,唐笙睡了個天昏地暗,直到日上三竿纔不情不願地從牀上爬了下來。

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拉開窗簾迎接中午燦爛的陽光。

天很藍,雲很白,風很輕,魚缸裡的小嬰兒很可愛……

啥?

魚缸裡的小嬰兒很可愛?!

唐笙的懶腰只伸出半個,然後猶如定格一般頓在了當場。

懵懂地眨眨眼睛。

沒錯,魚缸裡的小嬰兒的確是很可愛,見唐笙低頭看他,還朝唐笙伸出了肥嘟嘟的小手,露出可愛又迷人的微笑。

“唰——”

剛剛拉開的窗簾被唐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上。

唐笙背靠着落地窗蹲在了地上,驚魂未定。

老天,您這個玩笑未免開得也太大了些吧……

環顧寢室,兩人正忙着上網,白蓉比唐笙還懶,依然窩在被子裡不願出來。

狐狸昨晚說要回青丘之國一趟,所以最近一段時間無論發生什麼都不用指望它了。對了,給孫信哲發短信,讓他飛過來偷偷把這個莫名其妙的小嬰兒帶走。

短信剛發到一半,剛剛還坐在電腦前專心地看着帥哥的某人忽然站了起來,手提晾着毛巾的衣架就往陽臺的方向走。

“你……你想做什麼?”唐笙慌忙攔住她。

某人用看白癡的目光望一眼唐笙:“還能幹什麼?毛巾很久沒見陽光,要好好曬曬。”

唐笙恬笑着迎上去,一把奪過衣架,推着某人回到了電腦前:“這點小事怎麼能讓寢室長大人您親自動手呢?我幫你晾就好。”

某人面露狐疑,最後還是電腦上的帥哥吸引力更大些,又埋頭看她的帥哥去了。

唐笙小心翼翼地把窗簾拉開一道縫,閃身出去,又迅速地拉上窗簾,掛好毛巾,閃身退回寢室。

魚缸裡的小嬰兒被她輕手輕腳的樣子逗笑了,發出一陣陣清脆的“咯咯”聲。

衆人的目光唰地齊齊射向唐笙的方向,唐笙咧開嘴扯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這是短信提示音!短信提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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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芒刺般的目光撤了回去,唐笙長舒一口氣。求助的短信已經編輯完成,唐笙重重地按下了發送鍵,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孫信哲來把小嬰兒帶走。

“我怎麼覺得今天的你怪怪的。”

一隻暖暖的手搭在唐笙的頭頂,剛剛還死賴在牀上不願起來的白蓉已經站在了唐笙的面前。

“窗簾後面是不是有什麼?”白蓉石破天驚地問了句。

唐笙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連連擺手:“沒什麼!真的沒什麼?”

白蓉一臉的狐疑,犀利的目光讓唐笙有種萬箭穿心的感覺:“既然沒什麼,那你爲什麼這麼緊張?”

“咯咯咯——”

彷彿爲了佐證白蓉的猜測,窗簾後面又傳來一陣清脆的咯咯聲。

“唰——”

白蓉伸手一扯,秋日明亮的陽光立刻傾瀉進了整個寢室。陽臺上那個本該養着胖錦鯉的魚缸裡此刻正躺着一個小小的嬰兒,小嬰兒半個身體泡在水裡,肥嘟嘟的小臉在陽光下透出紅潤的光澤。

唐笙保持着伸手阻攔的動作,華麗麗地石化了,那淒厲的神情跟被蛇纏住的《拉奧孔和他的兒子們》有得一拼。

“啊——”

白蓉尖叫着倒退幾步。

對着電腦的另外兩人迅速地聞聲趕來。然後,四個人,八隻眼睛死死地盯着魚缸裡面嬌嫩可愛的小嬰兒,連一眨都不眨一下。

“難……難道說,這……這就是傳說中的溺嬰事件?”良久,寢室長大人終於開口了。

“溺……溺嬰事件……”白蓉嚥了咽口水,“我在網上看到過,女學生生下了孩子害怕孩子影響到自己就把孩子殺了,然後放在垃圾袋裡扔掉……”

“你是說有人把棄嬰丟在了唐笙的魚缸裡?”

“不對!不對!這裡可是五樓!”

“難道說……”

衆人狐疑的目光唰地落到唐笙的身上。唐笙再次感覺自己被萬箭穿心,這一次直接釘死在了當場。

“你們……你們看着我幹什麼?”唐笙死不瞑目,用來自墳墓的聲音顫抖着開始辯解,“你們……你們說我這體型,像是生過孩子的人嗎?”

衆人望望唐笙竹竿樣的身材,又望望嬰兒肥嘟嘟的樣子,面色稍解。

“可是,既然不是你生的,你心虛什麼啊?”

“對啊對啊……又不是我生的,我心虛什麼啊?”唐笙猶如醍醐灌頂,眨巴着眼睛不解地望向衆人。

“你自己都不知道,我們怎麼知道?”衆人完全是一副被她打敗了的表情。

“那麼,這孩子到底是哪裡來的呢?”

排除了唐笙的嫌疑後衆人面面相覷。

事情委實太過詭異,衆人愣愣地礎在原地良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難道說真的有外星人?外星人看上了唐笙的魚,把魚抓走了,爲了表示歉意留下一個嬰兒當作交換。”寢室長大人開始發揮她非人類的想象力。

想象雖然無厘頭,倒是給唐笙提了個醒。

是滴!是滴!

