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嘉禾一邊關閉直播軟件,一邊留意着遊戲,短短的幾秒卻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終於,遊戲界面彈出了新的消息:
——你們已經添加爲遊戲好友,快來打個招呼吧!
江嘉禾一驚,緊張得手心出汗:天哪,我要說點什麼!怎麼打招呼會比較自然!?
現在是北京時間22點34分了,宿舍的燈已經熄了,林婉婷也睡上了她的美容覺。江嘉禾實在是拿不了主意,和陌生人聊天本來就很煎熬了,更何況面對的還是這樣一個大佬。
她盯着手機屏幕,發揮了她強大的鴕鳥精神:要不還是算了吧,大神每天要被無數的人抱大腿,說不定心裡十分厭煩,我要識趣點。時間不早了,還是洗洗睡吧。
這樣自我安慰着,江嘉禾就放下手機,關掉桌子上的檯燈,藉着窗外皎白的月光到衛生間洗漱去了。等她躡手躡腳地爬上牀,已經將近11點了,窗外傳來幾聲嬰兒啼哭似的貓叫,她平躺在牀上,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想着剛纔那把遊戲,江嘉禾深深地覺得還是要多練幾個英雄才好,剛纔那把要不是有諸葛亮帶飛,結果還真不好說,下次直播也不一定有這樣的好運能遇到大佬救場。
想着想着,她又點開了遊戲。大佬還在遊戲中,她點開了大佬的資料,仔細研究了他的歷史戰績後,江嘉禾又放下了手機。
大佬的遊戲時間簡直毫無規律可言,一天到晚什麼上線的時間都有,在線時間也不長,打幾把就撤退了。這多半是大佬的小號,她想着,這種程度的高手進職業戰隊應該也可以了吧。想到他在遊戲裡低調、話也不多的樣子,江嘉禾把他的形象默默地定位成了一位行蹤不定的高嶺之花。
她又慢悠悠的用雙手將手機舉到眼前,點開了自己的主頁,正想傷春悲秋地激勵自己一番,卻發現歷史消息中赫然躺着一條過期的邀請記錄。
手機啪的一下從上方砸下,正中面門。
江嘉禾捂着鼻子猛地從牀上坐起。
啊!高嶺之花邀請過我!剛剛!在我洗漱的時候!多麼好的抱緊大腿的一個機會啊......
窗外的野貓又長長短短、此起彼伏地叫喚起來,叫聲細細綿綿的,叫人聽了很難受,像有幾百只小爪子在心頭抓撓。
江嘉禾在心裡淌着無盡悔恨的淚水,就這樣度過了這個夜晚。
第二天,沒有早八。
九點,林婉婷從被窩裡爬起來的時候,宿舍裡已經沒有江嘉禾的身影了。她摸出手機開機,看了一下昨晚的未讀消息,俞一舟又給她分享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內容:
——“網紅餐廳打卡成功#情侶必去#......”
——這個餐廳我挺想去的,和男生一起去太奇怪了,你能陪我一起去嗎?
......他都沒什麼事做的嗎?林婉婷心想,還是不要理他了,免得他想太多。
她順着扶梯慢慢地爬下牀,又找出和江嘉禾的對話框:
——嘉禾,你在哪呢?我收拾好了來找你,一會還有課呢。
此時的江嘉禾正掛着兩個黑眼圈,舉着一根火腿腸,蹲在牆角自我放空。許諾在寢室樓邊的早餐店打包早飯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喏,拿好。”早餐店的老闆把打包好的早飯遞給許諾,順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在牆角發黴的江嘉禾,搖了搖頭,說道:“這小姑娘你認識哇?一大早來我這兒,就買了根火腿腸,在那兒蹲了半小時,現在的年輕人,逗貓逗傻了!”
