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越發的骯髒了,什麼妖魔鬼怪都跳出來晃盪,雲燁現在很佩服李二一個人玩八個球的本事,歷史上記載的卑賤聯盟真的存在,武則天就是依靠他們的無處不在勾搭上了李治,李承乾的背背山似乎也和他們脫不了關係,一羣最卑微的人,完成了李二無數敵人做夢都想完成的事情。和他們黏在一起,後果難以預料,雲家不沾,沾不起。
信馬由繮過鬧市,從西市裡穿行,一聲長長的吆喝聲響起,圍着雲燁推銷美酒的胡姬,給雲燁展現精美地毯的胡商,拽着年幼的胡姬展現柔美曲線的奴隸販子們彷彿被施展了定身術,木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做聲,那些乘機卡油的不良子弟,在胡姬的身上大施魔爪,胡姬也忘記了反抗,任他施爲,雲燁還看到一個無賴子從胡商的手中拽過地毯,一溜煙的跑了,胡商也不爲所動。
哭聲響起了,那些胡商們用頭撞地,撞破後還把血塗在臉上,模樣極度滲人,很奇怪,這麼幹的只有黑頭髮的胡商,那些五顏六色頭髮的胡商都露出一種心災樂禍的模樣,還不停的指指點點,心情愉快之極,在地上打滾哭泣的一個胡商不小心碰到了馬蹄子,要不是眼快的老莊把他從馬蹄子拽出來,雲燁坐騎砂鍋大的梯子就要踹腦門上。
市場裡亂了套了,個個牙市的打手成羣結隊的出現,手持木棒左右開弓,邊揍邊嚷嚷:“死了孃老子了,這麼哭,狗入的,害老子大中午的捱罵,晦氣。”
胡商都被打怕了,一個個的往雲燁這邊擠,很有眼色,直到雲燁是貴人,那些天殺的打手不敢過來,很有規矩,先讓老人婦女孩子靠近雲燁,最後纔是年輕力壯的支着後背捱揍。
看不下去啊,尤其見這些殺才盡往人家的下三路招呼,胳膊粗的棒子掄圓了招呼,挨兩下會要了命,對老莊揮揮手,老莊上前一腳就踹翻了一個揍人揍得最兇的傢伙,喊了聲:“都住手,侯爺有話要問。”
那個打手可能橫慣了,爬起來剛要張嘴開罵,卻發現老莊衣角繡的紋飾,立馬老實了,乖乖地站在那不動彈,老莊上前拍拍那傢伙的臉說:“小子,的虧你沒罵出來,要不然,來自會敲掉你滿嘴牙。”
等衆人都消停了,雲燁對一個年長的胡人說:“怎麼,你們的聖地被攻佔了?剛纔聽到你們表示最悲痛的長音,那就是說,你們的家園沒了是嗎?”
那個滿臉悲痛的胡人撫胸施禮:“最尊貴仁慈的少爺,我們的家園,天堂一樣的麥加被野蠻的叛徒攻陷了,我們的家園毀了,再也回不去了,安拉,救救你的奴僕吧!”說完之後又是泣不成聲。
“沒有大礙,默罕默德沒有屠殺平民,反而保護了你們的財產家園,死亡的只是那些神職人員,還有最大的商人和官員,如果你們不在乎你們的“麥克白”神殿被毀的話,就沒有多大的事。”雲燁聳聳肩膀,他能做的就是這些,安慰一下這些在大唐做生意的可憐人。
看看眼前人頭涌涌的長安街市雲燁忽然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現在的歐洲野人,連被長安城管揍的資格都沒有,一個土頭土腦的鄉農進城,和胡商起來爭執,不用說,最後的勝利者一定是鄉農,而不是腰纏萬貫的胡商,在這個連接受胡商禮物都是恥辱的時代裡,雲燁不自覺的就把腰桿又挺直了幾分,只有上位者才能將給予弱者同情,雲燁的心情很好,準備施一回恩。
看到雲燁準備偏鞍下馬,立馬就有胡人跪在地上,用自己的後背充當下馬石,如果是唐人云燁會斷然拒絕,胡人嗎,就算了。
踩着胡人的肩背下了馬,人羣自然分開,幾位牙行的行首接到消息已經趕來,都是熟人,爲首的就是上次去雲家談判的老蘇,遠遠就躬身施禮:“底下人胡鬧,這就被侯爺抓了活的,沒法子,認打認罰,求侯爺下手輕些,手心手背都是肉,割不起啊。”
“誰管你牙行的爛事情,我問你,那些有招牌的人家沒有爲皇家抹黑的吧。”雲燁還惦記着上回批發李二名頭的事情。
“侯爺只管放心,不管哪家得到招牌都看的比命還要重,黃銅刻得招牌老夫恨不得睡覺都摟着,哪裡敢胡作非爲的糟蹋,給宮裡的建萬民殿的東西,老夫等人可是挑了又挑,檢了又檢,雲侯如果見到有以次充好的,只管拿老夫問罪,萬民殿是商賈首次參與朝廷大事,誰出了差錯,老夫等人會生生活吞了他。”
老蘇滿面紅光,這次的虧本買賣做的心曠神怡,通體舒泰,一年要是有這樣以一宗,老傢伙會活到一百歲都捨不得死。
“我聽說工部給你們頒發了良善人家的招牌,聽說你們都供在家裡不讓人見,可有此事?這樣可不好啊,你藏起來誰知道你是良善人家。”雲燁笑着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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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行首聽罷都捧腹大笑起來,商人嘛,只要不牽扯到利益,一個個都是事情知趣的好人。
等寒暄完畢雲燁就說:“這些胡人擾亂市場秩序着實可恨,只是看他們可憐,就攔了一下,這些人的老家被叛軍攻克,家破人亡,所以大哭,老蘇,就找個地方讓他們哭一會,不要處罰了如何?”