小胖涅?

難道說小胖一夜之間成精了?

不對啊。如果連這種品格惡劣,被衆魚唾棄的魚都能如此輕易地成精,那這個世界真是太沒天理了。

“接下來該怎麼辦?找老師?找樓下阿姨?還是報警?”

找老師!

唐笙眼前一亮。

媽咪救命啊——

撥通宗主大人的電話,唐笙聲淚俱下:“唐老師,你快過來……我們寢室發現了一個棄嬰……”

十幾分鍾後,唐老師用旅行袋裝着那個“棄嬰”帶着唐笙寢室一行四人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說明會妥善處理“棄嬰”之後,白蓉她們三人先回去了。

剩下唐笙跟宗主大人面面相覷。小嬰兒從旅行袋裡鑽出來,在宗主大人的辦公桌上開心地爬來爬去。

“難得回趟學校,所以過來拜見一下岳母大人。沒想到啊沒想到,竟然讓我遇到這種情況。”

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唐笙猛地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孔雀先生正慢慢地在對面的沙發上現出身形。

他皺眉望着唐笙,悲痛,哀傷,憤懣各種神情交替在他眼中出現。接着猛地站起來,抓住唐笙的肩膀用力地搖晃起來:“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怎麼對得起我?幾天不見,竟然……竟然連私生子都有了。”

唐笙被他搖得幾乎要散架,可惡的傢伙,在宗主大人面前竟然也這麼囂張。

宗主大人見狀,掩嘴撲哧一笑:“陸萊,別玩了。你沒看出我家笙笙被嚇得不輕嗎?”

“是,岳母大人。”孔雀先生斂神,露出難得一見的恭敬表情。

唐笙感激不盡,果然世上只有媽媽好!

宗主大人俯身用右手食指戳戳嬰兒肥嘟嘟的臉蛋,原來唐笙動不動就喜歡用手指戳東西的習慣是遺傳啊。

嬰兒受了驚擾,不客氣地一把抓住了宗主大人垂下來的捲髮,用力地扯了扯,末了還不忘放到嘴裡嚐嚐。

宗主大人皺着眉將頭髮從嬰兒的手中奪回來,擡頭望着孔雀先生:“這孩子的原形你想必早就看出來了吧。”

孔雀先生點頭,走到辦公桌前一把提起那個爬得正歡的嬰兒:“岳母大人,我們該怎麼處理這隻剛剛化形的鯉魚精?一般情況下鯉魚都是要跳龍門化龍的。這隻竟然能成精,可見它機緣匪淺。處理不好說不定會惹大麻煩的。”

宗主大人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接着望着唐笙問道:“笙笙你是不是餵了它什麼不該喂的東西?”

“沒有啊。我喂的都是寵物店賣的魚食。”唐笙皺着眉努力地回憶起來,“哦,對了有一次還餵了它幾撮麪包。”

“沒道理啊……”宗主大人點着嘴脣沉思,“唐家的魚池喂的也是正常的食物啊……”

“唐家”兩個字觸動了唐笙的神經,於是乎唐笙腦中靈光乍現。

“對了!它吃了哲哲送我的戒指。”

唐笙氣勢洶洶地瞪着孔雀先生,猶如指證犯人一般伸出右手食指指着他:“那天,就是他逼我把哲哲送我的戒指扔掉。哲哲一氣之下就把戒指扔進了魚池。然後戒指就被那條魚給吃了。我本來想以後再想辦法把戒指拿出來的。”

“戒指……”

“什麼樣的戒指?”

宗主大人一把抓住了唐笙的肩膀,力量那麼大,以至於唐笙幾乎以爲自己的骨頭都要被捏碎了。宗主大人睜大了眼睛,渾身不受控制地顫抖着。唐笙從出生到現在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宗主大人。

“疼……”

唐笙掙扎着。宗主大人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溫柔地替唐笙揉着被捏疼的肩膀,眼中是滿滿的悔意和疼惜。

宗主大人眼神一轉又恢復到她溫柔善良的好媽媽角色,笑眯眯地望着唐笙,好言好語地問道:“你說的那枚戒指是不是金色的,刻着蔓草和祥雲的圖案?”

唐笙努力地回憶起那枚只見過一眼的戒指,依稀間似乎就是如宗主大人所說的這樣。

於是點了點頭。

“你怎麼知道的?”

宗主大人沒有回答,只是目光悽迷地望着正在孔雀先生懷裡撒嬌的小嬰兒。孔雀先生的魅力真是無敵,從唐笙這邊望去,那個小嬰兒似乎一直在對着他笑。

“是姐姐……是姐姐的戒指……”

宗主大人低聲地喃喃着,眼中隱隱有淚光閃動。唐笙轉頭去看她的時候,她連忙仰起頭,面對窗外作仰望長空狀。

窗外陽光明媚,今天其實是個適合外出曬太陽的好日子。

仰望了約有一刻鐘的時間,唐笙幾乎要忍不住先走了。宗主大人才終於緩緩地轉過身來。

“這孩子就交給我吧。”她說完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抱起早已被不耐煩的孔雀先生丟回到辦公桌上的小嬰兒。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唐笙總覺得宗主大人望着那個嬰兒的眼神變得溫柔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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