許諾沒看到貓,她走過去輕輕拍了拍江嘉禾,卻被她轉過來時臉上掛着的兩個黑眼圈嚇了一跳。
“是你啊,許諾~”江嘉禾語氣低落得堪比丟了五百萬。
“你怎麼在這失魂落魄的?”許諾伸出手,用手背摸了摸江嘉禾的額頭,又換手心感受了一下自己的體溫。好像沒什麼問題。
江嘉禾把剩下的火腿腸全部掰成小塊,放在角落的小盤子裡,拿出溼巾擦了擦手,隨後站起來,挽着許諾坐到了一旁的長椅上。
“嗚嗚嗚,這些貓對我愛答不理的,我還給它們買了火腿腸呢......你急着走嗎?陪我在這坐一會吧,我和婉婷一會要上課。”江嘉禾和許諾算比較熟了,吐槽起來簡直滔滔不絕。
“我不急,我等周言下課一起去圖書館,順便買個早飯給他。”許諾舉起手裡的早餐示意了一下,“你沒有早八,怎麼不多睡會兒?”
“貓一直叫,睡不好。”那頭,貓不知道從哪裡又鑽出來,伸長了脖子不停地聞盤子裡的火腿腸。江嘉禾看了一眼,繼續說:“更鬱悶的是......”她手舞足蹈地把昨晚發生的事給許諾說了一遍。
許諾不以爲意:“就這樣?”
江嘉禾炸了:“什麼叫就這樣!一想到我洗把臉的功夫就錯失了和大佬峽谷共遊的機會,我恨不得以淚洗面。你不懂我!”
許諾接着又說:“那他不是還在線嗎?你再邀他一回,然後解釋一下唄。”
江嘉禾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子就蔫了,聲音都低了幾度:“我......我也這麼做了呀,結果他說他到點睡覺了......我覺得他可能嫌我菜......”
許諾真的哭笑不得。
她一邊把食指和中指併攏蜷起,狠狠地朝江嘉禾頭上扣下,一邊兇巴巴地說:“你怎麼就這麼點思想覺悟呢,這和菜不菜有什麼關係?他要是嫌你菜,幹嘛還邀你?退一萬步講,就算他嫌你菜,你也不至於爲了一個陌生人的想法而影響自己的情緒啊!醒醒吧姐妹,打起精神來。”
江嘉禾一下怔住,半響找不到話來反駁。
下課鈴叮噹叮噹地傳遍了整個學校,周圍慢慢響起稀稀拉拉的交談聲,不一會就又看見沸騰的人羣從教學樓中走出。牆邊的貓受了驚,又跑得不知蹤影,整個校園都鮮活起來。
不遠處林婉婷的身影緩緩走來,看到江嘉禾和許諾並排坐在長椅上,有點出乎意料:
“什麼事把你們倆湊到一起啦?嘉禾,我們該去上課了。”
江嘉禾回過神,從長椅上站起來,拉起林婉婷的手,說:
“一會和你說,我們先去上課吧!”
許諾也站起身,揚了揚手上的早飯,說道:
“你們快去上課吧,我要去找周言了,他還在等我呢。拜拜!”
江嘉禾和林婉婷一起對她揮了揮手,嘴上說道:“拜拜!”然後目送許諾轉身進了拐角。
看到許諾離開,林婉婷轉過頭面向江嘉禾,正要開口說話,就被江嘉禾拉着來了一段百米衝刺。一陣狂奔來到教室門口,江嘉禾才鬆開林婉婷的手。
林婉婷也是跑的沒脾氣了,一邊大口喘氣,一邊瞪着江嘉禾,半天沒說出話來。江嘉禾比林婉婷的情況好一點,她一邊單手叉腰調整呼吸,一邊擡手看了眼時間,斷斷續續地說:
“別...別說話了...你現在還有一分半的時間...做一下形象管理。馬上就上課了。”
今天這門是院選修課,好幾個專業的同學混班,將近有一百人,授課老師比較年輕,花樣也多,每節課變着法兒點名,所以他的課到課率很高,每次來的同學都烏泱泱地坐滿大半個教室。像今天到的這麼晚,可就沒什麼好位置了。江嘉禾忍不住一聲哀嚎。
林婉婷調整好呼吸,又理了理頭髮,從手機屏幕裡審視了一下自己的狀態,她滿意地點了點頭。江嘉禾已經極有眼色地拉住了林婉婷的袖子,林婉婷怒其不爭地瞪了她一眼。