和老蘇他們沒有直接的上下級關係,說話就不能生硬,仗着位高權重就不顧規矩的胡亂插手,那是純粹的腦殘行爲。
“雲侯發話了有何不可,這些鬍子今天合該走運,攀上了貴人,要不然會揭下他們的皮,一個個沒規矩的,市場是他們嚎哭的地方?還不去馬市,等着我請那。”
一個胖胖的彪形大漢,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輩,把雲燁的面子給了個十足,有對鬍子們疾言厲色的訓斥,圓滑的官場手段刷了個十足。
等鬍子們哭哭啼啼的去了馬市,那個上了年紀的胡人從懷裡掏出一個精美的銀盤,高高的舉起,想送給雲燁,這是伊斯蘭最高禮儀,不接不好,就隨手接了過來,對鬍子說:“你家如果不是權貴之家,就沒有大礙,默罕默德也活不過明年了,後年再回去吧,說不定會沒事。”
老胡人半信半疑的走了,他不相信雲燁會對萬里之外的事情瞭如指掌,但是卻沒有發現雲燁有騙他們理由,只好把這事藏在心裡,等待驗證。
婉拒了老蘇他們的宴請,把盤子扔給老莊,說聲送你了,就打馬回家,心中滿是做好事之後的愉悅。回到家裡,雲燁把李安瀾有人幫助並非孤身一人勢單力薄的事情給奶奶講了一遍,誰知道老奶奶一點都不驚訝對雲燁說:“乖孫,壽陽把一些事情給我講了,還求我不要告訴你,她有時候一點辦法都沒有,她也知道這些人很可怕,以前就發現那些人想要利用你,她就把你撇開,害怕你被那些人利用,所以,你就不要再怪罪她了,有一個愚蠢而又頑固的的母親,她沒有一點辦法。”
“愚蠢,這種事情那裡有忍讓的道理,一旦忍讓,他們就會得寸進尺,當時她要是告訴我就不會受這些煎熬,恐怕她自己也是想利用那些人爲她博得一個獨立自主的權利,她權利慾是長在骨子裡的,不信你吧辛月放在那個環境裡,辛月第一個就會向我求助而不是猶豫,自作自受,這件事情到此爲止,奶奶,你給孩子找幾個可靠的嬤嬤照顧,她身邊的人,不許接近孩子,我會給他從退休的百騎司人裡找一個貼身護衛,誰要是敢打我孩子的注意,我要他連死都不安寧。”
雲燁不願意再在壽陽的事情上多耗費心力,李二已經開始行動了,自己還是少摻乎爲妙。
“對就這麼辦,誰打我重孫的主意老太婆都不放過他。”
想到自己即將出世的可憐重孫,一向心慈手軟的奶奶都疾言厲色起來。
大清早雲家就人聲鼎沸,這次家主出門難得的大陣勢,旗號,護衛齊備,丫鬟僕役齊備,要出遠門,自然要抖一下雲家的威風,這是辛月最喜歡的環節,平日裡穿着四品的誥命冠帶會被人家笑話,如今要出門了,在自己門前顯擺一下還是很有必要的。
“快上車,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了,再不走天熱了就走不成了。”雲燁把走路和烏龜一樣的辛月扶到車上,大熱天穿一身厚重的誥命服飾也不怕悟出痱子。
車馬動了,前面全身甲冑的護衛開路,後面跟着一長串的馬車,一個時辰之前,探路打前站的已經出發了,到灞橋與程牛兩家的車隊會合。
雲燁裝着看不見旺財可憐的眼神,一個勁的想找雲燁救他,單鷹騎着一匹高頭大馬,鞍子上拴着旺財的繮繩,旺財嘴上套着繩子編的嘴籠子,想叫喚都不成,更不要說去吃商販們遞給他的各種吃食。
單鷹全身披着軟甲,背後揹着一張弓,鞍袋裡裝着倆匣子箭,橫刀跨在腰間,馬的身側還掛着一隻馬朔,矛尖閃着寒光,讓幾個老兵不停地往後看。
“侯爺,您把這小子也弄回咱家了,這下好了,咱家就是缺一位衝鋒陷陣的好手,現在都齊全了,老頭子們這趟回來,可以安心喝酒養老了。”
“還不知道呢,這小子野性難馴,不知道能不能留在咱家。”雲燁沒把握。
“侯爺放心,只要是個人到了咱家就沒有願意到處亂跑的,老夫這些人都是野慣得人,到了家裡,就沒有一絲兒想要往外跑的念頭,這小子也不會例外。”老江拿起酒葫蘆大大的灌一口舒坦的眯一下眼,就把辛辣的酒漿嚥下了肚子。