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宸有驚無險地過關了,心忖僥倖,現在回想起來,還有點後怕,如果在樓上內軒被彭箐箐當場抓個正着,他估計現在肯定鼻青臉腫,而不是此時瀟灑自如的狀態了。
“咱老百姓,今兒個真高興……”
蘇宸哼着小曲,回到了蘇宅,如今的府邸內外被白素素派來的工匠,加急修繕,那些破舊窗櫺不是被更換,就是刷了新漆,看上去煥然一新。
進入庭院內,他驀然看到了幾道女子身影在院子的座椅上坐着,和靈兒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着。
當蘇宸走進來,靈兒先一步站起身,跑過來道:“蘇宸哥哥,來了兩位姐姐過來找你。”
柳墨濃、沈珈茹、小荷站起身,步履盈盈地走了過來。
“柳姑娘,沈姑娘……你們怎麼來了?”
蘇宸認出了柳墨濃,不過,前兩次見面,她不是落水,就是生病,形象狼狽一些,雖然知道她長的很美,但並沒有直觀的驚豔感覺。
這柳墨濃經過數日藥湯治療和在房內修養,早已退熱,風寒病好轉了七八成,今日登門過來道謝,特意地打扮了一番。
只見佳人一襲天水綠的長裙直曳於地,身材纖美修長,清麗無雙,瓜子臉,下頜弧度優美,面容精緻秀雅,一雙丹鳳眼,與幽若遠山的黛眉配合,眸子就好像能夠說話一般,眸澈如泉,楚楚動人,再配上標準古典仕女的氣質,讓人看上一眼,一生難忘。
柳墨濃看着蘇宸,說道:“蘇公子,墨濃今日唐突登門,是過來感謝公子兩次救命之恩!”說完話,便做了一個女子福身謝禮。
蘇宸笑了笑,揮手道:“姑娘不必客氣,兩次都是機緣巧合,也許是咱們的緣分吧,碰巧都讓我遇到,作爲行醫世家,我儼有見死不救之理。”
柳墨濃幽幽嘆道:“可能對蘇公子而言,只是舉手之勞,對墨濃來說,卻等若多活了兩次,要不是你,現在墨濃已經不在人世了。”
佳人說到這些,神色黯淡,可能是觸景傷情,也可能想到了什麼傷心事,眼眸處已經泫然欲淚了。
這柳墨濃給蘇宸的感覺,就好像在大觀園看到了林黛玉般,特別讓人有一股憐香惜玉、要保護她的慾望。
蘇宸不想讓氣氛太傷感,打趣笑着問:“那你打算,如何謝我兩次救命之恩啊?”
柳墨濃正有些自憐自傷,乍聽到蘇宸如此問話,根本與大才子那種對流方式不同,完全不按常理,讓她都愣在當場,猶豫了一下,說道:“公子若需要錢貫,墨濃可以傾盡所有贈予蘇公子;若是,蘇公子看中……墨濃的微末姿色,待妾身贖了自由身,爲奴爲婢也非不可……”
“柳姐姐!”沈珈茹在旁想要勸阻,覺得柳墨濃此時感謝之情有些太大了,沒必要把所有家當都送出,或是以身相許吧。
丫鬟小荷也擔心起來,目光警惕地看着這個登徒子。
蘇宸看着柳墨濃的眼眸,見她淚痕已經控制住了,也非剛剛楚楚可憐、哀婉神傷的表情,這才嘿嘿一笑道:“逗你玩呢!行了,感謝的話你也說過了,我也知曉你們此次感恩之意,這件事就到此爲止吧可。咱們以做個朋友,都在潤州城,以後或許還有相見的時候。”
柳墨濃愣了一下,眸光看着蘇宸那陽光般的笑容,誠摯又真實,完全沒有任何的虛假成分,讓她似乎找到一種可以依靠和信賴的感覺。
在煙花之地做花旦,這幾年中,她也不知見過多少才子書生,達官權貴,富家公子,可這個蘇公子,從一開始就給她完全不同於其它男人的體會。
“那診金需要多少?”
“算了,不用了,雖然兩次救了你,但似乎也因爲我,致使你的名聲受損,現在滿城謠言亂飛,都再傳你被人輕薄羞辱了,恐怕你的處境也不好過吧。”
蘇宸不打算收錢了,因爲他現在也不像以前那麼缺錢了。而且他從韓小胖那裡,得知了一些花樓的內幕和行規。
雖然柳墨濃看似是湘雲館的花旦,風光無限,賣藝不賣身,可是一旦名聲不再,被頂替了位置,那麼有權貴上門出了萬金,她也就身不由己了。
在巨大的利益或是威脅下,這種過氣的花旦,下場也不是多好,除非自己能夠贖身;或是找到一個權貴衙內,或豪紳商賈做靠山,能夠納她爲妾,從此嫁入豪門,才能擺脫風塵宿命。
“那怎麼可以?柳墨濃不會知恩不報,否則,心愧難當,再有何面目相見公子?今日過來,先帶了些銀兩和珠寶,約值一千兩左右,答謝公子相救之情。”
一千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遠超過一般診金許多倍了,柳墨濃被他救活了兩次,所以並沒有吝嗇拿來自己的部分私房錢!
“真不用……”
“請公子收下吧,否則墨濃心下難安。”柳墨濃也是知恩圖報之人,而且想加深跟蘇宸的交往,不打算在開始就給人很吝嗇,留下不好印象,那就沒辦法更多相處了。
小荷戀戀不捨拿着一個裝有珍珠瑪瑙的布袋,和一個裝銀子的木盒,遞了過去,小嘴撇着,她很清楚這是小姐準備給自己贖身的錢,去了這一千兩,要攢夠就更難了。
蘇宸見狀,也看出這個柳墨濃是個外柔內剛的性格,表面雖溫順柔軟,其實極有性格和主見,既然她這般堅持,他也就不好再推卻別人的心意了。
“那在下就卻之不恭了,讓柳姑娘破費。”
“與救命之恩比起來,這些酬金只是俗物,希望蘇公子不要嫌棄纔好。”
誰會嫌棄銀子這俗物啊!蘇宸心中一樂,搖頭笑道:“不會,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其實我對銀子還挺感興趣的,可能跟我是個市井俗人也有關係。”
柳墨濃見他沒有大才子那樣文鄒清高,說起話來,平易近人,還帶着幾分幽默,心中的幾絲憂慮也沒了,神色好轉不少,看他收下,便對着蘇宸清雅一笑。
沈珈茹在旁等待許久,也不見柳墨濃提到邀請蘇才子寫詞的事,暗暗心急,插嘴道:“蘇公子,其實,柳姐姐目前並不好過,她現在……處境很危險哩!”
蘇宸聽出了話中有話,有些憐惜瞥了一下柳墨濃,然後目光看向沈珈茹,問道:“究竟怎麼回事?且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