果不其然,她們走進教室就看到了一片黑壓壓的人頭,林婉婷粗略地掃視了一下,沒有發現兩人連坐的座位,只剩下單個的散落在教室各處地方的位置。
就在這時,上課鈴聲像催命符般響起,老師也催促着:“剛進教室的同學趕快找個位置坐下吧!”林婉婷皺了皺眉,她是無所謂,但江嘉禾暫時還無法克服這種尷尬。她不可能現在丟下江嘉禾。
陳默今天起得很早,他踱步到食堂,買了豆漿和油條,端着餐盤四目望去,遠遠看到角落的一個位置,就走了過去。現在已經八點剛過,一二節課的學生們已經去上課了,食堂空空蕩蕩的,只有寥寥數人,位置很富餘。陳默挑的位置在靠近窗戶的地方,窗簾被完全拉開了,窗戶開着一條縫,透明的玻璃可以完整地看到牆外光禿禿的樹枝。他護着自己的豆漿,折了一個彎,繞開擋在路中間的椅子。濱海大學在食堂裝修上下了很大的功夫,立志要爲學生提供一個舒適的就餐環境,因此食堂內還用隔板和裝飾物在左右兩邊各自隔開了幾塊單獨的就餐空間。那裡基本成了食堂的情侶專座,陳默平時都會避開這塊地方,但今天這個時間,這裡應該沒人吧。陳默這樣想着,穿過兩個情侶專座間的過道,把餐盤放到了正對面臨窗的桌子上。剛一落座,就和情侶專座裡的人四目相對了。
竟然是星野植樹!
陳默腹誹,這真是萬分特別的緣分。
星野植樹看着還挺開心的,只見他衝陳默招了招手,示意他坐過來。
陳默在原地沉默了。
現在的場面不知道爲什麼,讓人感覺有點怪異。但他沒猶豫多久,還是端着餐盤走過去,坐到了星野植樹的右邊。
巧了,他看看自己盤子裡的一杯豆漿,兩根油條,再看看星野植樹盤子裡的一杯豆漿,兩根油條,再一次沉默了。
星野植樹笑得人畜無害:“我也剛來呢,一起吃吧,這兒的位置比較舒服。”
這麼大的食堂,前後腳到,相似的位置,一樣的早飯。
現在這個場景裡自己爲什麼這麼像一個跟蹤小姑娘的尾隨犯。這簡直比非誠勿擾裡男嘉賓女嘉賓牽手失敗了還要尷尬。
陳默恨不得自己沒來吃這個早飯。
星野植樹似乎完全沒察覺到他的尷尬,他還在跟陳默說話。
“…最近跑步怎麼沒看見你?”
陳默咬了一口油條,嗯嗯的點了點頭。
“你這兩天有事要忙嗎?”
陳默喝了一口豆漿,輕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那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陳默咬了一口豆漿又喝了一口油條。
“?”星野植樹瞳孔地震。
耳邊嗡嗡的說話聲突然停止,陳默也從精神出走的狀態中慢慢清醒。擡頭卻發現星野植樹正用一種探究的目光看着自己,陳默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摸了摸眼角。嗯,什麼也沒有,早上出門我洗了臉的啊。他爲什麼看智障一樣地看着我?
陳默不再沉默了,他問出了這頓早飯時間的第一句話:
“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嗎?”
星野植樹無可奈何地笑了笑,說:
“沒事,你慢慢吃,我還有事要先走一步了。”
陳默哦哦地應了兩聲。
星野植樹飛快地咬了兩口油條,再喝了口豆漿,就匆匆地拿起揹包走了。
走之前他又想起什麼,在原地頓了一下,然後看着陳默,認真地說:
“你有什麼事都可以找我幫忙,下午我們還是一起跑步吧?”
陳默訥訥地點了點頭,看着星野植樹疾步而去的背影,心想看樣子這件事真的很急,早飯都沒吃幾口就走了。
他轉過頭繼續吃他的油條,感慨道果然大家的生活都很充實啊,等會還有院選修,吃完飯早點去教室吧
這邊,星野植樹出了門,腳步卻慢了下來。看了眼手錶,北京時間8點30分。他想了想,擡腳朝日語老師的辦公室走去,既然要找點事做,就去幫老師看看前幾天收上來的日語作業。他這樣想着,又想到陳默剛剛在食堂的反應,跨年之後他們都沒有遇見過,今天他吃的心不在焉的,是我讓他太尷尬了嗎?剛剛是不是不該打招呼?
陳默把餐盤放在餐具回收打了個大大的噴嚏,他摸了摸鼻子,看來晚上要加條被子了。
走出食堂,刺骨的冷風迎面撲來,一月份的天氣冷得離譜。陳默打了個冷戰,把羽絨服的拉鍊拉到頂點也擋不住凜冽的寒風往脖子裡鑽。他回了趟宿舍,寢室裡開着空調,空氣中有種暖暖的悶悶的二氧化碳的味道,俞一舟還在呼呼大睡。陳默輕輕地關上門,進來時帶入的寒氣瞬間消融,窗簾是緊閉的,幽暗的環境,暖烘烘的空氣都會催生人的睡意。只有他一個人選了上午這門院選修,陳默輕手輕腳地從書架上抽出這門課的教材,然後快步離開了寢室。
來到宿舍樓外,他深吸了一口氣。寢室裡的空氣太凝固了,他一點也不喜歡那樣的空氣,有種人在其中也都會變得混沌起來的感覺。外面的風和空氣雖然都是冰冷的,但卻是新鮮的、流動的,會讓人變得清醒。
他喜歡清醒的感覺,在他看來,做一個清醒的人比任何有的沒的都要重要太多了。
他轉身去了教學樓,今天這門課有好幾個專業的人,座位很緊俏。他是第一個到的,教室很大,座位有十排三大列,中間列一排有五個座位,左右列一排各有四個座位,中間列和左右列之間各自隔了一條過道。陳默選了一個靠後的四座,坐進了靠牆的第二個位置。
離上課還有半個小時,他點開了手機裡C語言的教程。隨着時間的推進,教室裡的人越來越多,座位也被一個一個填滿,不一會兒,有人在陳默的間隔位坐下。
陳默放下手機,他看一眼時間,離上課還有五分鐘,他掃視了一圈教室。人到得差不多了。這節課人多,大家都會提早到。大多數人都是結伴來的,也有極少數落單的,比如他,比如他隔壁的隔壁那位老兄。而比這更有趣的是,在大學課堂裡,每個人都有楚河漢界。無論是哪一門課,即使人數這樣多的課,每個團體和個體彼此之間都會空出至少一個位置來維持這樣的規則,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大家都會自覺維持這個禮貌又互不侵犯的距離。於是常常會出現今天這樣的情況,學生不到100個,卻盤踞了教室裡130個位置。
順便一提,人能來得這麼齊,老王有很大功勞。老王是這門課的任課老師,挺年輕的,姓黃,每次點名都變着法兒來,說話帶點口音,在他嘴裡溜一圈,黃就變成了王,所以大家都叫他老王。
陳默翻開教材,找到上次的筆記,開始等老王上課。這門的課內容很枯燥,他已經打算好了,一會如果撐不住的話,還是不要太勉強自己了。
正想着,門口又進來了兩個人,他定睛一看,竟然是林婉婷和江嘉禾,這門課上了將近一個學期,他還是第一次注意到她們也在這個班。上課鈴響了,不知道老王今天又要搞什麼花樣點名。不過她們倆怎麼還沒坐下呢?陳默想着,大概是沒找到位置吧,老王催着:“剛進教室的同學趕快找個位置坐下吧!”
陳默看到林婉婷很爲難的樣子,江嘉禾垂着頭,從他的角度始終看不清楚她的神情。陳默想了想,向林婉婷揮了揮手,他看到林婉婷的臉一下子明亮了起來,帶着輕鬆的喜色。她拉着江嘉禾朝陳默走去。
陳默示意隔壁老兄站起來,可以騰個地讓女生們進來,隔壁老兄一臉便秘的表情,臉都泛着豬肝色。陳默也站起來走到過道上,林婉婷和江嘉禾走到他跟前時輕聲說了句:“謝謝。”離得近了,陳默看清江嘉禾也是一臉如釋重負的表情。
他想了一下,讓江嘉禾和林婉婷依次往裡坐。然後把自己的東西放到了隔壁老兄的座位旁邊,挨着他坐下了。於是他們這排就變成了牆壁、江嘉禾、林婉婷、陳默,隔壁老兄的組合,大學生楚河漢界規律被打破了。可能是心理作用,他覺得隔壁老兄比他還不自在,眼睛一直偷偷瞄過來。另一邊,林婉婷和江嘉禾已經說開悄悄話了,他聽不太清楚。
林婉婷和江嘉禾這一兩分鐘的小插曲影響不了老王的發揮,點完名後,他開始了他枯燥又複雜的歷史講述。隔壁老兄還在瞄他,他決定安撫一下他焦躁的情緒,於是轉過頭來朝隔壁老兄笑了笑,隔壁老兄轉過頭去,沒再搭理他。
他摸了摸鼻子,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只好打開沒看完的C語言教程繼續觀摩。可能關注點集中後,周圍的聲音也會被放大,林婉婷和江嘉禾的說話聲斷斷續續地傳過來。
先是林婉婷低聲質問江嘉禾:“你偷偷......”
江嘉禾的聲音也壓得低低的:“我沒有故意瞞你......許諾......”
林婉婷明顯不信:“那......我過來了......你就不講了?”
“......上課來不及了......”江嘉禾顯然連表情都在用力解釋。她又接着說:“......遊戲直播打排位,碰到個大佬......這麼好的機會結果我沒搭起溝通的橋樑,鬱悶死我了,不是不告訴你,昨晚你已經睡了,我哪會瞞你!”
陳默一邊看視頻,一邊想這事情可真複雜,不過這聲音怎麼越來越清晰了。他擡起頭,向旁邊望去,才發現不是自己聽力變好了,而是這兩個姐妹越說越激動,照這個趨勢發展馬上就要驚動老王了。
陳默忙拍了拍林婉婷,向她比了一個低調的手勢。林婉婷舉起三個手指,食指和大拇指圍成一個圈,做了一個OK的手勢,又轉過頭示意江嘉禾噤聲,江嘉禾表示收到。
清脆的下課鈴驟然響起,江嘉禾和林婉婷的聲音瞬間像麻雀一樣嘰嘰喳喳地響起來,隔壁老兄率先離開了座位。陳默看到他疾行的背影走出門時分明踉蹌了一下,他心想大概率是急着上廁所。
林婉婷正在教訓江嘉禾:
“我看你是太閒了。你知不知道你最大的問題是什麼?”
“是什麼?”
“你最大的問題是,書讀得不多,想得太多。”
江嘉禾氣結。林婉婷一副謙虛好學的樣子,得了便宜還賣乖:
“不是我說的,是楊絳先生說的。”
陳默想趁課間的五分鐘到外面透口氣,於是也默默站起身。
陳默在陽臺上站了站,老王的課太催眠了,風吹走了許多睏意。站了一會,他看到疑似隔壁老兄的身影從男廁所裡走了出來。他的臉色好了很多,人看着精神不少,能看得出是一個白淨小夥。陳默看了看時間,還有一分鐘就上課了。他緊了緊藍色羽絨服外套,也跟着回了教室。
剛到座位上,隔壁兄弟突然把頭探過來,說道:“同學,我們加個微信吧?”
陳默覺得這個劇情走向有點超出他的想象了,不過這位兄弟可能是想以後上課一起拼個桌吧,這麼一想,陳默又覺得情有可原了,看對方的目光都變得友善了起來,同學間嘛,是該互幫互助、互惠互利。
老王還是在講他的無聊至極的歷史,林婉婷和江嘉禾靜下心來抄筆記,隔壁老兄去完廁所後也不再坐立難安。陳默看看教程,偶爾停下來寫寫筆記。接下來的這節課就這麼平淡無奇地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